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森森的,一点人气没有。萧成骏即刻调集重兵死守江岸,却忽略了身后的粮营。不多时,硝烟骤起,无数朵“血梅”从粮营另一面傍山的高峰飘落,顷刻间卷过整个粮营——原来方才只是开胃小碟,这才是饮血营真真正正的第一次“催杀”。
萧成骏上了杨辉“声东击西”的恶当,粮谷炸散时血雾交融,如同用鲜血泼洒出一幅“雾雪寻梅”的翰墨丹青。
萧成骏在奋力的厮杀中看清了领兵主将的脸——竟是杨辉本人。
这人一身银甲,好似血墨中一缕手持战斧的索命幽魂。
在饮血营的激进猛攻之下,萧成骏的兵马几乎没有反抗能力,不到一个时辰,就被杀得片甲不留。此战原本就毫无悬念,杨辉也没打算要萧成骏的命,放了他几刀血后就打算绑了带回伦州。结果没成想,这萧成骏虽然本事不济,倒真算有些血性,眼看受辱被俘,竟然挣脱绳索,冲至河岸跳江了……
北境的战局随着杨辉此次劫粮大战瞬息翻转,彻底把南、北两国的消息源搅乱了。
不出三日,鸡毛一样的消息漫天飞舞,卷着扑进了富河大营的中军帐。
此时距离镇北军三路会师同样刚过去三天。
“什么?不知道萧成骏死没死,俘没俘?”陈寿平蓦地站起,“你们是怎么刺探消息的?这种事还没个准信?”
三名信兵跪在下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对方是来坑自己的。
“三个人,三种信——”林竟晃荡着二郎腿,左臂上还缠着绷带,指着跪在地上的三个倒霉蛋,“一个说跳江后下落不明,一个说被杨辉打捞回了伦州,一个说捞上来后当场就死了,你们还真是在戏楼外听故事,人云亦云啊?”
其中一个信兵胆子大点,连忙道,“禀大将军,我等是分开刺探的,当夜萧家粮营的确见了血。雲沧江上那艘船是饮血营事先布好的,但真正要他们命的是后峰上的杨辉主力。据说他们的确从江里捞上个人,活着,带回了伦州——是萧成骏。”
林竟轻描淡写一笑,磕着毛豆,“死没死,俘不俘,对杨辉来说重要么?”
陈寿平扫了一眼林竟,火冒三丈,“你能不能坐正,吊儿郎当成何体统!”
这时,帐帘掀开,薛敬阔步走了进来,“要是林将军嫌这身盔甲轻,本王就吩咐军典,再给他铸三成的铁。”
林竟活见了猫似的立刻坐正,嘴里的毛豆磕都没磕就直接吞了下去,“嘿,不轻不轻,这身刚刚好!”
“王爷怎么看这件事?”陈寿平摆了摆手,示意三个信兵离开。
薛敬引陈寿平坐回主位,自己则坐在副席,“其实遥关兄说得没错,眼下萧成骏是死是俘,只对一个人重要——只有父亲会担心儿子的生死,会为了儿子‘悉听尊便’。”
林竟笑了笑,“王爷睿智。反正当夜月黑风高,真假消息满天飞,只要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杨辉说他生擒,萧图就得信。”
“如此,萧图为了那一丝侥幸,也不能弃儿子于不顾——于是自萧成骏‘被俘’一刻起,伦州的粮草便就此源源不断了。”薛敬沉声道,“伦州原本已经被分化成了一座‘孤岛’,只要萧家军没有把柄落于人手,哪怕困也能把杨辉困死。如今看来……风向要转。”
林竟大喇喇一叹,“萧成骏这草包,死还不死得痛快点!弄得现在骑虎难下,咱们到底是攻还是不攻!”
薛敬按住他,“暂时不行!此刻萧人海不在前线坐镇,萧家四十万大军都在萧图的控制下。如果贸然动兵,杨辉必然会以萧成骏的性命要挟萧图,届时咱们就不止是对付饮血营了。”
“麻烦死了!”林竟气得直拍大腿,“这姓杨的手段怎么这么阴毒!拿个‘活死人’制衡三军!”
“不毒就不是他杨辉了。”薛敬深吸了一口气,“得尽快确定萧成骏死没死、在不在伦州。”
陈寿平脸色难看,“伦州一道城门封死,咱们的信兵根本进不去,而且杨辉必然封锁消息,绝对不会把萧成骏的真实情况透出来。”
这时,蓝舟走了进来,朝众人笑了笑,“打扰了,我家还有个不争气的哥哥,姑且借诸位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