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张府后院。
萧峣身着便服向母亲行礼跪拜祝寿礼,恭祝母亲长寿万福。
柳絮儿身穿深红色礼服坐在堂上,看着面前高大健硕的儿子,想到年少的他刚刚经历了战场刀光剑影的洗礼,一时间泪水盈满眼眶。声音颤抖地哽咽道:“峣儿回来就好,无需多礼。”
毕竟少年心性,且母子连心,萧峣感受到母亲爱惜儿子的心情,眼眶也微微酸涩,“母亲向来可好?”
柳絮儿见儿子被自己的情绪影响,勉强稳定下来,“我很好,峣儿在外怎么样啊?”
萧峣站起身来,走到柳絮儿身旁,轻声安慰:“母亲莫要忧心,峣儿这次虽身处战场,但舅父安排得很周详,并未让我身处险境。再说,孩儿也想为母亲、为家族争光,所以时刻小心,不曾有过疏忽。”
柳絮儿用手帕拭去眼角的泪水,知道儿子是在宽慰自己,若未在危机四伏的战场上有所建树,皇帝又怎会加封儿子为“骁骑侯”。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并不是一个平凡普通的人,不会像普通的儿女能经常承欢于父母膝下,他有自己的追求和抱负,他有自己广阔无垠的未来。作为母亲,不能拖累和压抑他。她轻轻拍了拍萧峣的手背,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峣儿长大了,懂事了,母亲感到十分欣慰。只是,战场毕竟凶险,你日后还需多加小心。”
萧峣点头称是,母子俩又聊了几句家常,随后柳絮儿委婉地将话题引到为儿子择一佳偶上来。
柳絮儿小心地对萧峣说道:“前日你父亲表兄家的窦夫人来看我,提起家里的嫡女刚刚年满十六,知书达理,温婉和顺,还未出阁......”
萧峣一听便知母亲的意思,趁母亲停顿的时候,赶紧起身回道:“孩儿目前刚满十八,且长期身处军营,对儿女之事并无心思,”说着他抬手向未央宫方向遥施一礼,继续说道:“且皇命在身,家国之事不敢有丝毫懈怠,并不急着成家立室,还请母亲体谅。”
柳絮儿见萧峣如此回答,心中虽有些失望,但也明白儿子的责任和顾虑。她深知战场上的艰险,也理解儿子对皇命的忠诚。然而,作为母亲,她还是希望儿子能够有一个温暖的家庭,有子嗣延续萧家的血脉。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温柔地握住萧峣的手,说道:“峣儿,母亲知道你的心思。你身在军中,皇命在身,这些母亲都明白。但母亲也是希望你能有个伴,有个人能够在你身边照顾你,支持你。至于子嗣之事,母亲也知道现在还为时过早,但希望你能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萧峣感受到母亲手心的温暖,心中涌起一阵暖流。他明白母亲的担忧和期望,也知道自己不能辜负母亲的期望。他郑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母亲,您放心,我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但目前,我还是以军务为重,希望母亲能够理解。”
宴会结束后,萧峣婉拒了母亲留宿张府的建议,只身一人从侧门骑马离开。
此时长安城门已落锁,回不了上林苑建章宫,萧峣一时竟不知还能去何处。
夜色渐深,长安城的街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宁静。
萧峣骑着马,独自在这空旷的街道上穿行,心中思绪万千。
他心中清楚,此次出战匈奴,自己虽获得皇帝封赏,但舅父柳枫及其他六位将军虽也英勇应战,但却并未得到相应的封赏,这让他感到一丝愧疚。他知道,舅父一直以来对他都是悉心教导,关怀备至,而此次未能得到封赏,舅父心中必定有所失落,此时也不好去打扰他。
萧峣在街上徘徊,心中的烦闷与无奈如同潮水般涌来。此时,他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家酒肆还亮着灯,便信步走了进去。
酒肆内灯火通明,虽然客人不多,但酒香四溢,让人感到一阵暖意。萧峣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一壶酒,开始慢慢品尝。
就在这时,酒肆二楼有一个年轻仆役悄悄闪身进了“天”字号雅间,未几,又鬼鬼祟祟去了酒肆后厨。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身穿玄色衣衫,面蒙黑纱的男子正侧立于雅间隔壁的板墙之后。在窥探着什么?
