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魔界以后，拉斐尔一直很小心。

她屏住呼吸，隐藏气息，紧紧贴着玛尔巴斯的手臂，时不时谨慎地看向四周。

玛尔巴斯看着她们相贴的身体，问：“你是害怕，还是单纯地想靠近我？”

拉斐尔皱着眉头，一副坚决隐忍的模样，“闭嘴。”

玛尔巴斯耸耸肩，“好吧。”

魔龙带着众人，来到一处魔窟前。

魔龙沉沉地低下头，“就是这里，大人。”

魔窟内部，漆黑无比，见不到一丝光亮，空气稀薄，将火把伸进去，马上就灭了。

玛尔巴斯指指领头的魔龙，“带路。”

魔龙将头沉得更低了，“是。”

队尾，柴誉摆弄着大魔族的灵魂，掐着它的尾巴，像是拉气球似的，把它拉到了魔窟边上。

大魔族都快崩溃了，“哥，你揪我的腿干什么？”

柴誉目视前方，说：“好玩。”

前面，小老头回过头去，看见柴誉和他手中的灵魂，当时就乐了，“你从哪儿薅来的气球？”

柴誉看看灵魂，有些无辜，说：“不知道啊，我站在那里，它自己就过来了。”

大魔族抓抓头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哥，究竟是谁先主动的啊。”

柴誉扯扯大魔族的尾巴，警告道：“噤声，要进魔窟了。”

大魔族：“……”

看在玛尔巴斯的份儿上，它暂且原谅这名不知好歹的人类。

小老头打量着大魔族的灵魂，说：“当个摆设，还挺不错的。”

就是长得有些狰狞了。

柴誉点头认同道：“是这样的。”

虽然他的本意，是想让气急败坏恼凶成怒的大魔族杀了他。

谁知道大魔族白白长了张一等功的脸，连杀人都不敢。

废物。

走到门口，柴誉再次扯扯空中的大魔族，把它硬塞进魔窟，温馨提示道：“看好路，别走丢了。”

大魔族快要疯了，“你逮着我，我能丢到哪里去啊？！”

“谁知道呢，说不定哪天你就被风吹走了。”柴誉面无表情地说道，“防患于未然。”

大魔族沉默两秒，眉角抽抽，最终绝望爆发道：“哪天？你还想一直拴着我啊！”

它的声音太大，在魔窟里激起几道回声，玛尔巴斯揉揉耳朵，啧了一声，看向身后，训斥道：“萨然，吵什么呢，闭嘴。”

“……”

大魔族敢怒不敢言，只好愤愤闭嘴。

打不过，它还躲不过吗。

柴誉走在泥泞的小路上，跟着大部队转向左边，轻笑一声，说：“听到没有，让你安静。”

大魔族双手抱臂，瞪视着柴誉的背影。

如果不是玛尔巴斯在场，它真的会把柴誉彻底撕碎，扬到空中，就当是给魔界施肥了。

柴誉不知道它的想法，依旧脚步轻快地走在路上。

不过，就算他知道了，他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他巴不得被撕成碎片，没有丝毫复活的风险，快快乐乐地死去。

走进魔窟深处，渐渐有了些火光。

魔龙窝在隧道里，走到一片空地上，拉开石盖，钻进隧道里。

许久，它搬来一把梯子，抵在洞口，同时点燃火把，说：“进来吧。”

玛尔巴斯无视梯子，直接跳到地上，小老头和拉斐尔也随之落地。

柴誉把大魔族扯到身前，“钻进去。”

大魔族带着几分惊讶，“钻？！”

它可是大魔族，伟大的萨然大人！

柴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反问道：“不然你想怎么进去？”

大魔族无语几秒，满脑门的问号，“你就不能放了我吗？”

柴誉再次反问道：“为什么要放了你？”

大魔族没话说了，它愤愤转身，忍辱负重、钻进隧道里。

柴誉心情颇好，向前一步，跳到地面上。

往前走了几百米，众人来到一间地下藏书室。

藏书室里，几只魔龙垂头研究阵法，没有注意到室外的人影。

玛尔巴斯倚在门框上，轻咳一声。

室内，魔龙纷纷转头，然后集体大惊失色。

其中一位魔龙失声道：“玛尔巴斯大人。”

它又看向后方，再度失声：“萨然大人。”

什么风把他俩吹来了？

闻言，柴誉看向面色铁青的萨然，问：“你位阶很高吗？”

萨然呵呵一笑，“现在知道害怕了？”

柴誉摇头，“不，只是觉得你这么强，这么窝囊，有些离谱。”

萨然狠狠握拳，转过头去，不再理会柴誉的眼神。

书架前，玛尔巴斯走到阵法边上，用脚尖指指深红色的边缘，问：“这是什么？”

