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飘絮的悉心照顾下,雷落衡的身体逐渐好了起来。
在床上躺着的这几天,养了一身的懒肉,再不下床好好活动筋骨,雷落衡都要担心自己从此就要与床融为一体了。
“少爷,你小心点,别伤着自己了。”
雷落衡在院子里活动筋骨,活动的幅度有些大,看得飘絮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长这么大,飘絮头一次看见有人因为腹泻,严重得需要卧床休息好几天,这刷新了她的认知。
在她看来,雷落衡的身体羸弱了些,就像个易碎的瓷娃娃,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得好生照顾他,以防类似的情况再次发生。
“我没事。”
活动完筋骨,雷落衡出了一身汗,但身心却有一种畅快淋漓的舒服感,整个人轻快了不少。
“飘絮,我要沐浴。”
“少爷,早已准备好了,现在就可以去了。”
“好。”
看着雷落衡的背影,尽管他还那么小,但飘絮却感觉到他和从前相比,有些不一样了。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了,她却说不上来。
这次风波过后,雷雪雁有一段时间没来招惹他了,雷落衡过了一段风平浪静的日子。
尽管相安无事,但雷落衡还是留了个心眼,对于入口的食物慎之又慎。毕竟惨痛的经历刚过去不久,又历历在目,他不能让自己重蹈覆辙。
秋风裹着凉爽渐行渐远,寒风悄无声息地降临。
仙游的达官贵族、寻常百姓纷纷穿起长衫、长裤,炭的销量开始节节攀升,暖手炉、足炉也跟着畅销起来。
天气越发的冷,冬至如期而至。
冬至当天,雷府的仆从忙里忙外,备菜、布置、迎宾......府里到处都是忙碌、热闹的景象。
今天,雷槐安和雷万钧宴请了雷氏家族中重要旁支的家主及其家眷,到府上一聚,共庆团圆。
如此重要的场合,雷长生当然也会赴约。
雷府的庭院里,孩子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嬉戏玩闹。
“这是你的新弟弟,雷落衡吗?”雷乐宁搭着雷雪雁的肩膀,朝不远处的亭子望去。
亭子里有四个人,雷寒舟,雷寒云,还有雷乐宁的亲妹妹雷乐瑶,剩下的那个小男娃,雷乐宁虽然没见过,但也不难猜出他就是雷落衡。
“别的不说,你这个新弟弟长得还真不错。”
在相貌上,雷乐宁是出了名的挑。“不错”二字从她的嘴里说出来,说明这个人长得的确不赖,甚至很对她的胃口。
“你没有能说的话,可以不说。”雷雪雁白了雷乐宁一眼,语气甚至有些冲。
“他再好看,也比不上雷寒舟,你弟才是你们雷家最好看的人。”
作为雷雪雁的闺中密友,雷乐宁当然了解雷雪雁的脾性。为了不再惹她生气,雷乐宁唯有说一回瞎话。
“那是自然,他哪有资格和我弟比。”
听着雷乐宁明显讨好的话,雷雪雁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她拉着雷乐宁,继续玩乐。
“你就是雷落衡吧?我听爷爷提起过你,今天见到你很高兴。”亭子里的气氛有些安静,为了活跃气氛,雷乐瑶主动开了口。
“嗯,我就是雷落衡,今天见到你,我也很高兴。”雷落衡礼貌地笑了笑,“你是?”
“我叫雷乐瑶,是他俩的表妹。”雷乐瑶笑了笑,用手指了指雷寒舟和雷寒云,有些俏皮地说道。
“哦。”雷落衡点了点头,没再开口。
“你长得真好看!”雷乐瑶笑了笑,她不自觉就往雷落衡的方向靠近了些。
见状,雷寒云调侃道:“乐瑶,你觉得我们三个,谁最好看?”
雷乐瑶假装打量了他们一番,才开口道:“嗯~各有各的好看。”
这个答案显然不是雷寒云想要听到的,他继续追问:“若要分个高低呢?”
还没等雷乐瑶回答,雷寒舟就站出来,打了个圆场,“爹长得那么好看,我们自然不会差到哪里。乐瑶,怎么没看见乐宁姐呀?”
