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晚,纪秋阳几乎都是懵的,他怎么也没想到,那家自己打工的店,竟然都是楚叙家的。
而楚叙,切换梦境的速度快得让人瞠目结舌,几乎……无法形容。
纪秋阳脸上写满了尴尬,讪讪地开口:“大少爷,你好厉害啊,连控梦都这么熟练?”
“别打岔!别转移话题!”楚叙目光沉沉,咬字冷硬,“纪秋阳,这些,都是你曾经辜负我的证据。”
“……”纪秋阳嘴角微微一抽,试图岔开控诉:“那为什么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梦?”
楚叙怔住,神色一瞬间变得复杂,欲哭无泪:“纪秋阳,我知道,如果我不珍惜你,你身边会有大把的人爱你……可你能不能,也多哄哄我?”
纪秋阳盯着他,缓缓点头,很是认同这句话,却又忽然低笑了一声,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如果不是你每次都讨走了点甜头,我差点就信了。”
他知道楚叙的痛苦,他都感受过,切身体会过。
可当时的他,没法真正理解。
“纪秋阳,我梦见你的次数越多,就发现自己越爱你、越离不开你。”楚叙的声音里透着苦涩,似在自嘲,“可最后,我还是离开你了。”
纪秋阳眉眼未动,语气却异常坚定:“我相信你不是自愿的。”
他环住楚叙的脖子,凑近他,轻声问:“楚叙,告诉我,你现在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话音未落,纪秋阳便猛地被推开,猝不及防地向后倒去。周围场景随楚叙的心念剧变,他最终落在了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紧接着,虚空中散落出一些不可言说……的玩意儿,落在两人四周。
纪秋阳嘴唇微张,难以置信地骂道:“靠,楚叙,你丫思想真肮脏。”
“在你梦中期骗我的那段时间,我就说过。”楚叙随手拿起一样东西,微眯着眼,琢磨了一下,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我想*得纪秋阳他,下不来床。”
纪秋阳呼吸一滞,喉结微微滚动,竟觉得这疯子模样的楚叙,也没什么不好的——
毕竟,他是为自己而疯的。
纪秋阳抬手贴上楚叙的脸,嗓音低哑:“还有呢?除了欲望,对我还有什么?”
“还有占有。”楚叙眸光微沉,几乎无需费力,仅凭意念便能撕裂两人之间那层脆弱的阻隔。他低哑地言语,像是呢喃,又像是诅咒,“只有这样,纪秋阳才永远见不到别人,永远……只属于我。”
纪秋阳嗤笑,却没有抗拒,反而捏住楚叙的下巴,缓缓勾勒他的唇形:“好,答应你了。梦里的纪秋阳归属于你,梦外的……也是你的。”
这次,与以往的梦境不同。纪秋阳的感知仿佛被楚叙牵扯、控制,他能感受到那份深沉的侵占,哪怕有些难受,仍甘愿承受。他认同了楚叙的这份真心,并以同样的炽烈回应。既然选择了彼此,便不再留有余地。
他宁可倾尽所有,也不抛下、舍弃楚叙。
“大少爷,别玩那些破东西了,把你……给我吧。”
“好。”
至此,纪秋阳的耳边再也听不清任何声音,他的意识逐渐模糊,连完整的一句话都无法说出口。
……
结束后,纪秋阳竟发现自己还在梦中。
他微微偏头看了眼楚叙,动了动身子,随即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皱起眉,疑惑道:“以前梦里也不会这么累,怎么这次这么奇怪,这么……真实?”
身旁的楚叙压低嗓音,像是安抚,又像是在陈述事实:“因为……我觉得你累。”
“……”纪秋阳无语,沉默片刻后开始思考——为什么他无法掌控这个梦境?他偷偷瞥了楚叙一眼,目光顿住,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猛地惊呼:“你居然还抽起烟了?!”
楚叙神色平静,姿态慵懒地叼着烟,语气一本正经:“贤者时间。”
“……”纪秋阳愣了两秒,随即笑骂道:“装个屁,你抽不抽烟我还不知道?”
