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用冰霜凝成的滑梯从东海直通钱塘江时，黑龙正蹲在礁石上数渔船。两双龙眼瞪得溜圆——卖糖葫芦的老汉扛着稻草杆走过，糖衣在阳光下泛着蜜色；蒸笼揭开时的白雾裹着肉香，熏得小龙们尾巴直晃。

"哥哥快看！"黑龙一爪子拍碎礁石，指着舞龙队伍蹿出去，"会喷火的玩具龙！"

白龙甩尾卷住弟弟，却把整片芦苇荡冻成冰雕。两条小龙滚进晒鱼场，黑龙张嘴就要啃咸鱼干，被白龙一爪子拍开："父王说人间食物要..."话没说完，自己先咬住路过小贩的芝麻烧饼。

与此同时，东海龙宫正乱作一团。龟丞相捧着碎成八瓣的镇海镜哀嚎："两位小殿下撞破了三千弱水结界！"

冰辰意捏碎第五个茶盏，龙鳞炸成尖刺："早说过该在蛇尾拴锁龙链！"夜曦慢条斯理地给夫人揉着尾鳍，袖中滑出半片凤凰羽："夫人可闻见烧饼香？"

钱塘江畔的渔村正经历最离奇的清晨。张记包子铺的蒸笼集体悬空，王寡妇晾的鱼干在房梁跳踢踏舞。里正揉着醉眼推窗，正看见黑龙蹲在自家院墙啃腊肉，月光下泛着幽火的尾巴扫倒一片晾衣架。

"妖怪啊——！"

铜锣声惊飞栖鸟。白龙慌忙喷出冰雾遮掩，却把整条街冻成溜冰场。黑龙趁机卷走糖画摊子，尾巴扫翻三个捕快，沾着麦芽糖的龙须在朝阳下闪闪发亮。

"那边！"夜曦按着腰间颤动的玄冰剑，蛇尾在青石板路上游走如风。冰辰意化成人形跟在后面，银发间珊瑚钗乱晃："让你平日惯着他们！"

两人追到城隍庙时，正撞见黑龙盘在神像头顶喷火烤鸡腿。白龙用冰霜凝成碗碟，把供桌上的点心摆得整整齐齐。香炉里插着三根糖葫芦当贡香，烛火是黑龙尾巴尖上薅下来的幽火。

"冰、临、渊！"冰辰意一字一顿，龙威震得瓦片簌簌坠落。白龙爪里的桂花糕"啪嗒"掉进香油碗，黑龙噎得直捶胸口："父王我们错了..."

夜曦蛇尾缠住要冲上去的夫人，指尖弹出凤凰火将鸡腿烤得恰到好处："临渊的控火术精进了。"他顺手往白龙脑袋上放个冰镇法术，"霁雪倒是学会摆盘了。"

"你还夸！"冰辰意甩尾扫飞供桌，被夜曦拦腰抱住。黑龙趁机钻进父亲袖口，白龙乖巧地吐出冰莲："父王吃..."

突然一声铜铃响。黄袍道士破门而入，桃木剑直指夜曦："何方妖孽！"朱砂符纸刚抛出就被黑龙烧成灰，白龙一甩尾，道士的发髻挂满冰溜子。

夜曦忍着笑递上银两："犬子顽劣，道长见谅。"冰辰意突然掐诀唤雨，暴雨中龙角若隐若现："要捉妖先过本...唔..."未尽的话被蛇信封住，夜曦搂着人跃上屋檐："夫人息怒，吓着孩子。"

回程时两条小龙缠在父亲们身上打盹。黑龙尾巴尖卷着糖人，白龙爪里攥着没吃完的糖炒栗子。冰辰意突然戳夜曦心口："你早知道他们偷溜？"

"夫人不觉得孩子们需要历练？"夜曦笑着握住龙爪，袖中掉出城隍庙求的平安符。符纸背面画着歪扭小龙，朱砂写着"爹爹们别生气"。

海面上浮起月光铺就的路。黑龙梦中吐了个火圈，烧焦夜曦半缕头发。冰辰意终于笑出声，龙尾悄悄缠上蛇尾。白龙在睡梦中呢喃："人间真好...明天还想..."

"想都别想！"两条小龙被同时敲了脑门。夜曦望着气鼓鼓的夫人，凤凰火在掌心凝成花灯："不如下次全家同游？"

东海深处，老龙王看着玄光镜里的画面，默默往孙儿们的宝库又添了十箱夜明珠。龟丞相数着被小龙们撞坏的珊瑚叹气："真是随了七殿下小时候..."

