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听夏盯着面前的手，隔了好几秒才缓缓抬头望着莫泽谦。
莫泽谦背着光唇角始终露着一点笑，在逆光下，他的五官比平日柔和。
方听夏没有动，始终盯着莫泽谦，最后收回视线看向别处没有动。
今天是他的生日，就算没有收到像样的礼物，那他也可以在今天任性一回，不想搭理面前的这个人。
面前的这个人突然出现，突然打破他心里的天平开始影响他的情绪，让他觉得不可控。
莫泽谦见方听夏不愿意起，干脆半蹲下陪着方听夏在人来人往的过道里被人围观，“寿星今天不开心？”
方听夏动了动唇，仿佛是说给自个儿听的，“我算是什么寿星……没有礼物，没有蛋糕。”
莫泽谦瞧着他，想起了隔壁家邻居养的萨摩，萨摩没人陪它玩儿时也是这样趴在地上不肯起。
被围观久了，方听夏终于觉得难堪，他率先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不去看另外一个人继续去排队。
现在并不是天体最佳观测点，但再不排队怕是到了天文馆关门都看不上，这是方听夏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他不想错过。
丢下身后的莫泽谦，方听夏走到队伍的最后一排，过了没几秒，莫泽谦也跟着走了过去。
两个人一个个子略高，另一个略矮，样貌很是吸睛。
莫泽谦微凑过去对前面的方听夏道：“你哥说你今天可能会去天文馆，我刚好在这儿附近打算上来看一眼，就看见方璟家的小寿星蹲在地上像是要哭鼻子，现在小寿星脾气也大了。”
方听夏很讨厌莫泽谦把他称为“方璟家的小寿星”，他回过头扫了眼莫泽谦，“所以你来这里找我是为了我哥？”
“嗯。”莫泽谦见方听夏像是更生气了，觉得这小孩怎么那么喜欢生气，失笑道：“要不是你哥，我也不知道你生日。”
这是实话。
方听夏凝视着莫泽谦脑子里都在想朱惜文是不是判断错误了，如果莫泽谦喜欢他，那么就该说“我是因为想见你才来的”，而不是在这种时候反复提起方璟。
身后的莫泽谦顿了会儿，又开始说话，“这里排队很慢，我看要排上一天，我们先去吃午饭，我带你去别的馆参观，晚上再带你去另外一个观测点，那儿人少。”
方听夏根本没心思听莫泽谦说话，他还在为莫泽谦不是因为他生日而是因为他哥叫莫泽谦来生气，一点也不想理会。
莫泽谦把人拽出队伍，牵着方听夏的手腕，“快点走，我们去吃蛋糕。”
方听夏挣扎着，听到“蛋糕”默默地不反抗了。
坐上莫泽谦的车，车子启动往前通过三个红绿灯，又拐了两个弯，到了一家招牌有点老旧的店面。
莫泽谦停好车先一步下车，他进店和老板熟络地打招呼，领着方听夏进了二楼包间。
包间内的陈设看着有点年头，餐具是一次性的，莫泽谦要了一碗热水开始烫餐具。
“这店是我无意中发现的，陆续来了两个礼拜，老板已经对我很熟了。”莫泽谦把餐具递到方听夏面前，笑着说。
方听夏眼神盯着面前的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菜上得很快，每道菜的口味很好，虽说环境不比上高档餐厅，但胜在每一道菜新鲜又好吃。
方听夏刚开始没觉得饿，现在真觉得饿了，他夹了些菜低着头认真吃着。
吃到一半，方听夏抬眉偷偷打量着莫泽谦，很不幸他很快被莫泽谦发现了。
“怎么这么看我？”方听夏看他的表情更像那只萨摩了，莫泽谦忍不住逗他，“是想谢谢我请你吃饭？”
方听夏却道：“为什么不回去吃？”
莫泽谦一怔，反应过来方听夏指的什么。
方听夏是在问为什么莫泽谦不回方家吃饭，而是宁愿开车独自一人在外头的小店解决。
莫泽谦再一次感叹方听夏的敏锐，他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如实说，“毕竟是别人家，我也不好打扰。”
莫泽谦在方家是借住，一来方振有意拉拢莫家，二来莫泽谦去方家目的并不是绝对单纯，待得久了终归不好，所以很多时候即便莫泽谦没其他事也不会过早回方家。
