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席总告诉我的,是夫人出门前跟我说的。”作为一个优秀的助理理应该有应对任何场面的能力。
听到他的解释,贺尧像是信了,又像是没有信。不过几秒,于禾已经备好了加以解释的腹稿,只是可惜贺尧没有给他表现的机会,没有再细问,像是接受了他如此简单的一句话。
“那我先回房间了。”
“好的,需要我送您上去吗?”
贺尧临走的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他,一双眼睛明亮亮的,看起来没有半分精明的样子,却莫名让于禾有些紧张。
贺尧笑道:“不用啦于助理,你也早点休息吧。”
他转身离去,让于禾一个人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忐忑思考他信了几分,他也看不到贺尧转身后立刻拉下的唇角弧度。
那种被隐瞒的感觉又来了,连带的让他把之前席闻知和他开诚布公说的那些话都带上了几分怀疑。
他回到房间里,再次拨通了席闻知的电话,只是这次响了一会就被接通了。接通的一瞬间,一切怀疑被推翻,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实地,贺尧整个人如释重负一般开心地喊道:“闻知,你终于接电话了。”
“小尧,是我。”
电话里传来的不是期待的人的声音,贺尧呐呐道:“阿姨……”
“你找闻知吗?”
“对,阿姨,闻知在吗?”
徐文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房间,他儿子此时正躺在里面不省人事,受于禾所托,她还是强打起精神道:“闻知和他伯伯还在谈公司的事,你有什么事晚点再给他打电话吧。”
什么事要谈到现在呢?贺尧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
“也没什么,就是闻知年前辞退了几个人,这不大过年的求到他伯伯这里了,他这伯伯也是的,也是拎不清,过年也不让人清净清净。”她说的有鼻子有眼,情绪也很到位,像是真的在埋怨席闻知这个不知轻重的伯伯。
“我不和你说了,你晚点自己打电话给他吧。”
“好的阿姨。”有了徐文莹这段话,贺尧的心也不再提着了。有了徐文莹帮忙隐瞒,贺尧没再怀疑,加上时间晚了,怕打扰到席闻知,也没有再打电话过去,心想明天再打过去也是一样的。
他不会想得到席闻知说谎话不眨眼的本事是一脉相承的。
不过他们的谎言没有维持很久,在第二天一早被两位不速之客戳穿了。
因为想着席闻知,贺尧早早就起了,也是这样让他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是在订婚宴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席闻知的堂弟席礼。
“妈,我们回去吧。”
他和他的母亲登门拜访,进门前两人还在讨论今日大年初一一大早来打扰到婶婶太失礼了,试图劝他的母亲回去。
管家同样是人精,看到来人,下意识觉得要遭,只是贺尧已经听到了动静,他已经来不及阻拦他们见面了。
贺尧误以为是闻知回来了,跟在管家身后一起出来的,见到席礼后,他的脑子里思绪起伏,赶在管家开口之前先一步和席礼打了招呼。
“是闻知的堂弟吗?”
席礼的母亲,这位席闻知的伯母见到贺尧,眼睛里精光闪过,抢在儿子前头回道:“是贺尧啊,我是伯母啊,这还是我第一次在你和闻知订婚后见你呢。”
贺尧对她有点印象,想起席闻知给他介绍过,礼貌地喊了声:“伯母好。”
贺尧打完招呼,回想起订婚宴上,席闻知只和他介绍过一对伯父伯母,再想到徐文莹昨晚说的话,他问道:“伯母,您过来是……?”
管家心里直到不好,连忙道,“很抱歉,陈夫人,夫人她今天外出了,不方便招待您。”他的意思是拒绝见客的意思,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想立刻请他们离开。
但席礼的母亲陈夫人今天过来就是提前知道了徐文莹外出,席闻知又没有回来才来的,目的就是打探消息。
席礼听到管家说的,伸手扯了扯她的胳膊道:“妈,既然婶婶今天不在家,我们就回去吧。”
陈夫人拍开他的手道:“你婶婶不在家,你哥总在家吧?你不是一向和你哥关系好吗?进去和你哥聊会话,一家人过年的日子也不聚一聚像什么样子,再这样,感情都散了。”
最后的话她意有所指,贺尧听不出来,却能注意到席礼的表情很是尴尬。
他记得订婚宴上席闻知对这个堂弟态度有些亲近,最后好像也是这位堂弟一直负责招待宾客。
“抱歉,夫人,少爷他昨晚回来晚了,这会还在休息呢。”管家不慌不忙道,“少爷工作忙,一年里就过年能好好休息个几天,夫人心疼他,今日回徐家也没舍得喊醒少爷呢。”
席礼尴尬地再次扯了扯母亲的手臂,祈求道:“妈,我们先回去吧。”
管家的意思明里暗里地拒客,总不能他婶婶心疼他哥回娘家都没舍得喊醒他哥,他们来了,倒让他哥起来招待了,这像什么话?
