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怎么命苦到这个地步!温梨在心中止不住的为他喊冤。
邱玟听见温梨这番话直接震住了,他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不自禁后退几步,眼里盛满了失望。
他张了张嘴停了几秒,复又闭上。
再开口时是说不出来的落寞:“呵……罢了,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从此以后,你我再也不是朋友了。”
温梨急了,连忙道歉“怎么了这是,我分明也没说什么啊?”
邱玟抬起头来,眼中仿佛带着些怨气:“你的确没说什么,我就想和你断绝关系,不可以吗?”
邱玟这话说的咬牙切齿,是个人都人听出来她这回是真的气极了。
温梨不知所措的就差抓耳挠腮了,心头莫名焦躁起来。
邱玟冷冷瞥她一眼,转身就走。
对于温梨而言,与邱玟断绝关系无足轻重,但……
“……那个,我们的事能不能先别跟邱夫子说啊!”温梨只觉自己一张脸都要烧起来了,有一瞬间她甚至也觉得自己很无耻。
邱玟脚步猛然一顿,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
邱玟伸出一只手颤抖的指向温梨,却又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轻轻呵了一声,脸上表情难看至极,一挥袖子快步离去。
温梨早知有这么一天,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她也决不可能靠着原主对他的喜爱来爱屋及乌。
温梨轻轻叹息一声,只求邱玟不要去跟邱菏乱告瞎状,扰了她的计划。
不远处拐角里还是有几个好奇心重的同窗远远偷看着。
温梨担忧的拢了拢衣服,转身回了寝舍。
*
第二天上午第一节便是邱菏的课,温梨起了个大早,同张淼李松云打过招呼后,胆颤心惊的来到讲室。
她本以为自己应是第一个到的,没成想温梨到的时候便见阮良正端坐在位置上。
温梨背着书箱走了过去。
“阮同窗,早上好啊,没想到今日你来的这般早。”温梨主动搭话道。
阮良手里正拿着本书细细研读,闻言竟破天荒的抬起头冲她点了下头。
温梨有些意外的挑挑眉,顺手将书箱放在桌边。
阮良拿着书的手顿了顿,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温梨的书箱。
明日就要收课业了……再不做就来不及了……
温梨似是一无所觉的打开书箱就往自己书桌上摆书。
阮良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温梨,出来一趟。”
蓦然听到一句女声,温梨立马回头往后看去,就见杜星靠在门边,神情阴鸷颇为的看着她。
虽然着杜星每回都是这样看着她的,但温梨总隐隐感觉今日她的眼神格外凶狠。
温梨回想起昨日邱玟气愤的背影,微微皱了眉。
……不对,今日还这样早,可昨日邱玟愤然离场时天色已不早了,那时杜星早就出了书院,她应是还不知道昨日发生的事才对。
……若不是这个理由,那便是……
温梨余光看向阮良,忽然唇边泛起一丝笑意,当即利索的站起了身朝杜星走去,丝毫不在意还敞开着的书箱。
“杜同窗,你这回找我又有何事啊?昨日邱夫子可没再找我……”
那头站在门口的杜星冲屋内的阮良使了个眼色,便颇为霸道的扯着温梨往外走。
温梨:“……”
都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温梨小小的怒了一下,还是跟着她的脚步往外走。
而还在讲室里头的阮良神情平静的看着温梨那敞开的书箱。
阮良不知为何突然想起自己被打晕那日的事来。
……她突然厌烦起这种日子。
又或者说,她从一开始便厌烦了,只不过从前她没有选择的机会,而现在……
阮良想,如果自己换条路走的话,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
待温梨一脸挂着不耐烦的表情进来时,将室内已经来了不少人了,阮良则还维持她出去时的姿势。
温梨内心觉得憋屈极了,读个书天天还要和一群“小可爱”斗志斗勇,她惹谁了?!
看着温梨进来,张淼和李松云一脸好奇的看着她。
李松云小声的问路过的温梨:“哎,梨妹,你不是早就来讲室了吗?怎么这么晚进来啊?”
温梨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还没开口解释,后头的杜星就跟着进来了。
这下完全不用多说,李松云立马明白了过来,颇为同情的看着温梨。
温梨对她摇摇头示意没事便回了自己位置上。
她的书箱依旧是敞开着的,和她出去时别无二致,温梨面上没什么表情般的将它合上。
大概是因为早上起了个头,待到下课,温梨也自然的冲阮良点了点头才起身跟着张淼和李松云两人离开。
这样微不足道的一个小动作却是惹的阮良一怔。
下一秒,一双手便攀上自己的肩膀。
“醉香楼去不去?我爹今天宴请县里的老爷们吃饭,摆了好几桌。”
狄紫苓也连忙凑过来,兴冲冲的问道:“我娘是不是也在啊?”
