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玉站在车门边，目光平静地盯着贺翔。

贺翔踉跄着要冲下车，嘴里骂骂咧咧，护着背包的手死死攥紧。

黑汁从他嘴角淌下，混着饼干渣，散发恶臭，眼神里的惊惧怎么也藏不住。

“站住。”左玉开口。

贺翔猛地停下，转头瞪过来，眼神恶狠狠的，像被踩了尾巴的野狗。

“左玉，你又想干什么？别以为省状元就能指使我！”

他擦了擦嘴角，强撑冷笑，可声音里的底气明显不足。

左玉没理他的挑衅，抱胸看着他，目光扫过贺翔的背包，慢悠悠道：“贺翔，你不是擅长无头骑士吗？这鬼域是鬼打墙，迷惑眼睛是基本逻辑。你的骑士没头，不会被幻象骗，正好能破幻。你要是听我的，我能帮你活下来。”

车厢里安静得像冻住了。

贺翔愣在原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像是被戳中了软肋。

他咬牙瞪着左玉，怒意里掺杂着犹豫。

“你……凭什么让我听你的？左玉，你别装神弄鬼！”

左玉嘴角扯了扯，没急着反驳，平静地盯着贺翔的眼睛，语气带点揶揄：“不信？那你继续吃你的饼干，看还能不能吐点黑汁。”

他顿了顿，目光扫向车外的雾气，“或者你自己冲出去，看是你跑得快，还是饿鬼的嘴快。”

这话像针一样扎进贺翔心底，他下意识摸嘴角，指尖沾上黑渍，脸色更难看。

其他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带着好奇和幸灾乐祸。

贺翔咬牙，攥着背包的手紧了又松，挣扎半天，终于挤出一句：“行！你说怎么干，我就怎么干！但你要是坑我，左玉，我跟你没完！”

紧接着，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贺翔态度来了个360度大转弯。

刚刚还嚣张得要跟左玉干架的家伙，现在主动凑到左玉身边：“左玉，你真能破幻？别忽悠我……我这骑士，厉害着呢！”

陆天枢差点笑出声。

陶然翻白眼，哼道：“怕死的家伙。”

左玉嘴角扯了扯，没理贺翔那副鬼模样，平静道：“鬼打墙靠迷惑眼睛，饿鬼用幻觉让人自乱阵脚。你的无头骑士没头，不会被幻象骗，能找到玛尼堆的真位置。”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车厢，“但破幻不只是找路，还要破规则。饿鬼喜欢吝啬者，你吃独食，已经被它盯上了。”

贺翔脸色一僵，眼神闪躲，嘀咕：“我……没吃独食！那饼干是物资箱里的，谁都能拿！”

声音越来越小，底气全无。

左玉没戳穿，接着道：“破幻的逻辑是慷慨，饿鬼怕分享的行为。你想活命，得让它觉得你不吝啬。”

他目光一转，落在驾驶座上缩成一团的司机身上，“你的骑士需要尸体，对吧？”

这话一出，空气像凝固了。

陆天枢咽口唾沫，陶然皱眉，薛磊咳嗽更厉害，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转向司机。

司机缩在座椅上，脸色灰白，眼神呆滞。

贺翔嘴角一撇，干笑两声，声音发虚：“左玉，你开玩笑吧？司机……用他？再说，他好歹是个人吧？我哪能随便用？而且……”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我打不过他吧？这家伙看着就不简单。”

左玉挑眉，平静道：“他不是人。这鬼域里，除了考生，都是早死的亡灵。司机先生早没了生机，不如合理利用。”

左玉又说：“谁让你动手了？我们得合理利用鬼域的规则。”

他目光扫向贺翔，“你吃了一块饼干就吐黑汁，说明饿鬼已经咬了你一口。你要是多分享点食物，比如给司机先生送点吃的，说不定能让饿鬼转移目标。”

贺翔愣住，像是没反应过来：“分享？给司机？”他下意识护住自己的饼干，眼神闪烁，“左玉，你让我把吃的给他？这……这不是浪费吗？”

