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霖是缺氧窒息醒来的。

睁开眼的那一刻，他只看见一个长得好看的白色瓷娃娃，两条小胳膊铆足了劲抱着他的脖子，身子骨都缩在他怀里，险些没把卫霖勒死。

他的逆天改命生涯险些中道崩殂，B002要是知道了大概得哭死。

塔厄斯又变小了，不知道什么原因。

卫霖想把奶团子从身上摘下来，却发现塔厄斯抱的很用力，扯不动半分，于是就这么无奈地拖着他去卫生间洗漱了，顺便也给奶团子洗漱一下。

沾湿了毛巾敷在塔厄斯脸上，看着擦过的地方白皙的肌肤透出水润的红。

卫霖盯着，很难不为他而叹惋。

一想到昨天晚上塔厄斯所讲述的一切，便自然而然地联想到塔厄斯就是这一岁时被人送进了研究所，从而经历各种非常人所能承受的实验。

难怪奶团子和塔厄斯本人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塔厄斯的父母似乎也很爱塔厄斯，因此造就了一个可爱懂事且很有绅士风度的孩子。

他们或许也没想到这孩子最后会变成一个屠戮无数人命的怪物吧？

卫霖揉了揉塔厄斯的小脸，眼中漏出一丝心疼。

不过塔厄斯现在变小对他而言其实是一件很方便的事。

毕竟搬家的事已经迫在眉睫。

自从知道楼下那个很少露面的邻居就是沈奕洺，并且还一直暗中偷窥和跟踪自己后，卫霖已经决定要搬家了。

处理完沈奕洺当天，卫霖便托人帮自己看房，最终敲定了一套在城中区的小型别墅。

虽然在城中区，却很偏僻，几乎处在城中区和北区的交界处，开车到研究所要半小时车程，这对卫霖来说不算什么。

地势偏僻对别人来说可能是缺点，但对卫霖来说却是好事一件。单就他喜欢在自己家里搞实验室，还摆了那么多实验体的事就很需要私密了，更别说家里还要住着一条鱼。

而且这房子因为价格比较贵的原因，装修也都比较完善，就连电器都配备好了，搬家时只需要带走一些必要的东西就行，倒也很是方便。

现在塔厄斯还是小孩的形态，就不用费心思考虑该怎么把他也带过去了。

只是可惜了这套房，卫霖还蛮喜欢这里的。

原本房间里那间实验室是给塔厄斯准备的，他是真想片点人鱼肉或者接点人鱼血下来观察，看看人鱼和人类到底哪里不一样。

总之，只要保证着人鱼不死，实验就能一直进行下去。

然而后来又是塔厄斯发情期的出现，又是发现楼下是变态的，接二连三的意外打断了卫霖原本的计划，最后只能先舍弃这间实验室，在新家里重新改装一个了。

卫霖给搬家公司打了个电话，用了会功夫把必要的东西收拾一下送上搬家公司的车。

自己则一个人开着车带塔厄斯上路。

新家其实看起来还挺不错的，毕竟比原先那套贵了七个数，几乎是拎包入住了。

把塔厄斯从车里抱下来，卫霖站在客厅里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他抱进了主卧。

他已经习惯看到塔厄斯昏迷不醒的样子了。但是由于知道塔厄斯会自我修复，于是卫霖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只尽量不打扰他就好。

搬家公司比卫霖还要先出发，东西已经放在外面了。

卫霖看了会塔厄斯，转身出去收拾东西。

然而，忽然之间，手腕一凉。

他一转头，小家伙正抓着他的手，眼睛紧紧闭着，眼角湿润，眉头微皱，看起来很是不安。

卫霖猜测他应该是梦到那段不美好的回忆了，于是俯下身来反握住塔厄斯的手，轻轻拍打他的手，一下一下地抚弄他的头。

“别走……”塔厄斯嘟囔着。

卫霖的心又不是石头捏的，被软软地触动一份，浅浅地“嗯”了一声哄道：“不走。”

“别走，别离开我……”

卫霖摸了摸塔厄斯的额头。

然而，下一秒，塔厄斯继续道：“别离开我，爸爸，我害怕……”

卫霖顿了一下，把手从塔厄斯身上抽回来。

转身就要走出去，回头看了看塔厄斯漏在外面的胳膊，最终还是把他的胳膊塞进被子里掖好，然后走了出去。

客厅里的东西成箱成箱摆了一地，都是些衣服和日用品什么的。

卫霖有些烦躁地拿起剪刀把箱子拆开，一件一件地整理出来。

他不太喜欢这样。

有件事卫霖搞不清楚很久了。

卫霖觉得自己对塔厄斯其实并不是很好，那塔厄斯为什么还会在明知自己动过杀了他的念头的情况下，直到现在都还依然没有离开他呢？

明明自己已经把束缚着塔厄斯的手环取掉了，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正反自己都管不到。

