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二爷会像以往那样训他一番,却没想到这人只是微微蹙眉,然后点了点头,“是,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想。”
薛敬看了他片刻,缓缓坐下,收起了脾气,“你怎么不骂我沉不住气了。”
“因为如果是我,我可能做不到像你这样忍耐、镇定。”二爷喝了一口茶,忍道,“那日我下令撞船,的确出于私心,粮船不能出三岔口,是因为……”
薛敬慌忙打断了他的话音,“好了,别说了!”
二爷没有听他的,断然道,“……你不能有事。”
薛敬猛然间倒吸一口冷气,紧接着,差点将肺一并咳出来,二爷吓了一跳,忙扶住他,“没事吧?”
这口闷气郁结在薛敬心里,这会儿终于顺着二爷这句话,无声无息地散了。
那之后,薛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滚到床上的,他只记得葛笑好像也被喊了进来,又为他认认真真地诊了一次脉,然后他就被压着灌了半碗怎么都睡不醒的苦药,倒头便不省人事了。
他这一觉睡了整整两天一夜,等再次睁眼,幽州城的碑界已再次映入眼底。
早春的风轻拂揽渡河面,万物复苏。所有经历过的厮杀、离别、困苦和不甘,都在这夕阳晚照之间,随波远逝了。
薛敬凭栏远望,依稀能看见幽州城宽厚的城墙和城墙上迎风飞扬的战旗,船一泊港,刘贺青先一步跳上甲板,帮着泊船下人。
他们这一趟从南到北,又从北向南,一来一回,几乎将薛敬之前十九年从未吃过的苦、受过的罪统统受了一遍。
去时几番生死,归来还是人间。
王府的车轿早已等在渡口,薛敬将二爷小心扶进马车,自己则另骑了一匹马跟着。
几辆马车晃悠悠地往幽州城门走——
薛敬催马向前,看见二爷从马车中探出了头,笑着问,“你都不问我带你去哪?”
“殿下不是说他府中有个金库,想必往后住在哪,吃什么,都不需要我花钱。”
春辉映雪,华灯初上,远空被烽烟浸润的夕阳平白多添了几分不舍和温柔。
苍山远阔,烈马红鬃。
他这样想着,早春的花便开了……
至此
第一卷·红鬃烈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