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下官能问一下您是在哪认识他的吗?若大人不想说也无妨。”
林鹤总觉得燕飞觞是被那人给骗了,神色复杂地问道。
“牢狱里。”燕飞觞见他这般表情很是有趣,淡然开口,脸上神色不似说谎。
听见“牢狱”二字,林鹤眼神难掩惊愕,饶是他提前想了不少可能性,这时也是难以接受。
他也不必纠结那人有没有骗燕飞觞了,跟牢狱比起来,欺骗感情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林鹤下意识就将那人当成被关入牢狱的,燕飞觞只是碰巧在哪遇见那人了,完全没想过事实是反过来的。
“多谢大人为下官解惑,大人事忙,下官就不打扰您清净了。”
说完林鹤就脚步匆匆地离开,他得想一下该怎么跟那人说这事。
燕姑娘已有家室,且据她所言,那人曾在牢中待过。
林鹤觉得他若是这样说,那人会疯的,一个沦落到牢里的人竟让她将跟自己的感情彻底抛弃。
虽然在林鹤看来,现在的他也没好到哪去……
燕飞觞见他急忙离开不禁失笑,猜到他应是误会了,也没解释什么,左右对她无甚影响。
……
临近水阁,一道俊逸的身影进入燕飞觞的视线,察觉到燕飞觞过来,他侧首眼底泛起清浅笑意。
“怎么站在外面?”燕飞觞走到他身侧,随口问道。
云溪暮揽过她的肩,唇角牵起,语调有些懒散,“处理完公事,觉得你快回来了,出来等你。”
他搂着燕飞觞带她往水阁走去,接着开口,“废后的事可是已经处理完了?”
“算是吧,反正杨皇后已经被废,朝中再无人反对册立谢贵妃,我的事都已经办完,剩下的事就看宫里那位什么打算了。”
燕飞觞眼底锋芒褪去,眸若秋水,漫不经心地说着。
“所以你最近可是没有重要的事要处理?”他眉眼含笑,注视着她的双眸,低声问她。
燕飞觞一愣,微微挑眉,不由得反问,“为何这样问?”
云溪暮指尖轻抚过她眉眼,眸光浅淡,笑意分明,“你先回答我的话,我再告诉你。”
“是没什么大事,不过——”燕飞觞还没说完,他就将手指竖在她唇瓣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话被他打断。
“这就够了。”他看着她略带讶异的眼神,嗓音清冽含笑。
燕飞觞不自觉陷在他潋滟的双眸中,意识到自己出神后,连忙将视线转到别处。
“……问这个做什么?”
云溪暮见她这般不禁轻笑,轻抚过她脸颊,声音带着几分缱绻,“这几天别去管朝事可好?跟我待在一起,只想着我。”
燕飞觞感觉到唇角传来微凉的触感,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身体就本能般闭上眼睛,他动作轻缓,浅尝辄止。
一吻结束,燕飞觞的思绪有些迟钝,想到他方才的话,轻声说道,声音发软,“阿煦,你怎么了?”
她抬手托起他下颌,动作轻柔,在他唇角落下轻吻,眼神温软,“这几天可是有什么事?”
燕飞觞在心底猜测着可能性,蓦然灵光一闪,出声问道,“你的生辰?”
云溪暮眉眼一弯,眼底晕开笑意,“所以,你要不要如我的愿,这几天不去朝中?”
“好,我如你所愿便是。”燕飞觞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恰好她也想休息几日,况且她也不忍心拒绝他这个要求。
燕飞觞陡然想起什么,接着说道,“你现在才说生辰的事,我都来不及给你准备生辰礼。”
“你在我身边就够了,那天我最想见到的是你。”云溪暮注视着她波光流转的双眸,轻声低语。
虽然他这样说,燕飞觞却还是打算为他做点什么,不过他看起来什么都不会缺,燕飞觞一时也想不到要送他什么。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吗?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云溪暮闻言眼底笑意加深,嗓音清润,“并无,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这几天刚好有时间。”
听见他的话,燕飞觞确实想到一件事。
之前她去鹤楼办事,因她心底挂念着云溪暮,只待了一晚上,找全线索就离开了,临走时她说有时间会去看他,这段时间事情比较多,她将这事暂时给抛之脑后。
既然她现在刚好闲下来,倒是可以去三晋一趟,这次也不必赶时间了。
“去三晋如何?至少相较京城的波谲云诡,那边要平静不少。”
云溪暮闻言挑眉,出声问道,“可以。不过你先告诉我,为何是去三晋?若只是想远离朝堂的纷争,江州或许更好。”
燕飞觞脸上表情微妙一顿,他居然猜到自己有私心,不过她也没瞒着他,“我师弟在三晋,之前我说了有空过去看他,我毕竟是当师姐的,总不能食言。”
云溪暮眼底划过暗色,转瞬即逝,语气如常地问起,“你说的师弟就是鹤楼那位?”