浪花卷着偷藏的芝麻烧饼滚进海底，两条小龙在梦中吧唧嘴。寝殿外，西海太子送的赔罪礼——三百只荧光水母，正随着夜曦哼的小调跳祝寿舞。

翌日，白龙霁雪化作垂髫小童的模样，额间一点冰晶花钿，抱着冰辰意的腿奶声奶气道："父君最好了，人间糖画铺子卯时才开张呢。"黑龙临渊顶着两个冲天鬏，幽火凝成的小蛇在发间游走："爹爹生气时比椒盐皮皮虾还红！"

冰辰意捏碎第五块礁石，龙尾将海水搅出漩涡："昨日是谁烧了渔村祠堂？又是谁冻住整条漕运？"霁雪立刻举起糖葫芦："弟弟干的！"临渊反手往兄长嘴里塞了把海胆："哥哥先啃的供桌！"

夜曦笑着把两个孩子抱上云头，蛇尾缠住要发飙的冰辰意："夫人就当监察为夫蜕皮。"说着往他掌心塞了枚凤凰火凝的暖玉，"听说钱塘的龙须酥..."

"本殿不饿！"冰辰意甩开手，却任由夜曦给自己系上掩去龙角的鲛绡。临渊突然指着云下惊呼："父君快看！"

钱塘长街熙熙攘攘，霁雪盯着糖画老伯的铜勺移不开眼。夜曦正要掏银钱，斜里伸来只染着丹蔻的玉手："这般俊俏的郎君，怎的带着孩子买零嘴？"

翠云楼头牌娘子柳如烟摇着团扇，凤目在夜曦身上流转。霁雪突然打了个喷嚏，糖画摊霎时覆上薄霜。冰辰意眯起眼睛，龙爪在袖中捏诀，却被夜曦按住。

"我家夫人管得严。"夜曦笑着揽过冰辰意，蛇尾在广袖下缠住龙腰。临渊突然扑到柳如烟裙边，幽火"刺啦"烧着孔雀羽裙摆："姨姨的衣裳会冒烟！"

人群哄笑中，冰辰意嘴角微扬。偏生柳如烟不死心，纤指勾着夜曦的玉佩穗子："公子这玉..."

"轰！"

整条街的灯笼突然爆燃。霁雪吓得钻进冰辰意怀里，临渊趁机往柳如烟发髻插了串炮仗。夜曦望着漫天烟花苦笑："夫人这醋火..."

"闭嘴！"冰辰意甩袖卷走两个闯祸精，龙威却掀翻了胭脂摊。夜曦忙着赔钱时，柳如烟的香帕突然飘进他怀里，上面绣着"今夜子时，画舫相候"。

入夜，河灯映着画舫流彩。冰辰意盯着对岸花船，将花生壳捏成齑粉。夜曦正给孩子们剥螃蟹，忽然被龙尾缠住脖颈："玉佩呢？"

"当了给夫人买酒。"夜曦变戏法似的捧出桃花酿，唇间咬着柳如烟的香帕，"不过这料子裁成尿布倒..."话没说完，画舫传来琵琶声，冰辰意手中酒盏凝出冰刃。

霁雪突然指着窗外："父君！有星星掉进河里！"临渊吐出幽火点燃整包炮仗："父王快许愿！"

趁乱，夜曦揽着夫人跃上画舫顶。柳如烟刚要娇呼，忽见冰辰意银发无风自动，河中升起万千冰莲。夜曦的蛇尾缠上花船桅杆，凤凰火将香帕烧成青烟："夫人可看清了？为夫眼里..."

话未说完，临渊的炮仗炸翻画舫厨房。霁雪冻结的糖醋鱼飞上半空，正巧砸中柳如烟新换的云锦裳。冰辰意终于笑出声，龙尾缠着夜曦跃入星河："回东海！"

归途，霁雪趴在夜曦背上数星星，临渊攥着烧焦的炮仗打瞌睡。冰辰意突然咬住夜曦耳垂："再敢招蜂引蝶..."

夜曦笑着摸出块留影石，画舫顶他烧帕子的画面清晰可见："为夫特意录了证物。"掌心突然亮起凤凰火，将孩子们偷藏的糖人烤得焦香，"夫人可要尝尝醋味糖人？"

海底月华初上时，老龙王看着玄光镜直摇头："这醋劲儿随了他母后。"龟丞相数着被凤凰火烧毁的画舫账单，突然发现临渊顺回来的炮仗里，裹着西海太子的求救信——可怜人还在玄冰里当摆件呢。

原来西海龙王也嫌弃西海太子过于惹是生非，所以至今还未放开他，让他反思。西海太子只得求自家妹妹，让她找人帮忙。

“此事本就是那柳树精惹出来的，这账单送给她去。”老龙王可不乐意付账，虽然他不喜欢夜曦这个儿婿，但是他儿子喜欢，自然不能让旁人惦记上。

这柳树精明明知道夜曦有伴侣了，还勾、引，简直混账。

幸好夜曦不是普通人，没有受柳树精魅术的影响。

柳树精也是无语，看上个俊俏郎君有主的，那又怎样，从前不也勾搭不少，怎么这次就踩坑里了，没办法，她只得赔钱，真的是气死人了。

冰辰意可不管这些，接下来的日子，把两条小龙交给龙王管理，他却是将夜曦困在寝宫里缠尾巴，不让他出去，怕又被人惦记上了。

于夜曦而言，倒是无碍，只觉得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