萧峣年轻气盛,心中压抑着诸多烦闷,便借酒消愁。起初,他一壶接着一壶地畅饮,没有察觉到酒的味道已经开始改变。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感到身体燥热,四肢也变得绵软无力。
在朦胧的酒意中,他试图站起身来离开,但身体已不受控制。这时,他感到有人扶住了他,随后便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一切感知都离他远去。
当萧峣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四周陈设古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清,是自己完全没到过的地方。他努力回忆昨晚的事情,但头脑依然混沌,只能模糊地记得自己似乎是在酒肆中被人扶走。
萧峣心中一惊,立刻检查自己的衣物和随身物品,发现并没有丢失什么。但他明白,自己定是遭遇了什么不测。他试图站起身来,但身体依然有些虚弱。
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面容清隽的男子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陶碗走了进来,待看清他的面容,萧峣心里不禁一惊,为何兰翎也在这里?
看到萧峣醒来,兰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侯爷您醒了,把这碗药喝了吧。”
萧峣并不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称呼,但是这个称呼从兰翎嘴里发出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不禁怔愣了一瞬。
他并没有立刻接过药碗,只是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兰翎。
为什么兰翎会在这里?昨天自己的遭遇与他有关吗?还是他正好遇见,救了自己?
兰翎看着满脑袋疑问的萧峣,微微摇了摇头,无奈地解释道:“昨晚我恰巧在酒肆遇见侯爷被歹人所害,便将侯爷带到这里休息。”
萧峣紧盯着兰翎的眼睛,试图从中探寻出更多的信息。他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散,尽管兰翎的眼神看起来清纯干净,但在这个复杂的长安城中,谁也不能轻易相信。
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审视:“兰医士,你的解释固然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我还是有些不解。那些歹人既然要谋害我,必定是有所准备,你身为医士,又如何能够孤身一人将他们击退?”
兰翎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睿智:“侯爷有所不知,我虽然医术在身,但亦习得一些防身之术。所幸昨晚那些歹人虽然人多势众,但对我而言,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我侥幸将他们击退,却也因此受到了些轻伤。”
听到这里,萧峣心中生出一丝关切:“不知兰医士伤势如何?”
“无碍,小小擦伤,勿需侯爷挂怀。”兰翎说完将药碗放在萧峣榻边的小桌上,“侯爷喝的酒被人下了迷药,这是解药,侯爷还请服下。”
萧峣稍微安定了一些,但仍旧疑惑地问:“那你又为何会在深夜之时恰巧出现在那里?这未免太过巧合了。”
兰翎沉思了片刻,解释道:“实不相瞒,我原本是去为一位病人送药的。途中听到酒肆内传来嘈杂声,好奇之下便走了进去。没想到会遇见侯爷遇险,便顺手相救。”
萧晓听后,心中虽然还有些许疑虑,但看着兰翎诚恳的眼神,也就不再深究。他站起身来,拱手道:“无论如何,我都要感谢你昨晚的救命之恩。若非你及时出现,我恐怕凶多吉少。”
兰翎微笑着摆摆手:“侯爷客气了,我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而已。”
萧峣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兰翎看着萧峣,继续说道:“这里是我在长安的住所,若侯爷身体还未恢复,可在此歇息。”
萧峣虽仍然昏昏沉沉,但是经过一晚上的休息,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很多,随即翻身下床:“多谢兰医士的好意,我这就离开。”
兰翎并未阻拦,只沉声嘱咐道:“侯爷今后要小心一些,这长安城中,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暗地里却波涛汹涌,不知又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侯爷此次立下战功,难免会引起一些人的嫉妒和不满,往后还是要小心为上。”
萧峣点点头。他知道,在这朝堂之上,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是常有的事情。自己虽然年轻气盛,但也不想卷入这些纷争之中。
萧峣离开兰翎的住处,心中充满了混乱和疑惑。
随着药物作用的逐渐显现,他的记忆开始慢慢恢复,昨晚的片段像破碎的镜子般在脑海中拼凑起来。
他记起自己被人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那里满是粉黛红颜,朦胧中一些年轻的男男女女从自己身边穿来穿去,萧峣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混乱,这种环境与他一直以来的生活和训练完全不同。
随后,他被带到了一间满是粉色纱幔的房间,花香扑鼻,令人陶醉。一个仅着亵衣的年轻女子款款向自己走来。她的眼神迷离,举止妩媚,仿佛在引诱他。
萧峣感到浑身发热,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有些不受控制。他的大脑中充满了疯狂和撕裂的情绪,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但身体却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向那个女子靠拢。
他努力挣扎着,试图保持清醒,但迷药的作用实在太强大了。他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模糊,身体也变得越来越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