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的布置还和他们离开前一样，只有两堆干草。一堆已经落满了灰，另一堆新草旧草掺杂，是小老虎常睡的。

既然打算在这里常住采药，山洞里的空间就要重新布置一下了，否则这么一个无遮无拦的大空间，一家三口住起来多少有些不方便。

先把山洞里简单收拾了一下，将就睡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起来，吃过早饭，他们就拿着柴刀去竹林砍竹子去了。竹子材质轻便，坚韧，是制作各种家居用品的好材料。

小老虎也跟着他们一起去，老虎是天然的威慑，有它陪在一旁，山里的野兽远远就会避开，一路上很安全。

砍了一上午的竹子，中午吃过午饭，再把竹子一一运回山洞前的坡地上。坡地上阳光炽烈，把竹子一排排地晒在草地上，三两天过去，竹子就干透了。

他们根据山洞的高度，把晒干的竹子截成相应的高度，一根根竖着卡在洞顶和地面之间，最终把山洞内的空间分割成了三个空间，整体形状类似于一个〇里面嵌了一个丄。

丄字左边是父母的房间，右边是周兰的，两个房间临近山体的一侧留了门，挂着草帘子，晚上睡觉时把帘子放下，就是一个私密空间了。丄字下面的大空间则临近洞口，用作厨房和平时干活等等。

经过这一番整理，山洞就很像一个普通的民居了。

周兰房间的侧上方就是那条山洞裂缝，晚上天气好的话，还可以清晰看到裂缝外的星空。

累了一天，吃过晚饭后，周兰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睡觉。

一道竹墙之隔，父母在商量着明天要干的活。

“……门口的裂缝离地面不算高，砌个烟囱应该能行。明天我们去河边挖点黏土，在门口里砌个炉灶，这样刮风下雨时就能在屋里做饭了，天冷也能取暖。”

“好，我去砍点藤条，编几个背篓，咱们采药的时候用。今天我去摘野菜，留意了一下，领地里能采的草药还挺多的……”

周兰躺在松软的被褥里昏昏欲睡，夏夜的晚风顺着裂缝轻轻地吹拂进来，带来森林清新的青草香，还有夏虫啾啾的鸣叫。她大腿搭在小老虎的肚子上，长腿随着小老虎的呼吸一起一伏的。

小老虎侧卧在她的腿下，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

伴着父母的叙话，一人一虎渐渐地就睡着了。

山洞里完全布置好后，已经和普通的民居无异。

两个房间各放了一个五层的竹制置物架，用来放衣服等杂物。外面的公用空间也放着两个置物架，用来放肉干、菜干、米面、碗筷等等，将来还可以用来置放晒干的草药。

父亲还扎了三个小板凳，一个半米高的四方桌，以后吃饭就不用再坐在地上了。

布置完住的地方，在家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家人就背着背篓开始在山里采药了。

从没采过药，周兰感觉还很兴奋。

她的屁股后面跟着小老虎和大黄，她自己则跟在父母的屁股后，一路听父母讲草药经。

“这是车前草，清热利尿的。看有没有嫩的，多采点，晚上煮面糊糊吃。”

“这是金银花，花都开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要，采点看看吧。”

“这是刺儿菜，咱们那边也有，止血用的。”

“这个……这个开粉花的叫什么来着？”周定山问。

王润香想了想：“……我也忘了，反正咱们那边收购站要这种，也采点吧。”

显而易见，父母也是半吊子。

他们把认识的都采了，装了满满三大背篓回去，然后分门别类地把这些草药都铺在山洞前的草地上晾晒着。

三大背篓，晒干后半个背篓都装不满。

第二天第三天他们依旧出门采药，只是换了个方向。第三天很幸运，他们遇到一株很大的甘草，往地下足足挖了两米深，整颗甘草挖出来就快装满了一背篓。

第四天，天气不太好。

门前草地上的草药还有好些没有晒干，怕被雨淋湿，出门前父母都把它们收起来放在山洞里的竹架子上了。

这些草药完全晒干后应该能装两个背篓，够下山去卖一趟的了，不过闲着也是闲着，他们还是继续去采药了。

这次的方向是西南深处。

阴天的大山很安静，没有风，只有枝头的鸟儿们在“啾啾”地鸣叫着。

他们采了些常见的藿香、薄荷之类，中午就在一块宽阔通风的草地上吃饭休息。

午饭是野菜和杂面蒸成的菜团子，菜团子刚蒸好的时候很松软，现在凉着吃就硬邦邦的。

周兰一口野菜团子，一口凉开水，正吃着，忽然听西南深处传来一声令人颤栗的野兽叫声。

“吼……”

