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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9章 第六一九章 三千尘甲(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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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明了来意。时值林戚杉的母族在药船行进的航路上横行,制霸朱礁岗,甚至还和杜奂本家的外海渔船暗通曲款。温棘果敢心热,当即便应下他,要与他一同暗查。通过罟鱼海司的掌印官沙朗,和海栈印令金百注,他们发现了一条不在水师监巡范围内的秘密航路,林家母族的商船和海寇会定期在那条航路上易货。”

说到这,二爷忽然语顿,薛敬觉出怪异,疑惑道,“罟鱼海司的宗卷库怎会记有林戚杉母族的船行航路?虽说林家制控朱礁港,但明面上朱礁港仍是朝廷官署,与东运水师航路的记档井水不犯河水,那沙朗和金百——”

薛敬也顿住了。

所以说……这条所谓的“秘密”航路就是故意摆出来给人查的!

八成是林戚杉要为自家的航程铺路,需要将朱礁港里翻云掀浪的“暗鲸”一网打尽,却又不敢明目张胆地搜检,更无法将这些人精准无误地揪出来,于是便用此法,诱使他们自露马脚。

“发现是个圈套的时候为时已晚,”二爷发出一声轻叹,“石鳞乘船赶到远礁时,这三人已被沉海,他拼命将三人捞上来后只有温棘还剩一口气。他们三人到死都没出卖石鳞,没供出石鹿岛,因此石鳞从头至尾片尘未沾,成了没被林戚杉和海寇揪出的唯一一条‘暗鲸’。自那日起,南海郡朱礁港便成了他林戚杉一族的通航海栈,再无一条‘怒鲸’胆敢闹海。”

二爷讲完了前尘,便从薛敬圈住的臂弯里撤出,走到江边。

晴晖西斜,只将他半边面容着光,另一半则隐在江阴里,看不分明。

“自那之后,温棘意外溺海的消息传回中京大营,闻同得知幼子惨死,悲愤之际亲自前往朱礁岗彻查,却无功而返,只查到温棘生前曾与一名叫‘林石’的外海人来往密切,却在他死后再寻不到此人半点风声。再后来,你都知道了……”

“嗯。”薛敬轻轻点头。

再后来,“林石”变回了“石鳞”,为救温棘不断同海寇换药,家产荡尽之后无奈反投东运水师,正因自己的真实身份从未在林戚杉面前暴露过,所以成功投至其麾下,用赢战的次数换取温棘的续命钱,一跃成为林氏将门第一智囊。

“石鳞就是‘林石’这事,闻同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石鳞托谢冲转告的,就在我拿到投名状之后不久。”二爷淡淡道。

“什么?”竟是石鳞主动转告的。

薛敬不解,石鳞隐瞒了自己一直潜伏在林戚杉身边实则是为给温棘续命这事,故意引闻同误会,自己其实是害死温棘的帮凶。甚至闻同还差点因为怒杀石鳞,背上冲撞王舟的死罪,到现在一听见石鳞的名字,还恨得直磨牙。

“闻同管中窥豹,未悉全局,石鳞还故意引他误会自己,图什么呢?”

“不图什么。”二爷浅声道,“这就是石鳞想要闻同知悉的真相,全部真相。”

薛敬怔了怔,一下子听懂了。

石鳞自觉对温棘有愧,忍辱六年,将水师内各兵将、族脉扒皮剥骨摸了个透,搜集来他们包藏祸心的无数罪证。待到西北战平,王军攻至川渝,水师启航西征那一刻,他自知时机成熟,便主动献上投名状,想借自己的力量掀沉水师这艘船。

然而,若要以最快的速度尽歼水师,“离间楼船军”是最重要的第一步棋——闻同,便成了此局开局的棋眼。奈何闻同多疑,且这些年始终在朝中站列不明,若贸然让谢冲游说,恐适得其反,因此必须使其主动入局。

于是,石鳞便拿自己当年化名远渡的真实目的作“饵”,让闻同猜忌温棘之死实则与他有关。再加上这些年石鳞一直效力林戚杉,助他打赢无数海战,在朝中声名鹊起,便更加印证了闻同对石鳞的猜忌,终因迁怒,自请入局。

石鳞不求谅解,偏要用闻同对自己的恨,妄想这些年的悔愧轻减。

墨浪之下无赤子,即便有,也将同流合污。

“可温棘还活着呢,只要还剩一口气,就未到终局。”薛敬走到二爷身边,语重心长地感叹,“你们这些心高气傲的慧者,未雨绸缪,却又杯弓蛇影,分明地北天南的两个人,怎么犯同一个毛病?”

