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那么小,她才十九岁,她以后的路全被毁了,她该怎么办?”
病房外,聂欢歇斯底里地质问着陈向龙。
这与她一向平静温和的知性贵妇不同,现在的她只是一个为女儿不平的普通母亲。
“宁宁也是我的女儿,我难道就不心疼她吗?”
聂欢闻言冷笑几分,手指着病房门,大声疾呼道:“你看看她,她现在这副模样都拜你在外面养的野孩子所赐。”
陈向龙无言以对,嘴唇颤抖了几下,还是把喉咙中的话咽了下去。
“你想怎么办?”他问。
聂欢将头发挽在耳后,一双被岁月沉淀的眼睛满是泪花,她咬牙切齿道。
“宁宁受的伤,我要让她偿还十倍。”
“不可能。”陈向龙脱口而出。
他已经废了一个女儿了,不能再把另外一个寄予众望的女儿再废掉。
或许陈羽就是仗着他的这种思想才回胆大包天的对陈青宁下手。
“你配做一个父亲吗?”聂欢轻蔑的丢下这句话后,踩着高跟鞋噔蹬蹬地进了病房。
病房里,窗外阳光灿烂,偏爱似的照到陈青宁脸上,似乎想要让她看起来有生机一些。
而床上的人呢,麻木的呆坐着,无论旁边人说什么她都没有反应,没有一丝生气。
聂欢看到这一幕,眼泪就忍不住的往下掉。
“宁宁,你说句话,你别这样好不好。”
陈青宁看了她一眼,顿了顿,艰难吐出两个字。
“妈妈。”
她和聂欢已经一年多没见了,从小便是这样,父亲生性浪荡,常年不归家。
母亲对父亲没有感情,虽不至于各玩各的,但也常年在外旅游享乐。
本就是千娇万宠的大小姐,怎么可能会因为一段失败的婚姻而将自己困在囚笼里。
诺大的北京,陈青宁的家里冷清清,父母聚少离多,只有她和林淮相依为命,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感情能那么要好。
随后,她看着虚掩的病房门外偷偷躲藏的一个身影,轻声道:“那个贱人呢?”
聂欢知道她说的是哪个,恶狠狠的瞪了眼身后,强颜欢笑:“你放心,不管是谁,我一定会给你讨回公道。”
“我不要公道,我要她去死。”陈青宁的情绪激动起来,将那左手举到聂欢眼前。
“你看看我的手,我废了,这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聂欢别过脸,遮挡住眼里的恨意,“宁宁,我知道,你平静一下。”
陈青宁吸了一口气,无力的瘫倒在靠枕上。
她想过千万种可能,却没想到害她的人,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就因为一个表演机会,就因为可笑的嫉妒心。
要是她现在敢站在她面前,她一定会拉着她去死。
聂欢伸手想去抚摸她的脸,陈青宁下意识的一躲,有些抗拒。
聂欢一愣,心中升起恐慌。
她说陈向龙不配做父亲,她也不配做一个母亲,只为自己玩乐,从来不管自己的孩子。
她说不清到底有多久没和自己的亲生女儿见面了,导致她现在抵触她的亲近。
如果不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那她是否还在国外继续逍遥生活,对陈青宁的所有情况一概不知呢。
聂欢不能放任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她就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细心的给陈青宁捻好被子,温柔红肿的眼睛看着她,一边抚摸着她的头发,一边郑重轻柔地说。
“宁宁,你愿不愿意和妈妈去国外,我定居在德国,你以前不是喜欢看欧洲杯吗。”
除了修复淡薄的亲情外,陈青宁的病情也不适合在国内养伤。
德国医疗技术和设备都是全球顶尖的,她的手,国内或许没有办法,但在国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更何况医生说了,她的情绪不稳定,恐会发展成抑郁焦虑。
陈青宁没有回答她,只低垂着头看着手机一动不动。
聂欢凑过去,想看看她在看什么,手机屏幕里,微信简洁的页面上没有任何一条消息,左下角好友申请几十条,她却不停的刷新着页面。
“宁宁,你在看什么?”聂欢疑惑试探发问道。
陈青宁听见她的呼唤,面无表情的关了手机。
是啊,她在看什么,她的微信里怎么会出现楚繁星的消息呢。
她忘了,她都已经亲手把他拉黑删除了。
可是在游轮上,他抱着她,告诉她,他会一直陪着她。
陈青宁开始不解,后来想通了,或许他以前对她是真的有感情,但他是世家子弟,不会在一个废人身上浪费时间。
在聂欢再次哭着劝说陈青宁和她一起移居国外后,她僵硬的点了个头。
“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把你去德国所需要的一切证件弄好,然后我就带你走。”聂欢摸了把眼泪,松口气道。
她是真的怕陈青宁这孩子不顾病情和她犟,毕竟让一个人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故乡,去一个陌生不通语言的国家,是一件让人难以接受的事。
不是谁都有这个勇气从头来过。
陈青宁漫不经心的嗯了声,迟疑了一下,再一次问出那个问题。
“那个贱人呢,你们怎么处理。”
聂欢看了眼身后,病房门紧闭,陈向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
她靠近陈青宁,一字一顿说:“我会让她十倍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