“她和雪雁姐在一起。”
雷寒舟都发话了,雷寒云也不好刨根问底。他双手抱胸,扭头看向亭外。
今天迎宾前,雷万钧特意把雷寒舟和雷寒云叫到书房。
他嘱咐他俩要看好雷落衡,别让他冲撞了客人,丢了雷府的颜面。毕竟今天来的客人,雷落衡一个都不认识。
雷寒云表面上答应了,心里却不太爽快。
作为私生子,雷落衡的存在本就让爷爷和爹爹蒙羞了,他就该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一辈子都别露面。
今天的场合如此重要,雷万钧竟然允许雷落衡抛头露面,雷寒云想不明白。
雷寒云的心里是有不甘和埋怨的,但他又不能表现出来,唯有生闷气。
雷乐瑶说的那句“你长得真好看”刚好撞到了雷寒云的枪口,激起了他心里的胜负欲,尽管不妥,但他还是问了“若要分个高低呢”。
话刚说完,他就知道自己鲁莽了。他假装看向亭外,也是想掩饰自己此刻的懊恼。
“衡弟,听说你最近在读书上颇有长进,爹还夸了你几回,为兄也为你感到高兴。”眼看气氛又开始变得尴尬,雷寒舟主动挑起了话题。
来雷府这么久,雷寒舟从未对雷落衡表现出敌意,偶尔碰见了还会和他打招呼。
在雷落衡的心里,雷寒舟就像个温柔、平和的大哥哥,尽管不熟,但心里愿意和他多亲近些。
“教书先生教得好。”雷落衡谦逊地答道。
雷乐瑶暗中观察雷落衡,尽管年幼,但此时的他落落大方,不像传言中那样的拘谨和胆小。看来传言不可信,雷乐瑶对他的好感又多了些。
“我跟着寒舟哥哥叫你衡弟,可以吗?”雷乐瑶笑着说道。
“好。那我叫你乐瑶姐。”雷落衡也跟着笑了起来。
“乐瑶姐,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听着雷乐瑶说的那些奇闻趣事,雷落衡有些不可置信。
他能接触到的人和事实在太少了,雷乐瑶说的这些,让他大开了眼界。
“哟,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啊!”雷熙盛一行人在湖边遇见了雷落衡和雷乐瑶。
“雷熙盛,你说话要注意分寸,这里是雷府。”雷乐瑶走前一步,挡在雷落衡的前面,她的脸上是少有的严肃。
“雷乐瑶,你姐可是站在雪雁这边的,你咋就胳膊肘往外拐呢!私生子有啥值得你交往的?”雷熙盛有些不服气,指责道。
“你看你说的浑话,有这么欺负人的吗?”雷乐瑶对于雷熙盛说的话并不买账。
“你........”雷熙盛还想说些什么,旁人拉住他的手臂,低声说道:“你给雷雪雁出口气就行了,这里人多眼杂,可别生事。”
“这里是雷府,别惹祸上身。”
“嘴上说说就行了,可别惹麻烦。”
身旁的人七嘴八舌,都在劝雷熙盛。
雷熙盛自知当下的情况不容他做些什么,他最多就嘴上逞能。刚才若不是看见雷雪雁不开心,他也没想着为她出头。
他挥了挥衣袖,清咳了声,“我不和你们计较,我们走。”
“这怂货还真的靠不住。”
雷雪雁拉着雷乐宁躲在暗处,本想看雷落衡的笑话,没承想却看到雷乐瑶和雷落衡有说有笑的。
当下,她的心情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又憋闷。
她看向雷乐宁,语气凉凉的,“乐瑶什么时候和雷落衡的关系那么好了?”
“我也是刚知道。”雷乐宁讨好般的看向雷雪雁,“你放心,乐瑶肯定和寒舟的关系最好,他俩才是青梅竹马。”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雷雪雁拉着雷乐宁,来到湖边,等着和他俩偶遇。
眼见雷落衡和雷乐瑶已走到跟前,雷雪雁拉着雷乐宁,热情地说道:“乐宁,向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新弟弟,雷落衡。”
“你好,我是雷乐宁,雷乐瑶的亲姐姐。”雷乐宁挥挥手,打了个招呼。
“你好,乐宁姐。”雷落衡颔首回礼。
眼看四人相视无言,为了打破沉默,雷乐瑶主动说道,“我和衡弟打算去湖中的观景台,看看风景。姐姐,你们......”
雷乐宁知道雷雪雁肯定不愿同往,她刚想开口拒绝,却被雷雪雁抢了先,“我们也有此打算,不如一起。”
雷乐宁转头看向雷雪雁,满脸的不敢相信。
“走啊,在观景台看风景,特别好看。”雷雪雁拉着雷乐宁,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噗通一声,雷落衡不慎掉入了湖中。
冰冷刺骨的湖水顺着骨头缝不要命似的使劲钻,雷落衡觉得自己像一条濒死的鱼。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四肢无力地胡乱摆动,他头脑昏沉,眼前一片朦胧,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这突然的变故,让雷乐宁和雷乐瑶措手不及,她们甚至做不出任何反应。
过了一小会,她们才反应过来,看着在湖里挣扎求生的雷落衡,她们既心慌又茫然。
“你们看着他,我去找人来。”
“你快点回来!”雷乐宁拉着雷雪雁的手,满脸的急迫和期盼。
“还是我去吧。”雷乐瑶担心出什么意外。稳妥起见,她还是想自己去找人来救雷落衡。
“府里的路,你们没有我熟。我去找人更快。你们看着他,别让他出事了。”雷雪雁说完,撒腿就跑。
见状,雷乐宁和雷乐瑶只好留在原地。她们满心满眼的焦虑和不安,祈祷雷雪雁赶紧把人找来。
“家主,雷落衡掉进湖里了。”雷熙明急匆匆地走进书房,向雷万钧禀告。
“什么!”雷万钧的脸色难得变得难看,“怎么现在才来报。”
“已经被雷乐瑶小姐救起,人已送回房间,大夫正在救治。”
“密切留意,有任何事,第一时间来报。”此刻雷万钧心绪繁杂,但宴席即将开始,他无法抽身。
他压下心头燃起的火,再出声时,语气里灌满了冰冷,“去查,我要知道是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