听到这话，魔龙瞬间就跪了，支支吾吾地说道：“祈……祈雨的阵法。”

玛尔巴斯看着魔龙，问：“魔界很缺雨吗？”

魔龙连连摇头，“不缺，不缺。”

玛尔巴斯问：“既然不缺，为什么要祈雨？”

魔龙低着头颅，不敢说话。

这种阵法，本就是禁忌。

是连高阶恶魔都不能随意接触的禁忌。

若是被发现，肯定会被重罚。

说不定，还会被押到□□，终身监禁……

玛尔巴斯开口，打断它们的思绪，“再问一遍，这是什么？”

魔龙不断面面相觑，深知无法逃避，便承认道：“是献祭的阵法……”

拉斐尔紧握魔杖，躲在玛尔巴斯的背后，出声问道：“谁指使的？这个阵法，谁告诉你们的？”

魔龙集体沉默。

玛尔巴斯懒得跟它们兜圈子，“不想说是吧？那就等到魔王亲自问话吧。”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走吧。”

小老头看看魔龙，问：“就这么走了？不再问问？”

“问什么？”玛尔巴斯头也不回地说道，“审问的事情，交给司狱长吧。”

众人出了隧道，将魔龙丢至身后，顺着洞口的光明，离开魔窟。

拉斐尔抬头，观察着玛尔巴斯的表情。

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她扯扯玛尔巴斯的袖子，问：“所以，它们的背后主使，是谁？”

“不清楚。”玛尔巴斯皱着眉头，“可能是其他的高阶恶魔吧。寻常恶魔，不知道这个阵法。”

拉斐尔微微点头，“好。”

玛尔巴斯看向拉斐尔，问：“你要往上报告吗？”

拉斐尔继续点头，“嗯。”

话落，她也有些不太确定，“如果这事涉及魔王……我绝不会坐视不理。”

“先等等吧。”玛尔巴斯抬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借着身高优势，拍拍她的左肩，“有了结果，我再告诉你。”

拉斐尔抿直嘴唇，想了又想，还是叹气说道：“好吧。”

魔龙事毕，众人准备离开。

玛尔巴斯召唤裂缝，说：“走吧。”

柴誉放开萨然，有些失望。

他摆摆手，“再见。”

萨然扯扯尾巴，舒展几下躯体，冷哼一声，“下一次，别让我看见你。”

玛尔巴斯转头问道：“你说什么？”

萨然熟练闭嘴，“我什么都没说。”

告别大魔族，柴誉穿过裂缝，轻轻叹道：“真没骨气。”

小老头笑着问道：“你去招惹它，做什么？”

柴誉看向周围的景色，说：“不做什么，单纯手欠。”

“最好不要手欠。”玛尔巴斯说，“凭萨然的魔力，杀了你，不是问题。”

柴誉点头说道：“好，我会努力的。”

玛尔巴斯笑骂道：“你小子。”

回到人类世界，首先看见的生物，就是围坐在地面上的红龙。

它们大多已经休息完毕，待在树底下，略显扭捏地看向玛尔巴斯。

带他们来到巢穴的红龙主动上前，语气诚恳地说道：“十分感谢，请问，有什么我们可以帮你们的吗？”

小老头大咧咧地摆摆手，“不用啦，举手之劳而已。”

玛尔巴斯看看柴誉，又看回红龙，没头没尾地问了句：“你们吃罐罐吗？”

身后，柴誉警觉皱眉，“你要干什么？”

玛尔巴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向他伸出手，招了招，“给我罐罐。”

柴誉后退一步，“你究竟想干什么？”

玛尔巴斯若无其事地指指红龙，“刚被魔龙袭击，它们需要食物。”

红龙受宠若惊，连忙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

柴誉盯着玛尔巴斯，似乎要盯出个洞来，他有些谨慎地问道：“真的吗？”

玛尔巴斯无奈笑道：“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柴誉想了几秒，然后从身后拿出十几个罐罐，交到玛尔巴斯手上，“你最好是。”

“当然了。”玛尔巴斯接过罐罐，转身看向红龙，撕开盖子，放到地上，“吃吧。”

红龙愣了几秒，然后拿起罐罐，“谢谢。”

待它们窸窸窣窣吃完罐罐，玛尔巴斯笑着问道：“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啊？”

柴誉向前几步，拉住她的手臂，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模样，“玛尔巴斯！”

玛尔巴斯举起双手，投降道：“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

柴誉叹气。

没办法，他打不过玛尔巴斯。

打开面板，柴誉看着骤然上涨的数值，暗自叹气。

“怎么叹气啊？”小老头问，“变强了，你不开心吗？”

柴誉说：“不开心。”

数值往上跑几分，他的死亡概率就要低几分。

无法死亡，他当然不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