狄紫苓娘是府衙老爷边上的侍卫,这种大场合不出意外她娘也应是会跟着去的。
杜星说这话看着是在询问她,其实已和通知无异,况且,能去到县里大人物的酒席上……她求之不得。
阮良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的点了点头。
在向庆县靠城墙的一处不起眼的小茶楼里,一间房门窗紧闭,屋内点着的沉香透着丝丝凉意,但这股凉意却又无丝毫冲撞,如同春雨一般,缓缓渗透,慢慢浸润。
女人坐在朴素的木质椅子上,身上穿着也并不华丽,可周身的贵气依然令人不寒而栗。
女人淡淡品茗,细细的热气从茶杯里飘出,氤氲着女人俊雅的眉眼。
来此复命的殷慈单膝跪着,双手抱拳禀告自己探听来的消息。
“殿下之前乘坐的那艘货船上的人已被圣君命人全数扣押,但知道实情的人应早已被三皇女除掉,已经打听不出什么消息……朝中那群家伙见迟迟没有殿下您的消息,现在三皇女部下的人已经开始往上参折子了……”
殷慈说完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端坐在上头的贵女。
女人神色不变,良久才哂笑一声:“看来我这个三妹还是不稳重啊,才过去没多久,她就这般急不可耐了?”
“那……我们要不要放出些消息再吊她们一段时间,她们这样速度会不会太快了……”
司凤换了个姿势,搁下茶盏。
“无碍,让她们闹去吧,陛下又不傻,哪能真就这样让她们得逞,她们表现的越急,倒时我们回去的局面便会更有利……况且,你知道真正的绝望是什么吗?”
殷慈低下头,尊敬答道:“属下无知。”
“呵……”司凤低低的笑了起来。
“真正的绝望……便是在看似敌人成功之际,欣喜若狂之时,再给她重重一击,狠狠的把她碾进泥里……”司凤说这话时,神情阴鸷,似夹着滔天恨意。
“皇妹……这回我可不会让你这般轻易就死了,姐姐还想陪你多玩一会儿呢……”
司凤慢慢说着这番话,像似磨粉般,细细研磨,每一寸都势要敌人粉身碎骨……
饶是跟了司凤这么多年的殷慈,听着自己殿下的这番话也不禁寒意顿生。
“……对了,皇城那边易家有什么消息?”
殷慈微微一愣……这话题转的未免有些生硬,而且又是易家……
从前殿下向来对那易家长子不堪其扰,可不知为何,近些日子却频频询问那易家的消息。
易家在朝中向来是中立,在储皇争夺方面他们本应是没什么消息的,而那易家长子在皇城却几乎要闹翻了天。
殷慈如实禀告道:“那易家的公子前些日子跪在圣君殿前喊了几天冤,说是殿下你一定是为奸人所害,谁来劝他都不听,甚至此事还惊动了皇贵君……”
司凤放在桌上的手紧了紧,问道:“然后呢?”
殷慈停了停,还是道:“易将军拿易大公子没办法,然后……皇城那日恰巧下了场大雨……听说易公子染了风寒被下人抬回了家……”
“胡闹!”
砰的一声,司凤一掌拍在桌子上。
殷慈再次低下了头,心中却觉惊奇。
……看反应殿下似乎还挺在意那易大公子,但,在一月之前,她敢打赌,就算那易大公子为殿下上吊,殿下眼睛估计都不会眨一下。
如今……这是怎么了?
但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主子性子阴晴不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是以殷慈很快接受了自家主子突然在意起易大公子这件事。
“那……殿下可需属下去做些什么?”
司凤皱着眉静默了好一会儿,最终像是妥协般,从自己衣襟里掏出枚温润的白玉递给殷慈。
殷慈身体又是一怔,若她没记错,这白玉应是前些年易大公子送给殿下的。
皇城贵公子向来注重女男大防,可镇国将军府长子易镜疏却是个奇葩。
易大公子痴恋大皇女司凤数十年如一日,几乎是从小追到大的,纵使被大皇女当众拒绝多次也没放弃……这已是全皇城人尽皆知的事情。
这些年来,易大公子送给大殿下的东西没有几千件也有几百件,大多数都被大殿下毫不留情的退了回去或被晾在犄角旮旯的地方。
而唯独这一枚毫无杂质,浑然天成的白玉却是送到了大殿下的心坎坎上,甚至破天荒的被留在了殿下的身边。
这枚玉全天下只有大殿下一人有,且是易大公子私下所送,并无外人所知。
可这枚白玉拿出来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