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柳总，我……”

柳灼却连一眼都没有施舍与他，而是转向沈如蓁，眼中流露出光彩：“我们现在就可以上去聊一聊。”

一旁的秘书连忙道：“柳总，我们现在需要去和谯总谈合作。”他看了看表，焦急道：“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柳灼却掌心向外，轻轻一推。这是一个拒绝的手势。

他的表情轻描淡写：“帮我推掉今天的会议。”

秘书愣了一下，下一秒钟连忙称是，然后飞一般地跑了。

一旁的前台还杵在那里，一脸目瞪口呆的样子。

他满脑子都是——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闹半天柳总和她是认识的吗？

那我……那我……

柳灼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皱起眉。

“我还说，为什么外界总是传闻我高高在上，约也约不上，见也见不到，原来都是在你这里拦下了啊。”

“柳总，我……”

来自柳灼的审判虽迟但到——“你被解雇了。”

柳灼的余光瞥见沈如蓁皱起的眉，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公司会赔偿给你N+1。”

沈如蓁郁结的眉松散了开来。

.

顶层会议室内。

沈如蓁望了一会儿面前的茶水，抬起头，幽幽地说：“宋浮舟？”

柳灼本来在喝茶，闻得此言，一口茶水险些呛了出来，他不住地咳嗽着，咳嗽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然后捂着嘴，一脸惊异：“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沈如蓁面无表情地说：“你果然不喜欢喝咖啡。”

“本来只是猜测，我试探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你炸出来了。”

其实还有种种细枝末节，包括柳灼奇怪的表现……他的伪装，从来都没有无懈可击。

柳灼笑着说：“你真是好聪明。”

他还想说什么，却在抬眼的瞬间，发现沈如蓁并没有笑，她神色复杂，用那种恍如要看穿一切的目光望着他，然后轻声说：“你究竟是谁？”

她站起身，缓缓地鼓了两下掌：“A大的优秀研究生宋浮舟，上市企业的CEO，究竟哪个身份是真正的你？还是说，无论哪个都不是真正的你，你还有其他不为人所知的身份？”

柳灼睁大了眼，他平生从未有一刻如同此刻一般，想要辩解什么，却又觉得无从辩解。不，在他过往的千年岁月中，他从不需要对任何人解释什么，可是此刻他想要解释清楚的欲望达到了巅峰。

但是……

他怎么解释得清呢？

沈如蓁嘴唇轻勾，她甚至笑了一下，虽然那笑在朝闻道看来比不笑更让他痛苦。

“宋浮舟的死亡，是不是也是你计划好的？”

柳灼的眼中微微一震。

他怎么解释得清？

谎言就像是一块块积木，即便堆砌而成的城堡再宏伟壮观，只要抽出下面的任意一块积木，城堡就会坍塌。

他想说，我只是想让你赢得更轻易些。

他想说，我没想到你会那么伤心。

可这一切都太苍白太无力了，最终，他只是说了一句：“对不起。”

沈如蓁摇了摇头：“我想要的不是道歉。”

她走到柳灼的面前，迎上他困惑的眼神。

她眯起了眼：“你欺骗了我，但我不在乎。”

柳灼想要张口，却被她一根手指顶住了。

“你看起来对我似乎有一些好感?”

柳灼有些着急，着急到脸都开始泛红，他想要开口，但沈如蓁再次把手指往里抵了抵。

为了不让舌尖玷污那截手指，他只能又闭上了口。

沈如蓁盯着他：“你需要向我证明你的价值。现在……”她放开了那根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第一，告诉我你是谁。第二，告诉我你作为柳灼，对我而言的价值。”

柳灼叹了口气，苦笑道：“我本名朝闻道，正如你所见，宋浮舟和柳灼不过都是书里的角色罢了。”

“朝闻道，夕死可矣。好名字。”

沈如蓁皱起了眉：“书里的角色，莫非你……”

朝闻道点了点头：“我和你一样，是穿越到这些小世界里的任务者，只是，我穿越的角色是男配。”

这个回答让沈如蓁完全没有想到，她蹙起眉，问朝闻道：“你的任务是什么?”

朝闻道：“改变男配悲惨的命运。”

沈如蓁嗤笑了一声：“但在上个世界，你附身的男配角色死了。”

朝闻道脸不红心不跳：“所以我任务失败，又接了一个新世界的任务。”

沈如蓁想了想：“所以上个世界中宋浮舟的死，真的不是你故意的?”

朝闻道：“不是。”

话一出口，他就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感觉，是新的谎言编成了一张厚密的网。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心上。

沈如蓁问系统：“我真的会在这个世界遇见其他的任务者?”

系统：“这件事倒也是可能发生的，毕竟……”它无奈说：“有本事黑进来的也不只是我一家。”

沈如蓁心里大概信了。

她望着朝闻道，轻声说：“你最好保证，这是你骗我的最后一次。”

朝闻道低垂下眼睫，但声音仍很沉稳：“我保证。”

沈如蓁点了点头：“既然利益不存在冲突，我们可以尝试联手。”

朝闻道的眼睛亮了起来。

无人知道，在这间位于顶层的会议室内，他们二人的姿态完全与身份地位对调了过来。

他才是从始至终卑微的那个。

沈如蓁问了池霄亦的事情。

朝闻道承认了她的猜测。

“是的，池霄亦是我公司之前的员工，她也确实是因为公司的负面传闻而离开的。”

“其实……在我穿进来之前，池霄亦就离开了，但我知道……我扮演的这个男配当时暗恋过池霄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