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凉,明月高悬,温柔月色落满院,夜风轻缓,檐外风铃叮铃作响。
萧重九神色颓废,仰躺在椅子上,双腿随意搭在窗边,手中拿着一坛酒,一口接一口。
萧重九眼中略显迷茫,浊酒下咽,心中却越发的苦涩,怀玉是她的执念,而今怀玉却不要她了,上天让她回来的意义是什么?
眼睁睁的看着所爱离去?
如果这是对她前世所作所为的惩罚,萧重九苦笑一声,的确是让她生不如死。
一夜无眠,对月饮到天明。
花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表情纠结了一两秒,跪下恭敬行礼,“殿下,保护褚公子的人来信,褚公子今日要去议亲。”
议亲?萧重九抬起了眸,眼底猩红,虽满身酒味,眼中却是一片清明,在听到“议亲”二字时,神情更是冷了几分。
萧重九抬手掩上双眸,自嘲苦笑,前两日才与她划清关系,今日便要议亲,怀玉当真是恨极了她,一刻也等不了。
“以后,不必禀告。”
花影有一瞬间的错愕,殿下对褚公子的看重她都看在眼里,怎突然……,虽惊讶,但她深知主子的事,不可多问,恭敬应道:“是。”
花影起身往外走了几步,想了想,停下回头,“殿下,派去保护褚公子的人,可需召回?”
萧重九闭眸不语,屋中一片沉默,良久的沉默中,就在花影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听见她道:“不必。”
花影心中了然,殿下虽说不必禀告褚公子的事,但对待褚公子的事仍不可懈怠。
——
萧重九烦躁的揉了揉眉心,想静下心来,不去想他议亲的事,随手拿起一本书打开,书上的字却分外的涩会难懂,看了半天,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烦躁的把书扔到一边,单是想到怀玉与别的女子站在一起,她的心里就止不住的泛酸。
萧重九垂眸,眼中的情绪变了又变,所有的风起云涌最后都归于平静,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暗芒,朝花影道:“去告诉谢月芝,我请她吃饭。”
“是。”
天香楼,皇城位置最好的酒楼。
萧重九一身华贵紫衣,立于窗前,风吹乱青丝,另显凌乱美,抬眸间,能将周遭一切尽收眼底。
谢月芝正在后方大快朵颐,眼中十分不解,不是说请自己吃饭,怎反倒一直站在窗前。
谢月芝打了个饱嗝,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表姐,你在看什么?”
萧重九正好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那道身影边却多了一人,心气不顺,没好气道:“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谢月芝翻了个白眼,知晓自己又被嫌弃了,她比划了个闭嘴的动作,行,她不说话了。
萧重九目光死死盯着桥上的褚怀玉,一名女子站在他身边,二人立于桥上,出尘身影看起来宛如一对璧人,心中发堵,握着折扇的手吱吱作响。
那名女子不知说了什么,怀玉掩面一笑,唇角绽开的梨涡刺得她眼睛生疼,心里的酸水一阵一阵的往外冒。
突然风起,吹落了桥两侧的柳叶,细长的柳叶满天飞舞,回旋流转,有一片落叶意外落到了褚怀玉头上。
萧重九心一紧,已经能预想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果不其然,在她要杀人的视线下,只见那名女子上前一步,抬手,小心翼翼的为他取下头上的落叶,落叶随风飞走,二人红着脸对视,害羞一笑。
若目光能杀人,萧重九早已将那人千刀万剐,站在他身边的人,该是自己才对。
悲从心起,可是自己已无资格。
从今往后,她只能看着怀玉一步一步走向她人,看着他成亲生子。
萧重九手中的折扇“咔擦”一声断了,她不甘心。
可再不甘心,怀玉以死相逼,她又能如何?
萧重九泄了气,落寞垂眸,手心被断裂的折扇划伤,渗出了血,也全然不在意。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灼热,褚怀玉站在桥上,似乎察觉到了异样,他心中一跳,生怕又看到萧重九,怀揣着不安的心情回眸,所幸,一切正常。
褚怀玉松了口气,只当自己多心了,毕竟她亲口答应过自己的,萧重九那么骄傲的人,又岂会出尔反尔。
他抬眸看向对面的女子,思绪飘远,一切已经与前世不同了。
早在察觉到他要回头时,哪怕隔的很远,心知他看不到,萧重九也还是谨慎的后退了一步。
萧重九回头,看向埋头苦吃的谢月芝,眸光闪了闪,只是约人来此用膳,恰好见到了怀玉而已,不算违背承诺。
——
夜已深,弯月悄悄藏进了云朵里,留下稀疏月色,虫鸣鸟叫声也都停止了。
萧重九已在屋顶坐了一夜,身上的衣服已有了凉意,又看了一会月亮,他才跳下屋顶。
萧重九站在窗前,指尖触碰到窗柩又缩回,心中踌躇,进还是不进?
白日,那名女子与他那般亲近,她嫉妒的快要发疯,心里想的念的都是他,久久无法入睡,便来此坐了一夜。
她想看一看他,一眼就好。
可想起怀玉曾说过的话,她眼神一阵黯淡,突然没了勇气。
怀玉睡眠轻,她若进去说不定会惊醒他,他已经很厌恶她了,她不想再多添一分。
能这样守着他也好。
萧重九放下手,目光沉沉,好似要透过窗户看到里面的人,心里描绘着他入睡的模样,就这样在窗边站了一夜。
直至天明时分,萧重九收回目光,再过一会,怀玉该起了,为不让他发觉,只好不舍的离开。
萧重九回到府里,站了一夜,也有些困顿了,正要去补觉,走出几步,又想起差点忘了的事,对着身后道:“去查一查那女子的身份。”
若非良人,她必须出手,哪怕怀玉会恨她,总归不能让怀玉受了委屈。
“是。”
虽未指明,但花影也知道了她说的是谁,褚公子在殿下心中果然很不一般,心中已暗暗打定主意,对褚公子的事要更上心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