二爷没反驳他的调侃,笑了笑,“这会儿不‘相惜’了,舌头也不酸了。”

薛敬注视着他,一本正经道,“方才尝过更甜的,自然就不酸了。”瞧二爷脸蓦地一黑,连忙岔开话,“对了,石鳞以偏概全诓骗闻同,你竟也没拦着。”

二爷反问,“清官难断家务事,我拦什么?”

薛敬走到他身前,站在比他稍低些的河滩上,微微仰头,“你不拦着,石鳞必成众矢之的,即便能躲过闻同的‘初一弩’,也逃不掉他的‘十五箭’。但凡背过我,闻同想要直取石鳞的命,轻而易举。逼他上绝路,再施以庇护,为什么?”

“谁逼他上绝路了?”这冤二将军可不背,“即便是绝路,也是他自个走上去的。”

“此话何意?”薛敬略显诧异,“让石鳞领航真酒船行洛阳亭,分明是林戚杉自己下的密令,石鳞前夜用来离间林、康两人的话术,不是你让谢冲转教的么?”

“是我教的,”二爷耐心道,“可我当时转教了他两套话术——破釜沉舟,和点到为止。我还提醒过他——若用后者,险境自负。”遂叹了口气,“结果你也看见了,东海慧生没那么听话。”

薛敬好奇问,“那……何谓‘破釜沉舟’?”

二爷凑近他耳边,轻声说,“把他就是‘林石’、当年化名远渡和今时投靠水师的真实目的,直截了当地告诉林戚杉。”

“那、那他还能活吗?”薛敬微微一惊。

“我再说一遍,林戚杉不蠢。”

二爷笑容拢去,“若你是林戚杉,身边有这么一位一向明哲保身、从不主动招惹麻烦的外海门客,却突然间在你深陷困泽时殷勤献计,非但撺掇着你尽快挪酒,还将原本正与你同舟共济的另一位主营海将,说成是诓讹、赃害你的刽子手,甚至还要拿那十五坛贡酒扼喉,拿捏你母族的族运,你会怎么审视他?”

“言之大甘,其中必苦。”未等薛敬接话,二爷再道,“更何况石鳞在离间时自言,那张写有沙朗、金百注和温棘三人姓名的名单,是在水师启征前,被康兆朴的心腹盛潜约见时,他亲手赠予自己的。在林戚杉的视野里,且不说这张名单的来路是否真如石鳞所言,就算是真话,他还会信石鳞的忠诚吗?他难道不会想,石鳞此刻积极游说,会不会都是和康兆朴商量好的?会不会那次约见时,石鳞的忠心就已经变革了?又或许,更早。”(前情:612、613章)

又道,“奈何石鳞当时表现得太真诚了,有理有据,毫无破绽,林戚杉不得不在‘信’与‘不信’之间摇摆,又唯恐拖久了,闻同登船真将贡酒搜出来,情急之下便按了石鳞的计策,即刻请船挪酒。然而林戚杉当时还留了一个心眼,他划定了一明、一暗两条运酒线——荷月河,和洛阳亭。”

“假酒船行荷月河,明着吸引诸方火力;真酒船走洛阳亭,暗中由石鳞领航。” 薛敬下意识接上他的话。

“没错。”二爷浅声吸气,“最后,他再用石鳞口中反复提及,那位久病垂死的‘内子’作挟,逼他将自己和那十五坛贡酒的命运联在一起,否则就要‘石夫人’和有沙轩里那双康氏母子同一个下场。”

说到这,二爷话锋一转,“但若石鳞选择‘破釜沉舟’,如今就是另一种局面了——坦白自己六年来的忍辱和怨恨,让林戚杉知道,石鳞为了给温棘、沙朗、金百注,以及这些年石鹿岛上枉死在海寇手中的族人们报仇,哪怕搭上自己的命,也要让整个楼船军和林氏母族陪葬。同时,我也会将十八骑族军现存的火毒统统押上,与石鳞里应外合,让林戚杉深信不疑,我等破釜沉舟,必会在栎京湾销斩所有楼船。届时左右夹击,林戚杉被逼之下,非但要尽快挪酒,还要挪船。说不定现在,楼船已经转移到十里亭江安顿好了,哪还有接下来这许多麻烦。”

没错,薛敬细想,若石鳞前夜选择的是“破釜沉舟”,林戚杉终将彻底沦为我军号令楼船军的提线木偶,连一点反抗之力都不会再有,康兆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麾下的楼船转移十里亭江,再无逆转。

