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交朋友”这三个字,李予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他前桌那三个活宝。
李予问:“三哥,你的微信也存在里面了吗?”
“存过了。”
“姜果的呢?”
“还没呢,”姜果塞了一口饭,对李予伸出手,“你把手机给我,我现在给你输。”
李予乖乖把手机递上去。
姜果接过手机,噼里啪啦地输了一通,随后还给李予,说:“输好了。三哥微信用的少,你要是联系不上他,联系我也可以,24小时在线。”
张迟默随后又递给了他一个手镯,说:“这个镯子上有正月堂档案的复件,有的妖怪已经存过档,决心要和人类好好相处,这镯子玉石只会发光,不会有异动,若是没有存档的妖怪,玉石会变色。”
李予垂头盯着手上这个精巧的银镯子上的黑宝石,说:“会变成什么颜色?”
“蓝色。”
李予乖巧地把镯子戴上,然后看了眼自己脖子前两个耀眼的吊坠,问:“我这样会不会太招摇?”
张迟默一脸坦然:“放心,不是牌子货,就算挂十个八个的也没有人觉得招摇。”
说完,他把土豆炖鸡里的两个鸡腿分别夹给了姜果和李予。
姜果卖乖,眯起眼睛笑起来:“谢谢三哥。”
李予有样学样:“谢谢三哥。”
张迟默瞥了李予一眼,刚想要夸奖他进步挺大,扭脖子的时候没注意,自己脖颈上的咬痕重新开始隐隐作痛。
这小子下口也是真狠。
姜果愣在座位上,指着张迟默的脖子问:“三哥,你脖子上怎么有咬痕?”
“咳咳……”李予被米饭呛到,眼睛一红,泪水顷刻间就把眼睛给蒙住了。
姜果给他倒了杯水,安慰到:“没事吧?快喝口水。”
李予接过水蒙头就是喝,没想到接过来的是热水,喝完之后,他的耳朵几乎红透了。
姜果不明就里,还在火上浇油:“你咋了李予?鸡肉过敏吗?”
李予:“我没事。”
“哦,”姜果松了口气,继续折磨她三哥,“三哥,你脖子是怎么回事?”
张迟默尴尬地捂住自己脖子上的咬痕,说:“没什么。先吃饭吧。对了,姜果,一会你教一下李予怎么用智能手机,我先去书房了。”
说完,张迟默连忙站起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姜果一脸懵逼:“三哥,你吃饱了?”
张迟默背对着他们说:“饱了。”
“哦……”姜果奇怪地看着张迟默,直到张迟默的身影消失在门中,她才转而看向李予。
李予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他闷头吃了几大口饭,把自己的腮帮子塞得鼓起来。
姜果挠挠头,心里觉得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
八中下午上课的时间是下午三点,午睡时间两点结束,中间这一个小时原本是让学生们做试卷的,现在他们已经步入高三了,这一个小时的时间至关重要。
现在这一个小时腾给学生自习了。
李予上午离开前和陶影问过下午上课时间,陶影说了他是三点来,李予就以为下午上课时间是三点,于是,毫无悬念的,李予下午上课迟到又被王凯逮着了。
王凯本来要对着他发作,午后炎热,他额头上的汗都气得滚了下来。
结果,上午那位坐轮椅的转校生也迟到了,跟在方也后边的还有陶影和秦致,他一见这么多人,顿时气无语了。
陶影和秦致走上前和李予排排站好,几秒后,方也推着他的轮椅也加入了罚站队伍。
午后太阳正大,他们四个的影子刚好能把王凯给盖住,王凯心里那点火却没有因为人在阴凉地里站着而熄灭。
他对着面前四个学生叹了口气,一看快到下午上课时间了,只能妥协:“你们四个晚自习结束之前给我提交一份八百字的检讨,另外,你们做好下周一在国旗下年检要的准备。”
听王凯说完,李予虽然不太明白这些是什么意思,但也能猜出个大概,指定不是什么好事。
陶影则不屑地“切”了一声,转头对李予说:“不要听他的,检讨这个东西本来就是个累赘,就说在刷题赶作业,他不会为难我们的。”
秦致按住陶影的肩膀,说:“不要带坏新同学。”
说完,秦致跟方也客气了几句,随后和和气气地把方也推进教室了。
陶影白眼快翻出二里地了,怒不可遏:“秦致,你搞清楚谁才是你弟弟。”
秦致说:“我很清楚。”
陶影恶狠狠地看了方也一眼,啐了一句:“小白脸。”
这时候,秦致已经推着方也走进教室了,他俩没听见陶影这句咒骂,一场波澜壮阔的吵闹最终没掀起来。
李予甚至感慨,然后问“‘小白脸’是什么意思?”
陶影:“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
李予蹙起眉,心想方也是得了秦致的帮助,但是方也似乎也没卖乖吧?
直觉告诉他,这三个人之间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问:“你们和方也原本认识吗?”
