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霖独自一人小心翼翼地朝着地道口走去。当他距离地道口尚有一段距离时,便敏锐地察觉到从那扇紧闭着的门板后隐隐传来一阵低沉的对话声。
“啧,所以究竟为何一定要杀掉这位何院长呢?我瞧着这人挺不错的呀。”其中一个人的声音稍显微弱,听起来宛如一名女子,言语之中透露出一丝对于杀人之事的不忍与纠结。紧接着,另一道明显更为严厉的嗓音响起:“不杀她难道杀你不成?她不过是这游戏中的一个 NPC 罢了,你何必如此在意?赶紧收起你那可笑又可悲的怜悯之心!”
听到这番斥责之后,那个女生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不再吭声。然而,仅仅过了一小会儿工夫,她像是经过一番内心挣扎,终于再次鼓起勇气开了口:“当真就没有其他法子可想了么?”
此时,那名男生显然已经有些不耐烦,但或许是出于某种原因,最终还是回应了女生提出的疑问。只不过,他的语气依旧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不善之意:“我说了没有别的办法可行!她是绝对不可能死掉的,别忘了她只是个 NPC 而已!而且,这个游戏剧情后续必定还会有其他玩家参与进来,你就别在这里犯傻了!”
男生轻柔的话语仿佛一阵温暖的春风,轻轻地拂过女生那颗受伤的心,令她原本紧绷的神经逐渐松弛下来,心中的忧虑和不安也随之慢慢消散。只见她如释重负般地长长舒出一口气,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宽慰的笑容。
“那就好……” 女生轻声呢喃道,声音中透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而,就在不远处静静聆听着这段对话的沈昭霖,此刻却是另一番心境。当他听到何院长无故身亡的真相竟然仅仅只是因为一场游戏时,愤怒瞬间如同火山一般在他心底喷涌而出。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突突跳动着,仿佛要挣脱皮肤的束缚。
“可恶!难道我这悲惨可怜的一生,也只不过是这场荒诞游戏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吗?” 沈昭霖紧紧咬着牙关,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怨恨。一团闷气憋在胸口,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盛怒之下,沈昭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向地道的门。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扇厚重的木门应声倒地,扬起一片尘土。躲藏在地道里的一男一女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动静吓得浑身一颤,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儿。
“你是谁啊?” 男生惊恐万分地质问着眼前这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但不知为何,当他对上沈昭霖那双充满杀意的眼睛时,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本能恐惧瞬间席卷全身,令他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此时的沈昭霖,半张脸隐匿在地道内漆黑深邃的阴影之中,让人难以看清其全貌;而另一半脸则被两人手中的火把映照得通亮,闪烁着诡异的橙色光芒。他紧蹙着眉头,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男女,目光犹如两把锋利的匕首,直刺人心。
“来取你狗命的鬼!”伴随着这句怒喝,沈昭霖手中寒芒一闪,锋利的长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冷冽的弧线,带着凌厉的气势直直劈下。只听一声惨叫响彻整个地道,紧接着便是一连串惊恐万分、声嘶力竭的求饶声。
然而,沈昭霖面沉似水,丝毫不为所动,动手时没有丝毫犹豫。那惨叫声和求饶声持续了好一会儿,但渐渐地,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彻底消失在了黑暗的地道之中。
此时,地道内弥漫着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气息,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迅速渗透到了地面,形成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泊。而沈昭霖站在这片血泊中央,浑身上下散发出令人胆寒的低气压,仿佛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他缓缓抬起双手,看着掌心沾染的猩红血迹,眉头微微皱起。然后,他动作利落地从怀中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仔细地擦拭着手上的鲜血,直到双手恢复了一半洁净为止。接着,他嫌恶地看了一眼那件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外套,毫不犹豫地将其脱下来扔在了地道里,让它与满地的鲜血混作一团。
做完这一切后,沈昭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翻涌的情绪。他转身朝着地道的拐角走去,那里正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小沈昭霖。只见小家伙乖巧地蜷缩在角落里,一双大眼睛紧张地盯着沈昭霖走来的方向,当看到沈昭霖安然无恙时,小脸上才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沈昭霖牵着小沈昭霖略显僵硬的手,缓缓地走进了那间散发着陈旧气息的盥洗室。当他用力拧开那生满铁锈的水龙头时,一股浑浊的水流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喷涌而出。暗红色的血水残留在他的手上,仿佛是刚刚经历过一场血腥屠杀后的印记。这些血水顺着瓷砖的细微裂纹,缓慢而又诡异地渗进了排水孔里,只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沈昭霖抬起头,望向镜子中的自己。只见那个原本应该干净整洁的身影此刻却显得如此狼狈不堪:身上穿着的那件白色衬衫正逐渐被空气氧化,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暗黄色调。他皱起眉头,拿起一旁的消毒水,试图擦去袖口处的污渍。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瓶身上竟然印刻着“1998 年生产”的字样。刹那间,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这瓶消毒水不正是何院长每天晚上用来给孩子们消毒玩具所使用的同一款吗?