归施琅冷不丁开口，语气带着嘲讽：“你吃一口吐黑水，再吃一口怕是吐命了。左玉让你分享，你还舍不得？真想喂饱饿鬼？”

贺翔被噎得说不出话，脸涨得通红，咬牙瞪了归施琅一眼，又看向左玉，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低声道：“行！我听你的！不就是点吃的吗？我给！”

他掏出一袋压缩饼干和半瓶水，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向司机。

“喂……那个，司机先生，这是给你的。”

贺翔把饼干和水塞过去，语气僵硬。

司机缓缓抬头，灰白的脸上挤出一个诡异的笑，接过饼干和水，嗓音沙哑：“给……给我的？”

他手指颤抖地撕开包装，饼干入口即化，化成黑汁淌下嘴角，可他像是没察觉，咧嘴笑着，“好……好吃……”

贺翔吓得退后一步，差点撞上左玉，结巴道：“这……这行了吧？左玉，我给了！饿鬼该放过我了吧？”

左玉没急着回答，目光落在司机身上。司机的眼神逐渐浑浊，手里的饼干渣混着黑汁滴在地上。

但车厢里的腥臭味却淡了几分，雾气也似乎散开了一点，车灯照出的光晕更清晰了。

呵呵……鬼怪碰上鬼怪，虽然司机明显不是饿鬼的对手，但明显狠狠削弱了他的能力。

“成了。”左玉开口，“饿鬼的注意力被引过去了，但还没完。”他转头看向贺翔，“你的无头骑士，现在能用吗？”

贺翔一愣，像是刚回过神，咬牙道：“能！当然能！不过……得有尸体。”他目光又飘向司机，咽了口唾沫，“你真让我用他？”

左玉目光扫向贺翔的背包，“你不是带了召唤骑士的道具？南瓜灯、骑士遗物、黑马象征，都拿出来。”

贺翔愣住，像是没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带了这些？”

他下意识护住背包，眼神闪烁。

归施琅冷不丁开口，嘲讽道：“你那破包鼓得像塞了头牛，谁看不出来？左玉让你用就用，磨叽什么？”

贺翔被噎得说不出话，脸涨红，咬牙瞪了归施琅一眼，又看向左玉，像是下了决心，低声道：“行！我听你的！道具我有，南瓜灯、骑士的断刃、黑马鬃毛，全在这儿！”

他翻开背包。

左玉点头，目光扫向司机：“仪式在这儿做，趁饿鬼还没完全咬死你。”

贺翔咽口唾沫，硬着头皮点头：“怎么弄？你说，我照办！”

左玉白了他一眼：“你召唤无头骑士还是我召唤？”

贺翔讪讪一笑，在车厢地板上用匕首划出一个六芒星魔法阵。

然后将南瓜灯放中心，点燃。断刃插在六芒星顶点，黑马鬃毛撒在阵边。

然后把司机拖过来。

司机已然因为食物失去生机。

贺翔咬破手指，挤出一滴血滴在南瓜灯上，火光猛地一窜，绿焰蹿起半米高，车厢温度骤降，雾气被撕开一道裂缝。

“念咒！”左玉低喝。

贺翔深吸一口气，声音发颤，嘀咕了一些左玉听不懂的话。

他话音刚落，南瓜灯里的绿焰猛地炸开，六芒星亮起暗红光芒，断刃嗡嗡震动，黑马鬃毛化作黑烟，钻进司机体内。

司机猛地一颤，头颅毫无征兆地从脖颈上滚落，咕噜噜摔在地上，眼睛还睁着，嘴角挂着诡异的笑。

无头的身体却站了起来，胸口裂开一道黑气，化作一匹骸骨战马，马背上坐着一个无头骑士，手持断刃，铠甲破烂，散发森冷鬼气。

“成了！”贺翔瞪大眼，脸上混杂着兴奋，“左玉，你……你真行！”

左玉没应声，目光扫向无头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