还未温存片刻,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纪秋阳”握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刀,站在门口,目光死死锁定着床上的两人。
纪秋阳愣了一下,随即轻笑着吻了吻楚叙的侧脸,戏谑道:“看来,我们得明晚再见了。”
楚叙不疾不徐,笑意浅淡:“明晚见,早安,我的秋阳。”
话音落下,他轻轻抬手,遮住纪秋阳的双眼,吻上了那片微凉的唇,以此温柔地结束了今晚这场旖旎的梦。
黑暗散去,纪秋阳猛地睁眼,浑身酸痛。
他怔怔地盯着天花板,活动了一下酸胀的骨头,随手拿起手机——
不看还好,一看直接傻眼。
他竟然睡到了下午两点?!
幸好今天是周末,不然工作推迟,他铁定完蛋。
看来,停留在梦境太久,现实也会受影响。
他得加快步伐了,比起梦境,他更期待和楚叙在现实里相见。
纪秋阳的闲暇时间,不是在研究市场,就是和肖天逸想方设法挖人、抢单。初创企业困难重重,几乎在悬崖边摇摇欲坠,好在肖天逸是个狠角色,白的不行就来黑的。
纪秋阳对肖天逸放心,却仍然疑惑。
他问过楚叙,得到的回答只有一句:“之前的好友,我曾帮衬过许多。”
纪秋阳似懂非懂,假模假样地“哦”了一声,没有深究。他是会吃醋,但他更相信楚叙。
不过嘛……
还是可以警告一下。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随口调笑:“楚叙,别想着给我戴绿帽子。论喜新厌旧,你未必比我快。”
“纪秋阳,你能不能安分点?”
“错了,该安分的是你。”
楚叙哽了一下,似乎被噎得不知如何反驳。两年不见,纪秋阳比他想象得更放肆了一些。
不过没关系,这样的纪秋阳才是最真实的他。
楚叙朝人拱了拱,像只温顺的大猫,顺势从背后将人圈进怀里,团团抱住,声音放轻:“好,我乖乖的,你离我近点,别跑太远了。”
纪秋阳抬手,轻挑着楚叙压在他肩上的下巴,眼神带着几分认真:“大少爷,我想娶你,要多少聘礼才肯赏脸?”
楚叙一定,不知如何作答。
“梦里的楚叙,我免费得到了。但梦外的……”纪秋阳顿了顿,唇角微扬,眼里透着些许认真,“我想风风光光地娶。”
楚叙低眸一笑,好奇反问:“多风光?”
纪秋阳略作思索,忽然问道:“如果你家老爷子知道你喜欢男人,会怎么样?”
楚叙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得近乎坦然:“大概……会被打死吧?”
纪秋阳嘴角的笑意一收,语气陡然变得冷冽:“那我要风光到——没人敢动我的楚叙。”
“纪秋阳,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纪秋阳低声一笑,语气却透着某种偏执的狠意:“楚叙,这两年见不到你,我反复在想,如果当初我哪怕有一点能力能抓住你……”
他顿住,忽然转头,紧紧攥住楚叙的衣领,声音沉了几分,“大少爷,我比你想象中更卑劣。我纪秋阳一旦认定了的东西,毁了都不会让别人再碰。”
楚叙眸光微动,缓缓抬手覆上纪秋阳的手背,眼中满是迷恋:“纪秋阳,我们可以永远纠缠在一起,不死不休。”
纪秋阳轻嗤,低声反驳:“死了也不休。”
楚叙的心跳猛然漏了一拍,仿佛要疯掉似的。
这样的纪秋阳,在梦外也不该被旁人窥见。他就应该独属自己,两年的分别,纪秋阳该拿一辈子来偿还!
