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钱......给了”季英答非所问低声喃喃道：“已经给了。”
诸仁冷着脸看着这个闷闷不乐的男人，他倒是知道这男人身上的alpha气味是谁的。
那是一种非常淡薄的雪松味，和科芬信息素气味一致，虽然那个男人身上的alpha信息素很难察觉，但是兽人的五感本身就比一般人灵敏，白绪林视力很好，诸仁记忆力和嗅觉都很好。
他不爱多管闲事，但是李善义不是那种袖手旁观的人，不将这件事彻底解决恐怕之后一段时间不得安宁了。
他与科芬不熟悉，但是白绪林熟悉，无论如何，感情上的纠纷，旁人干预效果不会好。
他知道，李善义也明白。
季英坐在沙发上，神情依旧呆滞，李善义给他接了杯水，他也不喝。
“那高洲呢？你见到了吗？”
不提倒好，听到这个名字季英浑身一震。
“他回去了，他没事。”季英脑子乱成一团，缓缓道：“原来高洲有对象，我才是插足了别人的三方。”
李善义心虚的不敢看他，原本以为不告诉季英高洲的事，时间久了这件事也就算了，没想到还是让他找着了。
“那个男人打电话告诉我说，高洲是个浪货，去他给的地址就可以确认真假。”
“你说是有人主动告诉你高洲的位置？”
“是啊，我去了那里，我......”
季英长吸一口气，在犹豫该不该说，不过李善义已经猜到了，上次去那处，他也见到过那些淫.乱的场合，八成高洲就在那里。
“高洲他，见到我就哭，明明跟几个人搅合在一起那么久都没联系我，但是他就一直哭。”
“然后你就动手了？”双拳难敌四手，一个人跑去灰色地带闹事，没横着进医院已经算命大了。
“他说他没办法，他家人生病，欠太多高息贷款了，利滚利，怎么也翻不了身，他没办法只能那样。”
季英抓挠着额发，有些难以启齿，“我还以为他出轨了，之后还那么放纵，企图鬼混来忘了他，没想到高洲他处境那么艰难，跟我借钱的时候，我怎么没发现他那么困难。”
李善义听得要背过气了，高洲那小子，他的话只能信三分，家人重病，父亲赌博那种借口，小说都已经不用的烂借口，也只有季英这种冒着傻气的人才会相信。
一想到这个人竟然可怜一个骗子，他顿觉头晕目眩，虽然想立刻离开，但是这么丢下这种恋爱脑的人，下场显而易见不会比高洲好到哪里。
不能让坏事继续发生。
“你哪来的两千万替他还啊？”李善义与诸仁对视了一眼，上次见诸仁的现金流也就这么多......
一个在上班族把自己卖了都没这么多......
李善义看着季英身上暗昧不明的咬痕，放低了声音道：“你不会拿自己身体做了什么吧？”
他问的很隐晦，但是季英知道他说什么。
“打电话的那个男人，高洲的对象出手解了围。”
什么对象啊，那就一床伴，之前听科芬的口气，没把高洲当人看啊。
现在看来，李善义和他也是互相看不顺眼，他倒是将那人看的很透彻。
“你不会跟那个男人睡了吧。”
“你猜到了啊。”季英有些痛苦不愿回忆，“他跟我说不用管高洲，而且也没欠那么多，小几百个而已。”
诸仁听到这，在旁边灿灿的笑着，像是听了个什么狗血故事一样，李善义猜到缘由了。
科芬显然是个爱计较，得失心很重的人，这是纯粹为了报复季英，侮辱他的人格。
季英唯一做错的就是认识了高洲。
“是他逼你的？”
“没有，没有，我自愿的，他说我跟他睡，就替高洲还掉那比债，放他离开俱乐部......反正我是个beta，没事的。”
“你真的是蠢的可以。”李善义有些恼火的打开手机，在犹豫要不要给白绪林问下科芬的情况，或是直接去质问那个人，反正也是有联系方式。
但是诸仁却走到了季英面前，将李善义拉到一边。
“我知道你人好，但是你根本没看明白。”
“什么意思？”诸仁看了一眼神情寂寥的季英，有些不屑。
“你真当你这个朋友傻？他可是知道自己能卖个好价钱，不然会做到这一步？他是个懂取舍的成年人了，况且你现在能替他做什么？”
这话刻薄至极，李善义不认同。
“他只是重感情，如果那种情况你会怎么做？当然你有钱，你不能理解他为什么那么做，他只是错在爱错了人。”
李善义蓦得瞪大了眼，像是明白了什么。
“你真的很讨厌那种人？”某方面李善义觉得自己另一个人格与季英有着相似之处。
在别人眼里，一个“随便”的人。
他认真打量着诸仁，忽然感到很陌生。