方听夏歪着头看他，把莫泽谦话里的意思说得更明确些，“居人篱下，不太好受？我知道，我很明白。”
莫泽谦想问他明白些什么，还没找好思路怎么问，包厢门被推开了。
店里老板举着大蛋糕欢喜地道：“我听小莫说他今天带过来一小朋友是今天的生日，让我订大蛋糕！”
说完老板看向方听夏，“你就是方听夏小朋友吧，生日快乐呀！”
方听夏所有思绪都被打断，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老板手里的大蛋糕，脸莫名热了，他气愤地道：“我、我快成年了！不是什么小朋友！”
莫泽谦附和着，“是是是，17岁了，方听夏不是小朋友，是大朋友。”
老板已经把蛋糕拆开了，开始找蜡烛插上。
这蛋糕很有年代风，用粉色花朵做点缀，蛋糕外层一圈粉绿相间的图案，中间用正红色奶油写着四个字“生日快乐”。
“我去买蛋糕不知道哪家店的好吃，就去了经常给我儿子买的那家店，他们说什么动物奶油的好吃就是容易化，我也不太懂，挑选花样我也挑不出最好看的。”
老板插着蜡烛，嘴里没停，“我随便买的，不要介意。”
莫泽谦看到蛋糕整体的模样后，嘴角的笑容没停下来过，这种蛋糕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老板和他们的审美不太一样，要是给他那个表弟看见了，定是要闹。
想着安慰方听夏几句让他不要介意一会儿他再去买过。
眼神落在方听夏身上时，发现方听夏的眼眶有些红，注意到莫泽谦的视线后，他慌忙把头垂得更下。
“谢谢叔叔。”方听夏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我其实从没吃过生日蛋糕，有蛋糕吃已经很好了。”
老板很疑惑，“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没吃过，那你……”说到一半，发现气氛不对，很僵硬的转移话题，“哎呀，叔叔我老了，耳背没听清。来来来，寿星来吹蜡烛，不不不，还是要先唱生日歌。”
莫泽谦沉吟，正要说几句，身后突然冒出一群小孩，围着老板和方听夏。
“有蛋糕吃？谁过生日啊？哥哥是你吗？”
“我们能一起加入你的生日派对吗？我现在就去楼下拿礼物给你，能不能让我们也一起加入你的生日派对？”
“我！我！我！还有我！”
小孩吵吵闹闹的很是心烦，而方听夏此刻却不觉得那些小孩讨厌是很讨厌的，他摆出哥哥的模样，傲娇地道：“那好吧，既然你们求我，我就勉强答应你们一起加入！”
小孩子们很高兴，他们挤在桌前开始争先恐后唱生日歌，刚开始稀稀拉拉，唱到最后又异口同声，一大个蛋糕分给他们后，高兴的在方听夏面前大声喊着“哥哥，生日快乐”飞快跑开。
莫泽谦一直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越来越开心的方听夏，好像理解了一些方听夏口中说的他的“居人篱下”。
此刻的方听夏正被老板拉着说话，老板自然而然地问起了他学习情况，方听夏脸上带着小得意的表情告诉老板自己考了全市第一，把老板激动得像是自己儿子考了第一。
“你这孩子真是了不起啊！将来肯定是大科学家！”
“还好吧，我也没认真学，我上课都在玩手机呢。”
莫泽谦端起面前的果汁喝了口，果汁太甜腻是方听夏喜欢的味道，他打量着方听夏的神情，眉目完全舒展，笑起来时唇边有个不太注意到的小酒窝，活泼又可爱，不似平日死气沉沉的模样。
这一刻的方听夏漂亮到莫泽谦想用手机拍下来。
他也这么做了。
莫泽谦解开手机抓拍了几张方听夏说话时吃蛋糕时的模样，他嘴角扬起个弧度，想分享给其他人看，又想不出除了方听夏还能分享给谁，于是几步走过去，把手机放在方听夏面前。”
方听夏起初愣愣的，在看到照片后耳朵瞬间红了：“莫泽谦！你拍的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