周兰一惊，菜团子都掉在了地上。

“什么声音？是老虎吗！”王润香睁大眼道。

周定山也停下了咀嚼，心惊肉跳地看着西南深处。

“吼……”又是一声。

这次听得清清楚楚了，确实是老虎的叫声，和小老虎的声音如出一辙。

小老虎盯着声音的来处。

它不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声音，大约在去年冬天的时候，这个声音就出现过一次。

这片山脉里不止它一头老虎。

当时大雪封山，食物稀少，那只老虎大约是为了觅食，所以跑出自己的领地，闯进了它的领地范围里。

它没有见到对方，等它赶过去驱逐的时候，对方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一串脚印。

但现在是夏天，山里食物充裕，那只老虎为什么又跑出自己的领地，来到了它这里。

“吼……”叫声还在继续，声音里带着说不明的躁动不安。

小老虎正要去看，叫声却渐渐停止了，那股同类的气味也渐渐稀薄，应该是已经离开了。

出了这种事，王润香和周定山也无心继续在外逗留，匆匆吃完午饭就带着周兰和小老虎回了山洞。

山洞不仅是遮风挡雨的地方，也是他们安全的庇护所，没有哪里比山洞更安全了。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都没再出去采药，那只老虎的叫声也没再出现，安静的仿佛从没出现过一样。

所有的草药都已经晒干了，犹豫再三，夫妻俩还是打算先下山一趟。那只老虎出现的方向在西南，他们下山的方向在东北方，遇上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山路崎岖，从领地到金桐村，一来一回要十多天的时间。

临走前，父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千万不要出领地：“出门时一定要让小老虎跟着，也要带上弓箭和火把，药采少点没关系，一定要注意安全。”

周兰乖乖地应了。

父母走后，周兰彻底解放。

大黄也跟着父母走了，山里只剩下她和小老虎。

她找出母亲珍藏起来的红糖，夹在杂面馒头里，就着咸菜圪塔，咸甜搭配吃了个饱。中午她和小老虎哪也没去，也什么都没干，窝在山洞里呼呼睡了一下午，傍晚的时候才睡醒。

这时候外面的气温已经降下来了，不冷不热，正正好。

她拿上弓箭和火把，和小老虎去了鹿巢，合猎了一头鹿，晚上就伴着篝火吃烤肉。

父母总担心领地里的猎物不够吃，从不主动狩猎，每次都是捡小老虎剩下的肉，所以他们吃肉的频率并不高。

这一顿烤肉直接把周兰吃撑了，回房睡觉的时候都是扶着墙回去的。

就这么玩了几天，终于玩够了，周兰才开始带着小老虎在领地里采药。

小老虎的领地范围宽广，山坡，岩石缝隙，树丛草丛，很多地方都还没仔细地找过。

平平安安采了几天药，这天下午，西南方又出现了老虎的叫声。

“吼……吼……”一声又一声。

周兰紧张地握紧了随身的弓箭。

小老虎安抚地舔了舔她的手，随即就朝着声音的方向跑了过去。

从他们所在的地方到领地边缘有一段距离，等小老虎跑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离开了。

领地边缘处只留下了一些爪印和排泄物，从痕迹可以看出，对方并没有越过它的领地范围。

小老虎歪歪脑袋，很困惑。这只老虎到底来这里干什么，明知道这片区域是有主的，还几次三番地来这里徘徊，是来挑衅？还是想抢占这片领地？

它走到那滩尿液面前，低头凑上去闻了闻，顿时，一股腥臊刺鼻的气味直冲脑海，它打了个响鼻，连忙退开。

然而，那股气味却仿佛留在了它的脑海里，并渐渐沿着血液在身体里散开，它感觉到全身都因此而烦躁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它的身体里破土而出。

周兰的脚程慢，赶到时，小老虎正在领地边缘踱来踱去，喉咙里时不时发出一些不适的咕噜声。

周兰往四周看了看，一切正常。

“怎么了小老虎？”她走过去。

“呜……”小老虎闻声踱步凑过来，脑袋在她的胳膊上蹭来蹭去的。

周兰顺着捋了捋它的脊背，但也不知道触了它哪根逆鳞，它忽而凶猛的龇出了牙獠牙，发出一声尖锐的吼叫：“嗷——”

周兰吓得停住手，不敢再动：“你，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