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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真正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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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7月,在工作和梦想挣扎了很久的我,出版了我的小说,小说里写的是从12岁开始,发生在我和周思南之间的事,还有我和许蕾的那些故事,最后,我写了一些我在东大和盛泽的生活。

我隐去了真实的人名、地名,我不想让别人发现我,所以,我也选择了隐藏自己。

在书里,我想象了我和周思南之间一些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情节、袒露了一直以来,我对许蕾的复杂情感——敬佩和嫉妒。

收到小说完成出版前全部流程的消息后,我第一时间告诉了爸爸妈妈和彭紫宣。实际上,最应该知道这则消息的是周思南和许蕾,我没有告诉他们。

但是,作为我小说主角的他们,才是最应该知道这件事的。出于害怕,我选择了闭嘴。因为告诉他们,让我觉得自己像是在众目睽睽下,打了一把破旧不堪的雨伞。

这一切都像一场惊魂未定的梦。我至今都还记得编辑联系我那天,我的太阳穴产生的那种被雷电击中的感觉。

有一天下午,我正心不在焉地打开网站,想查看小说的阅读情况,我在网站的编辑瑛瑛联系我,说有一家出版社觉得我的小说写得和别的暗恋题材的小说都不同,出版社的工作人员很欣赏我的小说,想要出版。

那一瞬间,我的热泪和我颤抖的身体同频落下。

我望向窗外,感慨着:一个学新闻,却没有新闻理想的犯错者、一个暗恋十年,还爱而不得的傻瓜、一个不起眼的小透明,在她23岁时,成为了一名出版小说的真正作家。

我颤抖着给爸爸妈妈打电话,轻声细语地对他们讲我将要出版一本小说的事情。

现在,我只记得爸爸妈妈都很激动地祝贺了我,那些很具体的夸奖,仿佛都被我抖动的身体,抖落在了地上。

后来,我又告诉了彭紫宣,她高兴地在电话另一头大叫。

第二天,我跑到我和周思南、许蕾上过的实验中学,在那里站了很久。

“学生都还没开学呢,你站在那里干吗?”

大门外的一个奶奶,好奇地询问我。

“奶奶,我是实验中学以前的学生。”

“哦,回来看看学校?”

我点点头,对奶奶微笑,嘴里嘟囔着:“也是来看我自己。”

奶奶又问我多大了,现在在做什么,我很羞愧地告诉她,我刚刚成为一名作家。

奶奶向我投来了充满期许的目光,又表扬了我。从一位不相识的人嘴里听到夸奖,才让我打消了对出版小说、成为作家这件事的怀疑。

在这之前,我一直不敢相信这些都是真的:实体书?版权?签售?合同?甚至,我怀疑出版社的工作人员只是一时冲动,又或者是他们找错人了。

我不断擦着从眼眶里涌溅出的眼泪,我终于相信,我真的像弗吉尼亚那样,成为了一名作家。

当我拿到出版社寄给我的合同,我哭得很难看,不仅因为我完全看不懂合同里的条款,更是因为里面写着我将拥有一笔非常高的报酬。

哭完之后,我整个人都开始容光焕发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出版社的工作人员邀请我去出版社参加新书的见面会,但是这让我有些犹豫,因为出版社给我的地址是吉林长春。

吉林...周思南也在吉林。

只是同一个省份,不代表就会遇到吧。

我借口见面会那天家里可能有事,没有立即回复出版社那天是否可以到现场。

最后,促使我下决心去的是彭紫宣的一句话,她问我,你都写下来了,还不能坦然面对吗?