此时,安静地站在门口的小昭霖怀中紧紧抱着沈昭霖先前交给他的小刀,宛如守护着一件珍贵无比的宝物。苍白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地面上,将小昭霖的身影映照得格外清晰。然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道投射在天花板上的影子竟发生了严重的畸变,仿佛被某种邪恶力量扭曲拉伸一般,长得几乎要触及房间的另一端。
沈昭霖甩干手腕的水珠,电子表盘显示03:17。距离当年何院长的死亡还有九小时四十三分钟,锅炉房的方向传来颂歌的杂音。他蹲下身平视幼年的自己:"我们能救她。"
孩童突然用刀刺向水池旁边的玻璃,玻璃瞬间碎裂成了几块,将人脸变得扭曲。
"每个整点清洁工会刷新血迹哦。"
他踢了踢排水管里蠕动的血肉组织。
"就像你永远擦不干净指甲缝里的血。"
黎明前的祷告室弥漫着蜡笔灼烧的气味,按照沈昭霖记忆里何院长死亡的位置,两人藏在忏悔席下。
"何妈妈每次罚跪都会摸这里。"他指着某处圆润的凹陷,"她说这是天使留下的指纹。"
当晨雾漫过彩窗时,锅炉房的蒸汽笛准时嘶鸣。何院长穿过走廊,敲响了每一个孩子的房门,将他们叫起,因为今天是周一的缘故 ,大家都要来祷告。何院长带领着孩子们来到了祷告室。却发现祷告室的电闸出现了问题,于是她去将维修箱拿来想要修好。
"现在!"小昭霖撞开告解室暗门。沈昭霖扑向何院长,却抓了满手全息投影的雪花点。
整点报时钟声响起时,沈昭霖的电子表突然倒转。刚清理干净的血迹重新在瓷砖缝隙渗出,玩家破碎的尸体在走廊重组。
他们在礼拜堂截住抱着维修箱的何院长。沈昭霖夺过工具盒的瞬间,系统提示音炸响:【关键道具不可篡改】。院长脖颈突然浮现条形码,瞳孔泛起数据流的幽蓝:"小霖该去上电路课了哦。"
当火灾警报响彻孤儿院时,沈昭霖发疯般砸毁所有消防栓。小昭霖却安静地坐在钢琴前,弹奏何院长教的《月光》变奏曲。每处被他破坏的设施都在琴键落下时自动复原,焦臭味从通风口汹涌灌入。
"没用的。"孩童掀开琴凳,里面堆满烧融的电路板,"这是第一千四百二十二次重启。"他扯开衣领,锁骨下的芯片闪烁着和沈昭霖腕表相同的红光。
顶楼的火场里,沈昭霖抱着何院长焦黑的躯体。怀中的女人突然睁开机械义眼,用合成音哼唱生日歌。小昭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说何妈妈被格式化时,有没有恨过给她编写母爱的人?"
浓烟吞没最后一丝天光时,沈昭霖在院长紧攥的掌心摸到生锈的钥匙。那是孤儿院后院大门的钥匙,他的眼神变得狠戾,目光紧紧的盯着眼前弥漫着的大火。毅然决然的站起身,朝着记忆中的那个方向走去。
沈昭霖衣服的下摆被往上蹿腾的火燎过,变得有些碳化。脸上和手上也均有不同的程度的黑色脏污。四周的火焰烧过沈昭霖的身体,他没有丝毫退缩,也甚至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孤儿院目光所及之地方都被火势所覆盖,昔日的儿时伙伴的惨叫声,一遍又一遍通过耳膜传入自己的大脑。理智即将被情绪所吞没,沈昭霖眼前突然跑过去几个人影,是那三个死掉又复活的玩家。
“妈的,怎么着火了?”
“和计划中不一样啊!”
“先别管了,完成主线任务才是最要紧的事情,虽然不知道怎么又复活过来了,把人杀了赶紧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