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义将手臂伸出,科芬迅速给他绑了压脉带,寻找静脉,之后毫不犹豫将针推入。
橡胶管与皮肤接触的令人瞬间泛起鸡皮,李善义闻到了消毒酒精的气味,混合这中央空调送风口还有面前。
他扭过头对白绪林说:“我手机好像落在车里了,你能去拿过来吗?”
“可以,不过手机卡拔了才能给你。”
李善义是没指望能私自联系到诸仁,只不过找个借口将人支开,他有话要问科芬。
白绪林走进电梯后,李善义将抽完血的手收了回来,看着背着自己的科芬,过了一会才有些突兀的问道:“你有对象吗?”
科芬正在将样本试管插入仪器中,血样在重力作用下逐渐分层,他观察的很认真,猝然听到这句话,转过身来一脸震惊。
“什么意思?”
看男人的神情,显然是误会了,李善义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但事关好友,他不能再看到那人继续堕落下去了。
"没什么,就是好奇。”
科芬此时气场跟白绪林在身边时是不一样的,当李善义看到那双锐利如切割刀一样的视线扎过来时,下意识有些紧张的吞咽起口水。
“我们不是很熟吧?问这种隐私问题是不是很不礼貌?”科芬的声音透着沉重感,整个人表现出很强烈的距离感。
不过这个人看上去比李善义更成熟稳重,倒不太像是会陷入三角关系的人,撬别人对象这种事......
“高洲在哪里?”李善义索性直接问他,对于这种人,直截了当反而更好。
科芬听到这句话后笑了:“你是这个月第三个问我高洲去哪了的人。”
“所以,你知道吗?”
科芬勾着嘴角看了眼李善义,“你想见他?那你恐怕只能下去了。”他用细长的手指朝地面点了点。
“下去?楼下?”
“你看着也不傻,怎么会这么认为?”科芬有些嘲讽道:“当然是已经下地狱了。”
怎么会这样?李善义不敢置信,他见过高洲,可爱,嘴甜,不像是会与人交恶,轻易得罪人的人,当然也不可能会自我了断。
但科芬的口气异常坚定,一时也辨别不了话的真假。
“omega也会喜欢同类吗?”
看来误会他喜欢高洲了。
“我的朋友是他曾经的对象,一直在找他。”
“那你朋友口味也蛮独特的,喜欢男妓。”科芬咯咯笑起来,非常性感成熟的脸此时有些松懈下来。
李善义算是知道这人什么性格了,能跟白绪林相熟的人,恐怕都是这种类型,阴险防备心也很重。
“你口味不一样也很独特吗?撬一个男妓也挺可笑的。”
“我看你也是误会大了,高洲只不过是我的一条随叫随到的狗罢了,狗要出去吃屎,我也不是天天有闲工夫去管的。”
他顿了顿,意味不明的看向李善义:“我从来不是那种会做三的人,我永远只会是一。”
真是完蛋,高洲是狗,季英在这人眼里倒成了连狗都不如的东西了。李善义还无法去反驳他的话,但他知道季英肯定也被骗了,高洲表现的实在太纯良天真了。
这么一看,好像季英说过储蓄了十几年的工资全给了高洲了,人真死了,那真是血本无归,还不如跟季英一直隐瞒下去呢。
“我朋友可能被骗了,你告诉我高洲在哪,起码要帮他挽回经济损失。”
科芬背身继续看着分析的血液,数据似乎快出来了,电脑上的分析数值已经显示走了大半。
“你知道男妓挣钱多,花钱也快吗?怎么可能有一分钱存下,死心吧,要不回来的。”
“哦,这么说高洲没死?”
“你倒是会套话。”
科芬之后就一直处于沉默中,两人独处场面有些尴尬,大约有半个多时辰,白绪林才回来。
他身上飘着其他omega的信息素气味,非常浓烈,李善义闻着有些反胃。
科芬眉头紧蹙,似乎也不喜欢这种太过激烈的气味,他从抽屉里翻出一瓶信息素除味剂抛向了李善义。
“能不能控制下?”转头又对白绪林没好气道。
李善义扭开盖子只是将除味剂喷洒在周围,然后离白绪林隔着几米距离。
“哎,你两不会以为我在楼下做了什么吧?这么短时间我能做什么?是不是太小看我能力了?”
“没兴趣知道这些,我手机呢?”