而且……上次卫霖问他爱不爱自己，塔厄斯也没有回答。

小塔厄斯和成年塔厄斯是一个人，他们的想法也是共通的。

而刚刚小塔厄斯又叫他爸爸，卫霖有点怀疑，塔厄斯是在他的身上看见了父亲的影子，所以才会到现在都还没有逃走。

卫霖不喜欢当任何人的影子。

为什么就不能有人是因为喜欢他真实的样子而喜欢他呢？

可塔厄斯甚至都还从来都没有承认过他喜欢自己。

卫霖觉得自己有些生气。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意这种无意义的东西，但是一想到这些就觉得难以忍受。

明明研究员做研究时是不需要考虑实验体的情感的，他之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他想发火，却又不忍心对小塔厄斯苛责。

与此同时，沉寂了许久的手机忽然响起。

卫霖停下收拾的动作，把手机拿出来一看。

是唐一栩。

因为沈奕洺的缘故，卫霖现在对他的印象算是大打折扣，但他不能挂掉这个电话。

“东西做好了？”没有任何寒暄，卫霖直接问道。

唐一栩倒是不介意卫霖的态度，如果哪天对方真的跟他客气了，那估计他的日子也要到头了。

“当然，都是按照你的要求做的。A市可没有比唐家做工更精细，效率更快的了。我派人给你送过去？”

“不用，我去拿。”

卫霖刚刚搬家，他还不想这么快暴露自己新的住址。

“成吧，那你跑一趟。”唐一栩说道，接着不怕死地打听道：“你知不知道沈奕洺那小子去哪了？最近一直联系不上他，沈听澜那个哥控也说不清楚。沈奕洺平时不是最喜欢跟着你吗？你知道点什么不？”

“他弟弟都不知道的事我又怎么知道。而且，他喜欢跟着我我怎么不知道，莫非是你们刻意帮他瞒着我？”

卫霖什么都没有承认，压低了声音威胁道：“看来我要好好关照一下你们，平时不怎么走动，怕是要排挤我，把我当乐子看了。”

“哎！卫霖你别多想，我们跟他可没有那么深的交情。哪能瞒你什么事啊。你放心，你托我做的东西绝对质量杠杠的，回头哪里坏了跟我说，再帮你免费重做一个。”

唐一栩连忙转移话题道。

沈奕洺算是个什么东西，跟他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人，而且现在人又不知去了哪里，为了他跟卫霖闹不愉快那是真不值得。

要是被这家伙盯上，那真是不被咬掉肉也得脱层皮。

“嗯，没有什么瞒着我的就好，以后也不要有。”卫霖随口附了一句，漫不经心地摆弄花盆里的绿植。

“好嘞，你来时跟前台说一下就好，我先挂了哈。”唐一栩果断挂了电话，不敢再跟卫霖多说点什么。

呵……

卫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

他就知道沈奕洺这事跟那群人脱不了干系，就沈奕洺那个暴发户家底，连不被王千佑和牛烨发现的本事都没有。

不过他倒是犯不着跟那群人较劲，一个是赵千秋现在看不惯他，不会帮他擦屁股；另一个是那群人人太多，一个个找太麻烦，自己还跟他们有那么点利益往来。

就比如唐一栩，唐家的小儿子。唐家是A市最大的设备制造商，几乎是只要加钱，任何设备都能定做出来。卫霖还和唐一栩做了不少这样的交易，也算是给他提供了些便利。

唯一还算顺心的，大概就是沈听澜是个听话的人，而且事情做的很不错，没有引起自身怀疑的同时，还没有把嫌疑引到他身上。

这一点卫霖倒是早就预料到了。

以他对沈奕洺的占有欲，自然不会允许自己犯一丁点错误。毕竟，只要错过了这次机会，那他可就永远都别再想有机会了。

虽然心里有点膈应，但是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

卫霖把手机收起来，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人，拿起车钥匙就往外面走去。

唐一栩说的地方是唐氏在A城市中心商业街的店面，和卫霖现在的房子距离不远。

前台早就记下了卫霖的样子，又经过唐一栩的吩咐，卫霖很快便取到了一个方形的小盒子。

因为不知道小塔厄斯吃的是熟食还是生食，卫霖只知道他吃生鱼时是很欢快的，于是回来的路上还随手买了几条生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