陈夫人还想再试探一下,只是席礼已经待不下去了,出门前他就不同意过来了,但是他母亲强硬,还说他不来她就一个人来,他没办法只好跟着,一路上他越发后悔。
他哥对他一直关照,那么多堂兄弟里,唯独把他带在身边教导委以重任,现在他母亲一听到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就上门打探消息,这算什么事?
不管他哥是不是真的出了意外,他只要做好他自己的工作就好了,今天这一出,让他哥以后怎么看他?
“妈!我们回去了!”席礼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喊道。
贺尧也从中听出了不同的意思,他看了眼管家,转头笑着对席礼道:“等闻知醒了,我跟他说。”
这话一说,席礼更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平时受他哥恩惠,一听到他哥出意外了,马不停蹄就上门打听,任谁听了都要骂他一句忘恩负义。
也不知道他哥知道了要怎么想。
席礼再也待不下去了,拉着他母亲的手臂也加了力道。陈夫人回头看儿子脸色难看,要走的态度强硬,这边管家又拒客,她总不能硬闯。
而且,也不是没有收获,看这样子,多半是有些意外发生,只是严重性如何就不清楚了。
她笑了笑,暂时歇了心思:“那还是不打扰闻知休息了,他为了公司真是辛苦,还是要多注意身体的好。我们改天再来吧,对了,我带了些礼过来,今天不方便拜访,心意还是要到的。”
说完,她转头让司机把准备好的礼物搬下车。
管家面面俱到地收下了,同时回了些礼。
贺尧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交换了年礼,目送他们离开后,转身时注意到门口摆放着浓厚春节气氛的装饰,一时心情难以言喻。
这栋布置着满满新春氛围的房子,现在只有他们这些外人在,房子真正的主人此时都不知道在哪里。
“贺先生……”管家自知已经瞒不住,站在徐文莹这边的立场,一时也有些尴尬。
贺尧耷拉着眉眼,摆了摆手,表示没事。他知道这是他和席闻知之间的问题,和旁人无关,没有必要为难管家,也就没有向管家追问。
他回到大厅,坐到沙发上,看着眼前的一点两眼放空。
直到脚步声走近,于禾刚从外面风尘仆仆赶回来,贺尧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语气中难免带上了情绪,讽道:“于助理,这么早,是闻知喊你有事吗?”
收到管家消息急急忙忙从研究院赶回来的于助理推了推眼镜,尴尬地笑了笑,“贺先生……”
“叫我贺尧吧。”贺尧他不为难管家,对着于禾就没有好脸色了,因为他也知道,于禾的话约等于席闻知的吩咐,于禾要骗他,多半就是席闻知授意的,况且他和管家不熟,和于禾熟。
于禾:“……”他一时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不敢轻举妄动。
下一秒就听贺尧道:“反正你心里也没有真的尊重我,喊什么先生呢?”
这话里带着讽刺的意思,却不难听出几分孩子气,像是在放狠话一般。
于禾听着没来由地松了口气,觉得至少应该事后也不会因为办事不利被炒鱿鱼。
于禾走近,在他不远处的位置坐下,用职场上无往不利的亲近态度道:“贺先生,很抱歉,隐瞒你这个消息。事实上我也是昨天突然收到的消息,因为席总突然精神力紊乱导致住院……”
“什么?”贺尧已经猜到他们有些隐瞒,但是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消息,他焦急问道:“闻知住院了?他现在怎么样?这样的事情也要瞒着我?”
“贺先生,您先不要激动。”于禾跟着站起身,手掌下压示意他先坐下,“由于情况太过于突然,我们担心你们刚订婚,不利于感情发展,所以选择隐瞒下来。”
他把责任都揽了过去,表明这不是席总的授意,不过席总已经昏迷,确实也不是他授意的就是了。
贺尧这会已经没有心情纠结隐瞒的事情了,只关心席闻知的情况,“现在呢?他怎么样了?你带我过去看看他。”
“你放心,我们有专业的团队对席总进行诊疗,情况稳定。”事实上,席闻知如今还在昏迷,但是于禾还是道:“还有一件事是,早上的事你也看到了,现在外面对席总的病情十分关心,如果透露出去影响重大。”
“不仅您不能去看席总,夫人今天也会回来。”
贺尧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这是要让他和阿姨一起待在家里,表现出风平浪静的样子瞒过外界。
早上客人上门,席礼还好,但那位伯母上门透露的急切,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贺尧一个对这些弯弯绕绕不敏感的人,也察觉到了。
“于助理,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理解你的担心,但是,你知道,那是我的……我的未婚夫。”
听到未婚夫住院的消息,要怎么让他能够在得知这样的消息后还能淡定地继续待在这里呢?
“抱歉,贺先生,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您得先暂时待在家里。”
贺尧哽住了,再一次感到身份地位上带来的差距与无力,如果不是发生了早上的那一幕,他也许现在也无权得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