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烦人的苍蝇走了方听夏松口气，他抬起头对莫泽谦道：“谢谢。”
莫泽谦的视线在他脸颊上打转，隔了会儿才道：“不用。”
此后两人再没有别的话。
方听夏想着他大概是真的做了让莫泽谦厌烦的事，以至于两人的关系急转直下。
方听夏是想修复两人之间的关系，却不知道该怎么修复，要修复到什么地步。
他不敢像以前一样相处，两个人之间距离靠得太近容易让他胡思乱想，也不想和现在一般只比陌生人之间的距离好一点，这也让他难受。
低垂着眼眸，方听夏突然觉得自己数学天赋再厉害又如何，在莫泽谦面前他仍旧不知道该说什么，永远笨嘴拙舌，永远会产生不属于他的念头。
两人之间古怪的气氛到底没坚持多久，方璟来后台找莫泽谦，莫泽谦最后看了眼方听夏，低声对他说了句“再见”消失在方听夏的视线中。
校庆过后方听夏走去哪里都有女生或者男生递情书，每次被送情书都被顾天流逮了个正着，回回顾天流都会笑话他，“方听夏，这里头你想成为谁的新郎啊？”
久而久之，方听夏每次出门必备口罩，把自己整张脸遮得严严实实的，才没那么多人关注。
一月底，南大正式放假，方听夏打扫完实验室后今年就不用再回实验室了，他关了实验室的灯锁好了门拿着书包往外走。
两周了他没在学校里碰见过莫泽谦，莫泽谦也没找过他，曾经相交的两条线如今变成平行线。
其实这是最好的距离，终究莫泽谦喜欢的一直是方璟，无论方听夏怎么期待在莫泽谦心里最重要的人只可能是方璟。
方听夏一早便清楚，可真的落在心里难免有些难受。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想着今年过年是一个人过了，打算去趟超市买些东西备着过年。
闷头走在学校的石子路上，他接到了杨萍的电话。
电话里杨萍说她接到邀请进京参加研讨会，询问方听夏今年回不回家，不回家陪她一起去顺便一起过年。
“我听泽谦说你大概率也是一个人过年，我父母过世了家里没什么亲戚今年又离了婚，也是一个人过年，刚巧收到青大那边的邀请，你要是有空的话陪我一起去，顺便我们在那边过年？”
“好，我要准备什么？”方听夏答应下来。
“不用备什么，酒店住宿这些那边会包，我们人过去就行。”
“好。”方听夏顿了下，小心翼翼地问：“莫学长今年不跟您一起过年？”
在电话里杨萍没听出什么不对劲，朝方听夏抱怨，“说起这件事我就生气，我前夫态度坚决要泽谦陪他出席年末的宴会，泽谦不好推辞只能跟着他飞全国，现在不知道在哪个地方举着酒杯应酬。”
“哦，那您把具体出发时间发给我，我好准备。”
挂断电话，方听夏神情有些呆滞，他还以为能跟着杨萍可以看一眼莫泽谦，原来即便跟着杨萍能见到莫泽谦的机会也很少。
他要是有方璟一般的交际能力，现在就能拿起手机以普通朋友的姿态询问莫泽谦过年时的计划，或者邀莫泽谦出来吃一顿饭。
可惜他没有这个能力。
三天后，方听夏背着书包跟着杨萍登机。
杨萍见方听夏的行李就只有一个背包，打趣他，“和男孩子一起出去就是轻松，不像我们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方听夏只是笑笑不知道该说什么，顾天流帮他搬家的时候也说他的行李少连衣服都没有几件，像是随时要走。
而方听夏的确是这么想的，他从奶奶家离开后一直没有固定居所，因为心里清楚他没有家，没有把住处当成家的习惯，东西自然会少。
“说到这个泽谦每次出去东西也不多，他总说带东西麻烦，有什么可以在外买，我总说他浪费。”杨萍说起儿子满脸笑容，“他是个很好的孩子，有责任心，待人接物都很不错，很多人夸他。”
方听夏听得很认真，他希望杨萍能再多说几句，可杨萍点到为止不再多说有关莫泽谦的事。
研讨会一共四天，方听夏陪着杨萍见了各式各样的教授，对本专业的感悟更深刻了些。
第五天的时候，杨萍和方听夏换了一处住所，他们来到一处四合院的小院子过除夕。
中午两人包完饺子，杨萍坐在院子里和方听夏说话。
“这院子以前是我前夫的地产，现在是泽谦名下的地产，走之前泽谦给了我钥匙要不然我们得在酒店过年了。”
方听夏看了眼院子道：“这院子很贵吧？”
杨萍咬了口饺子笑着道：“很老的房子，算是有市无价，当初我前夫买来消遣用，现在谁还住这么老的房子。”
方听夏默不作声吃着饺子，这样一栋房子他好几辈子也买不起。
晚上两人做了一顿饭，饭后进屋子里看春晚。
杨萍一整个晚上都在打电话，都是学生或各院校关系好的教授的祝福，方听夏就在一旁看春晚一边听着杨萍唠叨昏昏欲睡。
快凌晨时，杨萍接到了莫泽谦的电话，从杨萍嘴里冒出口的那一声“泽谦”，方听夏的瞌睡全跑了。
“泽谦你现在还在陪你爸？”
“这么晚了还没结束？你要多注意休息。”
“嗯，我是和听夏在一块儿。”
方听夏努力想听清莫泽谦的声音，但杨萍手机质量很好没有漏音，他什么也没能听见。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杨萍突然把手机递给方听夏。
方听夏疑惑。
“泽谦说想和你说几句。”
方听夏木楞地拿起手机放在耳边。
电话里那头略微嘈杂，方听夏“喂”了一声叫了句“泽谦哥”，安安静静等待着对方开口说话。
不知是信号不好还是莫泽谦并不想说话，电话那头一直没有出声，方听夏依旧举着话筒等着莫泽谦开口。
几秒后，电话内外突然一阵轰鸣，零点到了，新年伊始，方听夏往窗外瞧着烟花，他忽然听见电话里传来莫泽谦低沉的语调——
“方听夏，新年好。”
方听夏手捏着拳望着窗户外的烟花，很轻地回应他，“莫泽谦，新年好。”
还好，他们现在还能是相互祝贺新年关系不浅不淡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