几天后,我就坐上了前往长春的火车。

在列车里,我一直在认真看出版社寄给我的稿件,我第一次在毕业后,有了脚踩实地的踏实感。

我开始幻想,我的读者们看到这本书时,将会露出多么欣赏的神色,他们或许会上前和我握手,笑着对我说:你这么年轻,就写出了这样的书。

我到达目的地后,几乎是蹦蹦跳跳地下车,虽然这很危险,但我不惧怕摔倒,我为自己感到自豪。

出版社给我在酒店安排了一间房间,负责出版我的书的编辑也住在我的隔壁,他是个还没有秃顶的老头。

我们见面的时候,他光明的头顶上还尚存的几根残毛额外吸引我,以至于我对他的印象完全局限在他的头部。

吃完饭后,我和爸爸妈妈通了电话,爸爸妈妈很担心我一个人去这么远的地方,他们本来说要跟我一起来,被我软磨硬泡了很久才成功拒绝。

在通话的最后,妈妈特意问我,关于我写的很开放的那几个章节,出版社有没有要求我进行修改。

我害羞地说没有。并且,我告诉妈妈,那几处看似很火热的描写,实际上,极大地促进了女主在爱情方面的觉醒,这对她来说非常重要,是她在成长过程中,对浪漫的神话爱情祛魅的重要节点。

其实,妈妈的话,让我产生了不安的情绪。

我想,如果我的妈妈都觉得那几章令人不适,那其他读者是不是会产生比妈妈还要更加激烈的反应?我的编辑会不会在第二天后悔出版这本书?

那天晚上,我躲在被窝里,哭得很厉害。

事实上,我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但是第二天早上,我还是得到了一个坏消息:我的书需要再次过一次法务。

如果没有通过,那我只能在吉林旅游一圈后,乖乖回家。

我胃疼了一天,出版社的工作人员也很着急。我躺在床上,眼睛眯成一条门缝,和彭紫宣哭着说我遭遇到的问题。

彭紫宣一直在安慰我,尽管她并没有看过我的书,她并不知道我所说的很过火、很开放的描写到底是什么样的。

又过了一天,我终于接到了编辑的通知,我的小说没有问题,可以如期开展后面的宣发工作。

我的胃疼一下就好了。

新书见面会照常进行了,我如一颗璀璨的明珠,在此起彼伏的掌声中,走上了为我搭建的舞台中央。

整个会场有很多人,从台上的主持人和台下的读者口中,传出来的也全都是溢美之词,我觉得这简直比躺在最柔软的床上还要舒适。

我的秃头编辑第一个拿起话筒评价了我的书,这让我对他有了改观。我对他的关注点,不再是他是个秃头。他对他负责的作者,是那么有责任心,而且,他一直向我投来鼓励和欣赏的目光。

在他发言后,又有几个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轮流拿起话筒发言。这让我很激动,也很紧张(因为我怕遇到和我差不多大的以前的同学)。

还有一个原因:这是我第二次成为众多人眼里的中心人物。第一次是王廷宇拉着我,在他们宿舍楼下大声嚷嚷他喜欢我。

那时候的我和现在坐在舞台最中央的我一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时候,有几个男性站起来,不怀好意地问我,在小说里写那么多男主和女主亲密桥段的意图是什么?我是不是也有同样的经历?其中一个男性,甚至问我,是不是有把自己和别的男生的亲密过程写下来,给读者看的癖好?

我很窘迫地看向我的编辑,并用眼神向他求救。

我的编辑似乎瞬间就理解了我的意思,他从放在椅子旁边的包里拿出法务审核后没有风险的证明,在台下向我展示这份证明,以此来让我安心。

他让工作人员帮忙把证明递给我,可这并不能让我收回羞怯的表情。我的编辑从台下走上来,示意我要勇敢为我的书做出解释,他悄声告诉我要勇敢表达。

我的脸很红,我怯怯地摆正眼前的话筒,却依旧不敢说什么。

这时候,主持人接过了话茬,“可能,还是老生常谈一句话,我想告诉咱们广大读者,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大家的观点不同很正常。”

我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在主持人发言时,我随手打开了编辑递给我的法务证明,在法务签名的那一栏,我瞥到了一个久违的名字。

周思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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