“你厌恶李恶念，那你真的喜欢我吗？”李善义突然觉得可笑，诸仁嫉恶如仇？倒也不像。
“我们不是一个人吗？”
季英本来还很消沉，眼看着两人因为他快吵起来，他踉踉跄跄的站起来阻止李善义：“你先回去吧，我没事，他说的没错，这些都该我自己解决。”
“你现在胳膊受伤了，日常不方便吧？要不跟我先住一段时间？”
这不是寒暄，极其认真的一板一眼的说着，诸仁在一旁连忙找借口个回绝了：“不行，我可以帮他找看护，你忘了你自己的事还没解决？”
李善义摇摇头：“你越来越独断专行了。”
但季英却巴不得李善义赶紧离开，本来他心情挺沉重，这会已经要被诸仁吓死了，在大闹过旧城区俱乐部后，知道了一些兽人存在，是的，那个俱乐部里大部分都是兽人，他不想李善义因为他，而受到诸仁的伤害。
他与李善义都没有余力关照对方。
李善义被推搡着离开了，末了他还是让季英有事打电话，他可以找其他人帮他。
其他人当然是指白绪林了，他跟科芬关系不错，有机会去协调季英和科芬之间的纠纷。
知道季英没有生命威胁后，李善义确实也放心回去了。
“我错了，我不该那样说你的朋友。”诸仁认错极快，但李善义也吃这套，“你没朋友，你才会这样，关心朋友是正常的，不要那么冷漠。”
“我是怕你陷入危险中，那个科芬明显不是什么安分的人，我说过白绪林也不是你想的那么单纯。”诸仁连环抨击几个人。
“是，别人都不是好人，都居心叵测，就你是好人？”李善义又下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药剂。
“不是那个意思。”诸仁小心翼翼的回道：“我只是不喜欢那种随意对待自己的人。”
往日都是李善义安抚他的神经，今天诸仁倒是一反常态的说出自己的观点。
“我怕你的内心深处真的就是另一个人格那样的想法，你活的很累吗？”
很累吗？
李善义看了眼外面，夕阳已经落山了，街道上充满了人气，烟火气。
将他意识拉回到现实，现在没有上班，他还觉得累吗？
不是累，而是一种二十多年来，那种淡淡然对大部分事无所谓的心态。
“你真的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吗？你的朋友季英，高洲科芬，甚至白绪林和我，某方面有很深的欲.望，而你对于物质也没有表现极其的渴望，感情上的需求更是可有可无的态度，甚至看上去觉得没有更好......”
诸仁絮絮叨叨的说着，李善义越发感觉大脑混沌模糊，变得空白，持续的耳鸣......
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将窗户摇下，透着气，诸仁一直在问他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搅乱的思绪下，李善义看向诸仁，似乎又安心了很多。他想到以前的刚被李恩领养的那一段时间了，他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安静的呆着，无欲无求，像是一张白纸。
现在呢？诸仁好像在上面画满了各种色彩，灰的黑的白的绿的。他一直在李善义身边，在引导他做个正常人？
这种荒谬的想法一旦产生，令人忍不住好奇发问。
“你想让我变得怎样？”
“什么？”诸仁将车速降了下来，耐心等着他说。
“只要没有李恶念的存在，你就觉得正常了吗？”
“之前我是这么认为的，但是现在不是，我能接受人格整合人格后的你，无论是什么样。”
“怎么突然改变想法了？之前不是让我去杀了另一个人格吗？我想万一失败的话，我不在了，另一个人格留下了呢？”
诸仁将车子突然被调转了个方向，驶向一个陌生的商场边上临时停靠点。
“不要这样说，真的很可怕。”
日落之后，车内光线有些昏暗，李善义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拧巴的人，但此刻他确实在审视自己这段时间做的事，不像自己。
没什么可犹豫的，既然无论如何都要做，那不如就现在。太阳下山很久，窗外空气中尚有余热，体感也很好，他掏出药剂扎向自己。
手速很快，诸仁还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