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都是从那场浩劫中侥幸生还的人,没有什么是比好好活下去更重要的事。”
翁苏桐淡淡地笑了一下,轻缓地说,“王爷可真是一个温柔的人,连劝我这样一人,都这么会拿捏分寸。”
“你这样一人?”薛敬直起身,笑着问,“你是怎样一人?”
“我……”翁苏桐有些恍惚,竟没从他这问题中寻找到答案。
“看看,你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哪样的人。”薛敬长舒一口气,又道,“翁姑娘,实不相瞒,你今夜告诉我这些话,是我始料未及。我方才还在想,也许冥冥之中,我就是当年这一决定的一个‘意外’。若没有此事,也许那时我所遇之人,便不是你的二哥哥了。但是后来,我听小凤讲述她的经历,才霍然想到……也许事实并不像你我想象的那样。”
“……”翁苏桐歪着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薛敬又道,“但如今我没有劝解你的立场,也正因为我没有立场,所以此时此刻即便我猜到什么,也不能直接告诉你。”
“王爷的意思是……”
“姑娘这么聪明,那我就换一种说法——”薛敬深深吸气,压低了嗓音,另有所指道,“当年九龙道一战战前的那个晚上,即便你没有偶然遇见鹿云溪前来帅府;即便你没有为了大少爷的事在侧门外拦住她,并询问她‘警惕心起’的原因;即便你没有果断干脆地答应,决定冒险去做她那只安插在帅府中的‘耳朵’;即便没有她告诉你的那些语焉不详的话;”
“还有……”薛敬叹了一声,又道,“即便孙蔚齐没有往帅府带那封劫镖密函;即便你没有扒着窗缝听见元帅他们关于此战的估战和分兵决定;即便你没有紧随孙大人的车马拐进无名巷的茶楼,没有蹲在茶馆窗外,听见那神秘人关于此战一句模棱两可的预判;”
薛敬又停顿了一下,指了指她手中的愈梅簪,放慢了语速,“即便没有这枚玉簪,没有那所谓‘局外人’撞进府中的眼线,没有那人一句‘良心永无宁日’的劝诫;”
“即便没有你——”
翁苏桐震惊地望着她,片刻间薄唇翕动,未敢说话。
薛敬又道,“即便没有发生这些‘意外’,难道那封分兵出征的名单就不会被调换了么?”
翁苏桐下意识地张开了嘴,惊恐万状地看着他。
薛敬再次压低声音,“姑娘,那盘‘死局’左右两厢确实无解,但你只是盯着局中水火不容的‘黑白子’,却没想过抬头看一眼正在手谈的‘摆局’人——顺应时序,坚信必然——这是小凤说的。”
连凤蓦地缩了一下脖子,不自觉惊愕。
薛敬扫了她二人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那些人’当年实则离你们很近,一切你认为可能发生的‘结果’,或许都存在着‘必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