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雷统卫刚才来过，见你还在午睡，就没有打扰你。”飘絮伺候雷落衡起床，顺嘴一提。

“爹有什么吩咐？”雷落衡问道。

雷熙明每次过来，都是传达雷万钧的话，把雷万钧的安排吩咐下去，雷落衡早已习以为常，形成条件反射。

“家主安排教书先生初五登门，给你复课。”

飘絮整理好床褥，她直起身子，转头看向雷落衡，有些不情愿地说道:“雷统卫说，少爷的身子若是痊愈了，就安排古老师回来，给你上体能训练课。”

若是可以，飘絮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古轩了。他长得五大三粗，嘴巴像淬了毒似的，说出口的话专门膈应人，令人不爽快。

想起古轩欺负雷落衡的种种场面，飘絮就气得牙痒痒。家主为什么就不给少爷换个老师呢？

眼睁睁看着古轩荼毒少爷，却帮不上一点儿忙，这对飘絮来说，是一种酷刑。

如果可以，飘絮宁愿少爷不再上古轩的课了，实在太折磨人了。

但飘絮深谙雷落衡的脾性，越是难啃的骨头，少爷越会迎难而上，少爷的骨子里有不服输的韧劲。

“太好了！”雷落衡的眼睛里装满了星星，语气里也满是兴奋劲，“飘絮，你去告诉雷统卫，我已经好了，可以上体能训练课。”

“好的，少爷。”

难得看见雷落衡如此开心，飘絮也不自觉嘴角上扬，少爷开心就好。

初五的凌晨4点半，尽管眼皮像被糊住似的难以睁开，但雷落衡还是凭着惊人的意志起了床。

穿衣，洗漱，吃早饭一气呵成。凌晨5点，雷落衡准时站在院子里，等待古轩的到来。

冬天的余威尚在，冷风吹到脸上，冰凉顺着皮肤一路向下。

雷落衡清晰地感知到，温度在被一寸一寸地吞噬，皮肤覆盖下的血液涌动得越发缓慢，寒意开始从脚底、指尖向上蔓延。

雷落衡不自觉地蜷缩脚趾和摩挲手指，试图让身体逐渐回温。刚刚痊愈的身体，经冷风一吹，雷落衡感觉自己有点头晕目眩。

“开始上课。”古轩一如既往板着脸，没什么表情。

之前，雷熙明来找过古轩，传达了雷万钧的话。春节期间，古轩也不得闲，他在反复思考雷落衡的体能训练方案。

按照以往的经验，在血脉觉醒前，增强体能的方案遵循的原则是重塑“地基”，强身健体。

简单来说，就是通过高强度、高力度、高密度的“三高”训练，增强身体机能，突破身体极限，磨炼和强韧精神意志，为后续的血脉觉醒打好基础。

这套方案一直以来都百试百灵，没想到却在雷落衡的身上失灵了。更何况，古轩还没有下真功夫，只是让雷落衡热个身，蹲个马步，就把他搞生病了。

这下，古轩真的犯难了。练少了，没效果；练多了，人废了。他想破了头，也没什么好招。实践出真知，当今之计，唯有见步走步。

飘絮在一旁观看，越看越不对劲。她蹙着眉，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

古轩今天怎么了？给少爷大放水了？运动量减少了大半，每个动作的持续时间增长，连蹲马步的动作要求也下降了。

这样一来，少爷总算能喘口气了。即使古轩的毒舌一如既往地令人不爽快，但飘絮觉得比以往悦耳了些。

两个小时眨眼即逝，雷落衡累得满头大汗，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他双手撑着膝盖，在大口喘气。

看着雷落衡这幅模样，古轩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些。最起码，他跟上了，这是一个好兆头。循序渐进，应该没啥大问题。

送走了古轩，飘絮转过身，看见雷落衡坐在石梯上。他低着头，手里拿着开了盖的水壶，一言不发。

“少爷，你还好吗？”

飘絮感觉到雷落衡周身的气压有些低，尽管不知道为何，她还是走上前去，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雷落衡摇摇头，他站起来，转身走出院子。

一连七天，古轩都按照这个方案来训练雷落衡的体能。即使再累，雷落衡都坚持下来了，也达到了古轩的要求。

“老师，我已经好了，训练能按照以前的来吗？”在古轩离开之际，雷落衡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雷落衡不喜欢得过且过，更不会知难而退。即便他还小，他也希望自己能全力以赴，做到最好。

他不懂古轩的用意。或是因为他的身体素质太差，或是因为他刚刚痊愈，或是古轩有别的安排……

种种猜测在雷落衡的脑海里如海浪般日夜翻滚，不知疲倦，让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雷落衡尽管心有疑惑，但尊师重道的道理让他对此三缄其口。或许明天古轩就会给他加量、加难度，每晚入睡前，他总是这么安慰自己。

可一连七天，古轩的训练方案都没有变化。雷落衡再也坐不住了，为了自己，他咬咬牙，还是勇敢地提出来了。

“嗯？”古轩看向雷落衡，他没有想到雷落衡会提出这个要求。

雷落衡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他直视古轩的眼睛，毫不胆怯，说道:“老师，训练能按照以前的来吗？”

“现在的训练，你不满意？”

雷落衡为什么想找虐，古轩没想明白。

“我想进步。”雷落衡坚定地说道，“我会努力的，请相信我。”

雷落衡坚定的神情让古轩有些动容，豆丁大的孩子有这种志气，不多见。

“慢慢来，不着急。”古轩的语气缓和了些。

“老师，我……”雷落衡想再说些什么。

“欲速则不达。”古轩直接打断雷落衡未说完的话，“我是老师，你听我的。”

“好的，老师。”雷落衡明白不能再强求了。古轩自有他的道理，他要相信古轩。

无论是什么样的训练，雷落衡都会全身心投入，做到最好。

一连半个月，古轩的训练方案照旧。雷落衡从最初累得大喘气，到现在只轻微喘气，状态好了不少。

尽管进展缓慢，但初见成效，古轩也能松一口气了。

“明天，要加量了，早饭记得吃饱点。”

下午的体能训练课告一段落，临走前，古轩叮嘱道。

“好的，老师！”雷落衡回答得响亮，他既兴奋又期待，这一天终于让他盼到了。

“没吃饱吗？力气呢？被你吃了？”

看着雷落衡的姿势，古轩气得眼睛都要冒火了，“手抬高点，腰挺直，腿别掉下去！”

熟悉的场景再次上演。每加一点训练量，每抬高一档标准，古轩都觉得自己要历劫一次。

这其中的辛酸苦辣，只有他自己深有体会。这水深火热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古轩不知道。

即使雷落衡的进步缓慢得如乌龟走路，即使每天被气得气火攻心，口吐芬芳，

但只要雷落衡的身体康健，古轩就坚持上课。

若不是想借此打出名堂，古轩都想放弃了。古往今来，果然唯有名和利能让人甘愿臣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