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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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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音之无意识地摇晃着酒杯,不知哪里来的光洒在水印里,透着杯中的酒色看人,所有人的身形都不甚明朗。

段秋平笑得跟春天的花儿一样:“那么,就这么定了。”说罢一起身一鞠躬:“若羌信守承诺,即日退兵。我若羌上下万民,恭迎公主殿下。”

昂首挺胸走出了门,踏出门槛的时候动作不甚娴熟。知道的能明白他在靳国的皇宫中呆了多年,对其上上下下的布局早已熟悉。不知道的还以为此人回到了自己家呢。

宋荣不能控制自己地去目送段秋平离开,人都走远了他收回目光,丝毫不敢抬头看周围众人的眼神。若无其事地往喉咙里送下一杯酒,冰冰凉凉的液体顺着喉头滚到腹中,连带着他身体都凉了半截。

早知道这个段秋平这么野,当初任由他死在靳国算了,也好过受此辱。

宋荣很罕见地喝醉了。挥手喝退众臣和下人,连宋渡都没防住遭了他一声吼。只有宋音之靠近的时候他伸出手,宋音之就去扶。

宋渡趁势要帮忙,被宋荣借着酒劲挥开。宋音之连忙冲宋渡眨眨眼睛,伸出食指往门外指,以此催着宋渡先出门。

“小心啊。”白白受了醉汉的一顿气,宋渡也不便计较,随口嘱咐两声就作罢。

人都走远了,宋音之要将人送回殿去,忽而又停下动作:“皇兄是没事吧?”宋音之就这么试探着一问,真把宋荣问得丢盔弃甲。

他鼻子一酸,险些没落下泪来。被宋音之连忙擦了:“到底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何至于这样?”宋荣也不准备回寝殿,照着空旷的酒宴群桌上一看,浑身瘫软般坐回了坐位:“别跟那段秋平走了……”

宋音之不答言,他就垂着眼点了下头,酒气熏天地说道:“是,皇兄没用,要牺牲你。”

“朕……不想当这个皇帝了。”

这种话本来不该接,可是宋音之就是一瞬间失了魂,竟低低地笑两声:“那这样,我给你找个接班儿的,到时候你退位他来上,说是仿古制‘禅让’,不仅不落天下人口舌,还要得一番美名呢。”

醉眼迷离的目光转到她脸上:“你真这样想?”似乎像胆怯,宋荣又兀自移开视线,“也对,朕这个皇帝,确实是失败,”

可宋音之又能做什么呢,她说什么都是错,她能说什么,该说什么呢。自然是自己皇兄,自小长大的亲人,不会当真去怪罪她什么,若是换了个人,她此刻便是在夹缝中求生,说要下一秒掉脑袋也不为过。

她总是觉得自己无能为力,像是掉入海里濒死的人,不知道自己往哪里走,不知道海浪裹挟着自己往哪里走。她没有自己的思想,也没有特别想要干的事,外界给她什么反馈她就做出什么样的反应,这样的她还是自己吗,不过是被一场环境同化的产物。

作为公主她要端庄,她要明事理要冷静,作为一个有最基本良知的人,她离不开优柔寡断和患得患失。别人丧气她就要安慰,别人要求她就要牺牲。可是她要走,不是作为一个附庸品和被用来交换和平的物件,她要走了,只是因为她自己要去选择。

大可不必那么伤心。可是这样千回百转的话怎么说的出口,就算说得出来,悲痛欲绝的宋荣又怎么能听得进去。宋音之忽然很难过,为了要离开而难过,而不是作为一个附属品而麻木。

她被自己的这番想法惊呆了,不自觉松了手。宋荣一个醉中的人,猝然被她这样收了力道,连惊呼都尚还未出声,便这样猝不及防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而宋音之还在愣神,二人对着大眼瞪小眼了一阵。不知道是哪里触碰到了宋荣的神经,他呆呆看了宋音之许久才开始叫唤呻吟:“哎哟~”

宋音之不去扶他,反而猛地将他推一把,噗嗤一声笑出来。宋荣本就感觉脑子天旋地转,被她这一推,再睁眼时就只见着天花板了。眼神还未恢复清明,只觉得有些地方的光晕晃晃荡荡地打进自己眼里,将一些不可言说的情绪都照得朦朦胧胧。

宋荣忽地坐起身,沉吟了一会拍着宋音之的肩膀说:“段秋平此人,虽然善谋却绝对算不上阴狠,虽然寡言却也称不上无趣。不要嫌皇兄在此作些无用的安慰——若你真心有意,嫁与他便不算吃亏。嫁便是嫁,什么家什么国都是次要,大可不必往自己肩上挑那么重的担子。”