他们,越来越像了。爱人,本就该彼此相似。
纪秋阳忽然转身,仰头贴上那片熟悉的薄唇,轻触即分。他睁着眼睛,语气有些无奈地低喃:“楚叙,我真的,好想得到真正的你啊……”
“我在这儿,我一直都在。楚叙不是假的,爱也不是。”楚叙眸光微敛,低声应道。
“可我怕梦碎了,这场爱变成虚妄。”纪秋阳缓缓绕上楚叙的领带,指尖微微用力,将人朝自己拽近,声音压得极低,“楚叙,这是你第二次来招惹我了。在我这里,别人不会有第二次机会可以欺骗我。”
楚叙顺势跌进他怀里,挑眉道:“肖天逸在你身边,楚洵也在,那个讨厌的外国交换生也在……我没可能骗你。”
纪秋阳蓦地打断,语气不容置疑:“但楚叙不在我身边。”
楚叙轻轻眨了下眼,低声呢喃:“楚叙会在的。”
这句承诺,像是某种缓慢沁入骨血的毒,让纪秋阳的心情莫名愉悦。他心情尚佳,大发慈悲般决定——批准楚叙一晚的任性妄为。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低低地诱哄:“大少爷,今晚,我可以哄你开心。”
“真的?”楚叙挑眉。
“真到不能再真了。”纪秋阳眉眼微弯,语气笃定,“想要什么?”
楚叙的呼吸微滞,缓缓贴近对方,鼻息交缠:“想要……你,说一千遍爱我,不会离开我。”
纪秋阳微怔,旋即低笑了出来,声音一字一句,缱绻又温柔:“纪秋阳爱你,永远、永远不会离开你。”
楚叙的眼眸沉了几分,蓦然低头,咬住纪秋阳的喉结,含糊地吐出几个字:“继续,说。一千遍。”
——好。
第一百遍,楚叙眸色渐深,眼底浮现渴望。
第二百遍,楚叙反复问纪秋阳,爱的人到底是谁?
第三百遍,楚叙又问,真的是‘永远’吗?
第四百遍,五百遍,六百遍……
他们都没有停下。
第一千遍时,楚叙眼里噙着泪,像是不敢相信这个偷心的骗子。他的声音隐隐带了点颤抖,咬牙质问:“纪秋阳!你究竟为什么这么喜欢我?却偏偏,又作出一副随时能弃我而去的样子!”
纪秋阳没有不耐,反而很认真地答复他爱人所有的不安:“楚叙,不可否认,我是在那三年的梦中爱上你的。无论梦是真是假,我都爱了,无法自拔,难以抽身,我认了!可既然你如今说那些都是真的,我没办法不去多想。”
纪秋阳顿了顿,沉声应道:“而且,我再提醒你一次——楚叙,是你先离开我的!”
楚叙垂下头,眼眶微微发红,反复低喃:“对不起,纪秋阳,我错了……对不起,秋阳……”
纪秋阳轻轻探身,吻住爱人的额头:“楚叙,我不怪你,我舍不得怪你。所以,别为此自责了,好吗?”
楚叙轻轻闭上眼,像是在细细感受爱人的温度,许久,才低声道:“纪秋阳,两年不见,你真的……变了好多……”
“是吗?”纪秋阳挑眉,语气懒散,眼神却极其认真,“那你觉得,好?还是不好?”
楚叙睁开眼,凝视着他,轻声道:“纪秋阳,我其实在怕,我怕我快要追不上你了。但我又不想你停下脚步等我,那对你太不公平。”
他顿了顿,忽然弯唇:“纪秋阳,我知道自己在纠缠你……可我就是不想放过你。”
纪秋阳微微一愣,随即失笑,揉了揉楚叙的头发,语调一如既往的轻快,带着点安抚的意味:“楚大少爷,怎么两年不见,变得这么爱伤感了?”
楚叙也笑了,目光深邃,反问道:“是不是还觉得我很幼稚?”
纪秋阳微微摇头,语气温和:“有时确实有点幼稚,但——”
他顿了顿,弯起唇角,声音温柔而笃定,“可以理解。”
只要不是无法原谅的错,楚叙的一切,他都可以理解。
“少爷”反思了一下自己,忽然道:“我把我身上的臭毛病全都改掉,就来找你,好不好?”
至情至性,尚且乖巧。
纪秋阳心头微动,轻轻将他抱住,提议道:“其实,我不介意在你身边陪着,和你一起慢慢改。”
楚叙轻轻闭了闭眼,像是在消化这句话,片刻后,他低声道:“好,等我从楚家跑出来。”
这样的承诺,纪秋阳乐意听见。
他侧目含笑,唇也微微勾起,轻点头,终是闭上了眼睛。
一梦终了,他是躺在楚叙怀中,离开梦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