“不认识。”陶影否认,背着书包走进教室。
问到这,李予更疑虑重重了。
陶影既然不喜欢他哥秦致,为什么要反感秦致帮助其他同学?
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比起秦致,陶影好像更不喜欢方也。
这到底是为什么?
李予黯然地回到位置上,想了一下午,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下午连着四节课,两节是数学,两节是物理,中间下课的时候他瞅了眼课表,晚自习还是数学,班上的同学都哭丧个脸,估计晚上又是一场恶战。
数学老师十分敬业,上了一个小时的课仍然精神抖擞,甚至能抽空把几个打瞌睡的同学叫起来回答问题。
还好李予下午不困,而且他长得聪明,这老师一下午点了新同学方也几次,一次也没看他。
下午的时间也转瞬即逝,李予无聊了就翻翻课本,粗略地看了一会后,他发现这上面说的东西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学起来倒也没那么费劲。
果然,身为黎岳刀灵,他还是有点buff在身上的。
下课前几分钟,王凯说累了,在讲台上坐着,让他们自己消化知识去了。
每到这个时候,陶影必定不能安安分分地坐着,这一回也一样。
王凯刚放下试卷,他就转过头找李予说悄悄话来了。
李予抬头看着陶影,问:“怎么了?”
陶影说:“你晚上要去食堂吃饭吗?”
李予点点头。
陶影:“你来八中之前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
“八中的学生身体素质非常好,因为他们一天要锻炼三组,早饭一组,午饭一组,晚饭一组。”
李予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叮铃铃铃铃铃……”
他话音刚落,下课铃就兀然,随后,全班同学倾巢出动,不等王凯开金口,他们自己就已经先一阵风似的从位置上起来,跑到门口去了。
李予惊得睁大了双眼,正想问为什么他们要跑的时候,透过窗户,他看到隔壁班的同学也蜂拥而至,顷刻间,走廊就被身穿校服的高三生堵得水泄不通。
陶影坐在位置上,闲闲地说:“你看。现在食堂窗口全开,等到了晚上,只有那么一两个窗口,要是有人下晚自习还想加餐,还要加练一组。”
窗外,挤挤攘攘的人群在缓慢地移动,班级里仅剩的几个人要么掏出了自己的面包,要么和桌上的试卷深情对视,就连班主任王凯都还在讲台上安然坐着。
李予嘴角抽了一下,忍不住问:“所以这是……?”
陶影手一扬,笑道:“高中生保留节目:抢饭。我们在三楼,前有一楼二楼的同学要超越,后有四楼五楼的同学要抵御,我们是中流砥柱,压力山大。”
李予不可置信地看着窗外,攒动的人群快要把日落的余晖遮挡完,照这个架势来看,走廊可能还要堵几分钟。
班主任依旧气定神闲地坐在讲台上看讲义,留在班级的同学要么已经快吃完面包了,要么还在和自己的卷子缠缠绵绵绕天涯。
陶影站起身,对李予说:“走。”
李予这便随同他来到了班级另外一侧的窗户边。
陶影指了指一楼的走廊,李予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走廊上依旧人流似海,大多数都飞奔了起来,那些走路的学生也自觉地靠着栏杆走。
陶影说:“竞争压力多大。”
李予点点头,深以为然:“确实。”
转念一想,又觉得奇怪:“为什么中午的时候没见这么多人。”
“老师拖堂,他们都走完了,你又是回家吃饭,方向和他们相反,当然看不见了。”陶影转身往自己的位置折返,“李予,一会你跟我一起去吃饭吧,我已经让司机来接了。”
李予问:“就我们两个吗?”
陶影和秦致是兄弟,于情于理不都应该一起吃饭吗?
陶影说:“还有我哥。”
果然。
合理了。
李予舒坦了不少,说:“好。”
刚答应下来,秦致就站起身面朝他们说:“陶影,方也行为不方便,我打算一会带他一起去吃饭。我已经跟司机说好了,让他换了一辆大一点的车。”
陶影不出所料地又沉下脸,对着无辜的方也翻了个白眼,说:“我看没这个必要吧。你说是吗,方也同学?”
秦致神色显然慌张起来,他一把按住了方也的肩膀,付之一笑,示意他不要生气,随后对陶影说:“这也是助人为乐。”
“方大少爷根本不需要我们助人为乐吧?他自己又不是没有司机,今天一早来报道,开的那辆红色复古车全校人都看到了。来的时候不是有保镖吗,这个时候怎么没有了?”
秦致面色发青,咬牙切齿地对陶影说:“阿影,这里是学校,你不要乱发作好不好?”
“……”陶影收起了自己那副咄咄逼人的架势,犹豫了会,说,“要带他也不是不行,让他和司机坐在一起。”
在他俩后面看完全程的李予一脸问号。
他谨慎地看了眼讲台上的班主任,一抬眼发现王凯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难怪呢,要是王凯在场,怎么可能任由他们两个就这么夹枪带炮地吵起来,也太不符合班规准则和校训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