“对,我记得跟你说过一次。”
云溪暮眼神微眯,他可记得那之后没几天,就有人暗中查他的事。
“有传闻说鹤楼之前的名字是望舒楼,之后为何要改成鹤楼?”
燕飞觞靠在他身上,语气懒散,“那望舒楼原本是我师父的,后来他将望舒楼交给我,这才改名鹤楼,没过多长时间,出了点变故,我懒得再管那里的事,就让我师弟接手了,我跟他提过名字的事,他说没必要再麻烦,就没再改了。”
“你之前的名字叫什么?我还没听你说过名字的事。既然是因为你才改叫鹤楼,那你的名字必然是跟‘鹤’有关了。”
“……鹤晴。”燕飞觞声音似乎有几分滞涩。
说出这两个字时,燕飞觞陡然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未曾听人叫过这个名字了,就连她自己都对它颇为生疏。
“你似乎并不喜欢这个名字?”云溪暮注意到她眉头微颦,抬手轻抚过她眉眼。
燕飞觞闻言失笑,她这才发觉自己皱眉了,“大概……不喜欢吧,与它有关的事都不太圆满,何况我早已将这个名字给丢弃了。”
“真的吗?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件事?”云溪暮吻过她眼角,轻声说道。
燕飞觞轻挑眉头,反问道,“何事?我最近答应你的事似乎变多了。”
“鹤楼的名字要不要换一个?既然如今是秋鸿影掌管,他何不换个跟他有关名字?”
燕飞觞听完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就连方才的愁思都消去,调侃道,“你何必跟个名字过不去?我不是说了过去的名字我已经丢弃了。”
若秋鸿影没别的心思的话,云溪暮是不会太在意,不过看秋鸿影之前的反应,他可不像没心思的样子。
“既然那个名字你都已经不要了,鹤楼也一并换了岂不更好?还能顺便提醒他,过去的事没必要再想。”
因她而起的名字,心怀不轨还被燕飞觞信任的人,过去的情分……
云溪暮岂会容忍这些,所以,鹤楼这个名字,无论如何,都不该再存在。
燕飞觞见他脸色不太好看,知道他心底不舒服,手抬起他下颌,蜻蜓点水覆上他唇角,轻声说道,“见了他我会说的,旧事是该放下了。”还有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云溪暮拦下她起身的动作,吻向她唇瓣,顺势往下吻去,最后在她脖颈,眯了眯眼,低声耳语,“那么,是出了什么变故,让你无心再理鹤楼的事?”
燕飞觞不禁一僵,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个事,她以为话题都扯开了。
云溪暮注意到她身体有一瞬的僵硬,唇角牵起,牵起她的手,两人十指紧扣,语气轻缓,“若我记得不错,那时候你师父还在,顾无影出现在外界已有一段时日,所以,出变故的是谁?让你无心理事。”
燕飞觞第一次觉得问题烫手,很明显,她不管回答什么他都不会高兴,方才鹤楼这种事他都忍不了,更不用说别的了。
跟他在一起时燕飞觞一点都不敢谈起与此相关的事,云溪暮也没刻意去问,她本以为他不会再问起这事了,谁知今日自己竟主动说了这些,给了他问话的机会。
“……什么变故?我不记得我说了这话。”燕飞觞只得假装忘记,不过她觉得这法子应该没什么用。
云溪暮眼底笑意清浅,耐心地开口,“无妨,我记得。可要我再重复一遍你说的话?”
燕飞觞知道这次怕是难混过去,心底暗叹一口气,语气无奈道,“……也没什么事,不过是…一位故人离开了而已。”
“故人?缘何称之为故?”云溪暮紧盯着她的双眸,低声说道。
“……已经过去三年有余,早就是陈年旧事。”燕飞觞说完一顿,接着开口,“阿煦,你没必要在意那些。”
“我只是想了解你的过去。”云溪暮唇角牵起,说完话音一转,“虽然我知道你已经不在乎,但是相遇之时,你依然还在记着那些。”
故人,
以及旧事。
“令我陷于其中的是当时年少贪欢的时日,不是某个人,而故人,只是出现在春风恰好的年岁。”燕飞觞声音轻缓,唇角勾起笑意,“何况,遇见你之后,我想的更多的是你。”
云溪暮眸光泛起星星点点的光芒,轻笑道,“若依你所言,我也只是出现在恰好的时间?”
燕飞觞闻言不禁失笑,反问道。
“你觉得,大理寺的审问室跟风花雪月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