白绪林撇撇嘴,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走近时刻意放缓动作,将手机和手掌都覆盖在李善义手中,两人指尖交叠的一瞬间,李善义立马撤回了手。
“没有通讯网络,拿着也没用。”
李善义只是快速的接过,看了眼电量不多了,但还足够打一个网络电话。
“科芬,这儿无线网络的密码是什么。”
白绪林眼睛蓦然瞪大了,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哎,我怎么忘了这事,这儿有无线网络,科芬,不该说的别说。”
“科芬,告诉我密码,不然我就将你在这的事告诉我朋友,看你应该也是有其他本职工作的,我朋友可是个非常难缠的人,他很会撒泼打滚让你名声扫地。”
“这种算是什么威胁?”不过科芬还是用手调整了下实验护镜,还是给他报了串数字密码。
之后连上网路,白绪林倒也没真阻止他,只是坐在一边,眼神比之前更加黏稠一样的视线钉在李善义身上。
嘴里还在催促:“今天结果能出来吗?你这机器是不是你们公司的淘汰货,怎么会这么慢?”
李善义走到一边稍微避开了两人,刚接上网的手机,弹出了无数信息。
语音拨通后,诸仁略有些稚气的声音焦急的传来。
“你在哪里?我派的人都跟丢了。”
“距离我工作的大楼三个多时辰车程,一处旧城区的偏僻地段,还有一条比较臭的河,路边也没什么店面,你能查到吗?”
诸仁沉默了会才道:“我大概知道是哪里,我会派人去接你。”
“不用,白绪林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快的话明天应该就能回去,对了,你身体恢复怎么样?”
“他是知道我出不了门才放心给你手机的?”诸仁显得有些烦躁的口吻回道:“我现在暂时无法恢复到原本成年的身体。”
这是一个脱离了现实令人震撼的信息。
“那以后有可能一直都是小孩模样了?”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许久才回道:“我不知道,以前蜕皮期结束后很快会恢复,但是......现在一点变化都没有。”
光是想想就觉得会多么无助,导致这种问题的出现的原因又是什么,万一,真的变不回去了怎么办?
白绪林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
此刻手机电量已经见底,最后给诸仁发了几句安慰的话,让他要按时休息,挂断电话后,清空了满脑复杂的思绪,他有些迷茫的看向白绪林。
“蛇也是有蜕皮期的吧?”
“如果你想问关于诸仁的事,我暂时帮不了你,因为他是混种,可能确实会发生某些绝对难以想象的意外,我是纯血,基因很稳定,蜕皮期可不会有任何差错。”
看来白绪林是知道诸仁会变成小孩这件事的。
“诸仁变成小孩恢复不了这种事,以前也有过吗?”
“我一点也不想讨论他,你跟我在一起,一直在提他。”
白绪林沉着脸,他走到一边打开窗户通风,将衬衣纽扣也解开到胸膛露出,半截身子探出窗外。
大开的窗户外,夜色正浓。
两人发梢被风卷起,白绪林刚想接着刚刚话题。
科芬走了过来,脸色变得可怖之极。
“绪林,李善义的嵌合基因片段与多种兽人基因组同源区段共振,按理说他需要依赖特殊血液或者药物来维持改造后的基因稳定。”
这表示白绪林的猜测是正确的。
“所以人类基因不可能和兽人基因完美嵌合。”白绪林由此下了实质性判断。
“但是他从实验室被带走后一直没有服用药物,免疫系统也没有崩溃,也不能说是失败品。”
科芬翻了翻上衣口袋只摸出了个打火机,李善义见状,从兜里掏出那包熊猫香烟,科芬不客气的从烟盒里摸了一根出来,两人靠着窗点着烟。
李善义纯粹是烟瘾犯了,至于这两人说的什么他根本不关心。
研究什么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烟不错啊。”科芬低头看了眼黄色烟壳的熊猫香烟。
白绪林立马远离了烟雾缭绕的窗边。
李善义倒有些意外,看着有些厌恶烟味的白绪林。
“你现在不是烦这个吧?”
“你不担心你自己吗?也许你可能随时都会死。”白绪林的黄色竖瞳变得锐利,在月光和室内光的折射下,闪烁着,阴晴不定。
李善义非常从容的在窗台上按灭了烟,颇有些心烦,将烟头从高空弹向了下面的灌木丛里。
“有什么可担心的,人不都会死吗?谁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来。”
科芬倒不认同他的观点:“白绪林和诸仁这类物种虽然数量极少,但比人类寿命要长久很多,但你可能连普通人寿命一半都活不到,你不觉得很不公平吗?明明你作为第一代实验体,是奔着延长数倍寿命而生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