另外,石鳞也不会死。因为康家小妾这些年记录的那本有关林氏母族的黑账,早就交到了二爷手里,只要林戚杉拿不到账本,就绝不敢动石鳞。

所以季卿才说,“破釜沉舟”才是石鳞应该走的“阳关道”。

“好了,回去吧。”二爷转身离开河岸,正打算返回深林。

“可这两套话术,你分明都备妥了解法。”薛敬忽然在身后叫住他,“无论石鳞选哪种,你这边都万无一失。”

“……”二爷脚步一顿。

“甚至,你更倾向于他选择后者,你不希望他破釜沉舟。”

二爷无声一笑,“我为何偏要给自己找这麻烦呢?直接让他‘破釜沉舟’,我们都省事。”

“因为他不会听话的。”薛敬道,“东海慧生心高气傲,绝不受人摆布,不会走你直接赠他的通途。你清楚他的个性,索性赠他两条路去选,还故意留话提醒,引他走‘险境自负’那一条。可我不明白,引他选‘破釜沉舟’,你不是更容易些吗?”

二爷深吸了一口气,没想答他,“走吧。”

“等等!”薛敬一把拉住他,执拗地偏想知道原因,“告诉我,为什么?”

二爷没回身,片刻,只沉甸甸地砸下四个字——“君命难违。”

薛敬直直一愣,手僵在了半空。

原来是因自己在乌篷船上说过的那句——“就连这二炸楼船的火兵,都一卒别出。”但若石鳞选择“破釜沉舟”,十八骑族军为了配合他,必然尽投火毒,便算作违令。

“为我一言,算尽机心。”殿下的面容不见一点痛快,反而很心疼。

“王权御令一文不值,二哥哥在我面前,不必承王令,不用守规矩。”

二爷欣然一笑,“那哪行呢,无规矩不方圆,岂不乱套了?”

“不乱套。”殿下忙踱步他面前,挡住他,“九则峰上一百多条寨规,我也没守过几条,老天爷降风雨雷电,也不全然遵循四季。”

二爷脸色一冷,撤回自己的手,“你也知道自己没守过几条?欠打。”

说完错身要走,忽地被薛敬揽住侧腰,往后一扯,二爷脚下不稳,人就要往旁边倒,又被他勾住后背稳住,身体向后撞在树干上,他人压过来,暴风疾雨般的亲吻密匝匝地砸过来,二爷被桎梏着动弹不得,双腿被他的一只膝盖撞开,不由分说地嵌进来,后腰被一只手臂撑起,不许他往树干上凸起的木纹上靠。

“……”

密林里无遮无挡,惊鸟掠去,只剩唇齿交缠的喘息。

百虫遮目,山火又烧。

殿下偷腥成瘾,荒渴难耐,三魂七魄都要从这人被撞破的舌尖吸走。

他知人生五味,唯甜味健忘,只能在百苦尝尽后回甘。

突然,薛敬拨开他扯乱的衣襟,凑到他肩上那片擦伤,伸出舌尖就要去舔,二爷惊喘一声,下意识挡住他的嘴,“你弄什么?”

“上药。”薛敬不由分说地扶开他的手,攥紧,用两条腿将他再次缠死。

这人惨白的皮肤下,青色血丝若隐若现,沾过滴血兰花汁的舌尖微微泛紫,碰到伤口上浅浅渗红的血珠,一粒一粒舐去,二爷痛痒难耐,一呼一吸都在发颤,眼神不自觉落在他的动作上,只觉自己像是落于一只驯兽的口中,无辜地舔伤。

“我不要你,为我一言奔命。”唇舌似碰非碰,薛敬发出闷喘。

“……”这股疯劲儿,像是自己惹恼的他。奈何这人的手臂钳子似的,二爷挣不开,索性泄了力,头抵在身后的树干上,勉力安抚,“尽投火毒,我的确舍不得,你说的也没错。”

“就是不行!”薛敬垂下眸,轻声嘟囔,“在床上怎没见你这么听过话……”

“什么?”二爷没听清。

薛敬抬起头,“我说,我若守尽山规,生杀帐那一夜,我没胆子爬上你的床,那盏海棠灯就永远不会亮。有生之年我做过许多悔事,只那一晚疯对了。”

二爷捏起他的下巴,正色道,“诸王之令一文不值,但你的令是对的,我没有那么悉听尊便。咝,倒让我听听,你还做过什么悔事?”

殿下仔细想了想,细数起来,“小时候,背着三哥往雪鹰棚的食槽里投喂菜叶,卸四哥好不容易拴好的野马辔头,让五哥放风,偷生杀帐里的沐尘香,在你床头驱蚊……都、都是我干的。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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