此一番言论恰与宋音之方才百转千回又不便言说的言论不谋而合。她身心前所未有地轻快,伸手搂过宋荣的肩膀,轻声道:“知道了,皇兄。”

“早些去睡吧。”

宋荣回寝宫的时候,苏沐清已然睡熟了。他站在床边端详了会儿,神色渐渐柔和起来。为免扰了心上人的甜梦,他自寻房间睡去了。临睡前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懒懒地想道:他与苏沐清是日久生情,有些时候缘分就是以仇人的身份或二人不情愿的方式到来,更何况宋音之和段秋平二人的关系早就不止于此。

他何必要将事情弄得那么难看,越想越有道理,宋荣安心闭了眼。

群祥既集,二族交欢。宋音之一身红妆,三叩九拜地拜别皇兄就径自上了马车。

去往若羌的路漫长又乏味,宋音之在断断续续地颠簸声中昏昏欲睡。时而将头沉下去,但过不了一会儿就又莫名惊醒。旅途上是不会睡得很好的。

今日的新娘头脑昏昏沉沉,等着迎娶的新郎官可精神了,来回踱步,丝毫不愿承认这复杂的情绪里居然很大一部分是紧张:“嘶——这都第几日了,也该到了吧?”

“来人!备马!本王要亲自去看看。”说着就步履匆匆地往外头走。身边的小太监不敢拦,迈着小碎步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小心翼翼地提醒道:“新娘子和新郎官在洞房之夜前见了面,怕是……不吉。”

段秋平脚步停也不停,险些压制不住嘴角的笑意:“无妨,本王就是去接应的,不见人。”

若羌的冬天风沙最大,迷得人眼睛看不清远处。只要是会移动的人小点,段秋平都会停下来眯着眼去瞧,看定了不是想见的人又难掩面色上的失望,惹得周围下人们眼角泛起一点不明显的笑意。

见到前方一座轿子摇摇晃晃地迎着风沙而来,段秋平高兴得快要蹦起来,指着前方声音急促地问道:“前面,是来了吧?”

下人们七嘴八舌地应道:“殿下金口玉言,觉得是那便就是了。”

坐在轿子里的宋音之听见前方来人接应,却又未听见段秋平的声音。不免失望,想想也是,他作为殿下,是应该在宫里等着的。可是她那么想探出头去看一看,不知是魔怔了还是怎么,她总觉得能感受到段秋平的呼吸。

实在压不下心里的燥意,宋音之一只手掀开幕帘,一只手举着盖头,怯生生地想偷看一眼,却跟正探着头注视着轿辇的段秋平对上了眼,二人皆是一愣。

宋音之吓得双手齐齐放下,急忙坐回座位坐好,心里恐惧得不得了,常说夫妻二人洞房花烛夜前见了面的,是不吉之兆,这可怎么好!早知道就不那么急着掀帘子去看了。

因为那一眼,将她舟车劳顿日久以来积累的困意都散了个干净,宋音之也开始数着步子猜测还有多久到地方,奈何人实在太多,步子又杂又乱,四条腿的马和两条腿的人的脚步声全然混在一起,无论如何也数不清楚。

越听越心急。

所有人的精神都在游离的边缘,这一行实在是太远。宋音之最后被突如其来的铜鼓声惊得清醒过了头,心脏砰砰直跳。她捂着心口心有余悸地想,看来结个婚也得有个好身体。

宋音之的红盖头遮住了大部分的视线,只能看到底下伸过来一双手扶她,她伸手搭上去,那双手就顺势收紧,牵着她跨过大门和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终于走进了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那人这才松了手。

宋音之闭着眼,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不知道段秋平去了哪里。虽然和亲此事,她早在靳国皇宫的时候就把自己哄好了,此刻她并不排斥,不过一想到段秋平不仁不义的行径,她还是没办法像一个真正待嫁的新妇那样满心欢喜地等着段秋平。

这番思考反而减轻了她的紧张。宋音之第一次过大喜的日子,不太知道将她一个人放在空荡荡的床上坐着是什么意思。是等着段秋平,还是自己先睡呢?

不管了,宋音之整副身体已经疲惫得支撑不了半点,也顾不得将盖头拿下来,她软软地仰头躺在身后的大床上。整副身体摆成一副“大”字型。这样的姿势定然是很利于睡眠,要不然宋音之怎么会在顷刻间失去意识。

宋音之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感觉到有人在摆弄她的身体。她一下就警觉起来了,猛地坐起来。察觉到视线上还有遮挡物,她倏然将脑袋上的红盖头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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