冷风穿过古老的石柱,发出若隐若现的呜咽。
奎娜闭着双眼,被男人轻轻地放在一张破旧的藤椅上。那椅子早已腐朽,表面布满岁月的裂痕,但在男人眼里,这却是一件耐人寻味的珍品。他的指尖轻抚过椅背,随即微微一笑,目光重新落回奎娜身上。
男人的衣袍墨绿,仿佛被夜色吞噬一般,在暗影中摇曳不定。他的轮廓模糊而冷硬,那双亮绿的眼睛此刻幽深得像是某种古老的宝石,隐隐透着野心。
“她果然顽强。”他轻声低喃,似乎很满意。
接着,他从袍袖中缓缓取出一支黑色玻璃瓶,瓶身细长,瓶口塞着一团暗红色的封蜡。男人微微抬起瓶子,瓶内的液体在摇晃中泛起诡异的光泽,似血非血,似毒非毒,像是某种活物正在瓶内缓慢蠕动。
“命运总是如此可笑。”他的声音低柔,带着一种莫名的蛊惑力。他打开瓶盖,一缕淡淡的烟雾缓缓升腾,融入空气中,如蛇般缠绕着奎娜苍白的面容。
“睡吧,奎娜。忘记那些无用的挣扎。”男人缓缓俯身,语气中透着一种温柔的残酷,“你太累了,不是吗?”
烟雾缠绕着她的鼻息,轻轻渗入她的呼吸里。奎娜的睫毛微微颤动,原本紧抿的唇渐渐松开,呼吸变得缓慢而沉重,意识再一次如坠深渊。那些回忆,如潮水般被卷走,留下的是一片模糊的黑暗。
男人看着她的脸,指腹摩挲过她染血的颧骨,声音带着浅淡的笑意:“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真是失礼了。”
他微微直起身,眼底闪过一丝讥诮:“我叫艾塞尔。”
他重复了一遍,似乎是在确保那名字被黑暗吞噬前,能在空气中多停留一瞬:“艾塞尔·摩尔特。记住它,奎娜,因为从今往后,你将听从我的指令。”
奎娜的唇微微动了动,却什么都没有说。她的身体像一具精致的人偶般安静地靠在那里,血色的唇线被黑暗模糊,空洞的双眼仍然微睁着,却已经失去了神采。
艾塞尔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回头看向幽暗的空间,声音极致温柔:“不要担心,很快,你就会明白,服从我是一件多么轻松的事。”
与此同时,安布拉城的另一端。
深夜的钟声回荡在阴沉的穹顶之下,黑暗吞噬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而在这片死寂之中,各方的势力悄然涌动。
洛尔·德古拉俯瞰着远处的灯火。他的脸色苍白,双手插在黑色大衣的口袋里,呼吸缓慢。身后的房门悄然打开,艾丽娜从门外缓步走来,脸色同样惨白。
“她还没回来。”艾丽娜的声音微弱。
洛尔没有回头,只是低声说道:“她会回来的。”
“但他们——”艾丽娜咬了咬唇,“他们不会让她活着回来。”
洛尔沉默了一瞬,随后冷笑一声:“但她会活着。奎娜的价值比整座安布拉城都大。”
远处,黑色的钟楼影子如同巨兽般投下阴影,钟声却显得异常孤寂。
钟楼深处的教堂遗迹里,一群遮蔽面容的人们正聚集在摇曳的烛光下。火光映照着他们手中闪着寒光的武器与面具,“‘乌鸦’已经落入了艾塞尔的手中。”坐在中央的男子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年轻却满是刀疤的脸,“那条疯狗总是不安分,不过这一次,他恐怕玩得有点过了。”
“那女人不会轻易被驯服。”有人冷声说道。
“那么,我们便等着看吧。”男子嗤笑一声,眼底阴鸷,“不管艾塞尔用什么手段,只要她活着,就一定会给他带来麻烦。”
烛火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湿冷与尘土的味道。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一只乌鸦振翅飞起,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叫,随即消失在了黑暗中。
艾塞尔回到自己的座椅上,端起一杯琥珀色的烈酒。他的眼神透过酒杯看向奎娜,带着一种若有所思的笑意。
“人们总说,记忆是弱者的软肋。”他低声说道,仿佛在与她交谈,又仿佛在自言自语,“但我更觉得,记忆是束缚自由的枷锁。没有回忆的你,会成为我最锋利的刀。”
奎娜依旧闭着双眼,沉睡在一片寂静中。
艾塞尔举杯轻碰桌面,发出一声脆响,像是某种古老的仪式。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奎娜。”
窗外,阴云仍未散去,而安布拉城的钟声,又一次响起,低沉而悠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