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花心慌，但死活都不肯相信。这些人都是她拉过来的，现在她跟秀丽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不会的，她相信秀丽不会是骗子。

李时清看着秀丽没一会就收了十块钱，眉头紧锁，给了吴正气一个眼神，让他拦住人，自己拿出本子大声说话。

“秀丽，我也想去你那打工。但是我今天去问了，你说的八里街根本就不存在！你在骗我们！”

院子里闹哄哄的，但李时清说的铿锵有力，还真镇住了不少人，掏钱的手都顿住了。再加上有人知道他早上出去了，闻言赶忙和周围人交流了起来。

秀丽本来挺高兴的，听完脸上的红润一下子褪去，看着李时清眼里翻涌着怨毒。又是他，怎么光坏她的好事。不过秀丽只保持了这个表情几秒，便又笑了起来。

只是几秒，便足以让一直关注她的黄大花看见了。黄大花骇地后退几步，推搡吴正气的手都是抖的无力的。

秀丽怎么会是这个表情？难道她真的在骗人？

“你看不惯别人挣得比你多，所以这样污蔑我？骗大家？你以为我是为了赚钱吗？还不是为了大家……”秀丽越说越觉得自己是做了好事，这都是挣钱的机会啊，她愿意带他们去，他们应该感谢自己。

李时清冷笑一声，看见其余人表情挣扎，还是舍不得这么多钱，直接把证据抛了出来，“这是你昨天回我的问题，我今天花了一早上去问。结果你猜怎么着？居然一个真的都没有。”

“你又要说我在骗人了是吧？”李时清微笑，“不好意思，我还找人盖了章，这可都是真章。你该怎么解释？”

村民们看了看秀丽苍白的脸，一下子围住了李时清，争先恐后地看他的本子。有认识字的，还把章上面的字一个一个念了出来。

全是县里的大厂，村里人去打过临时工，大部分都认识。所以说，秀丽是在骗人！

“秀丽，你敢骗我们？”

大势已去，秀丽知道自己无力挽回了，还是嘴硬道：“我只是记错了而已，你们不愿意去就不去呗，我走就是了。”

“走，你凭什么走？钱你不是收了吗？道歉礼物也拿了吧？”李时清意味深长地看向黄大花，把她看的老脸一红。

是的，今天秀丽能来这里，是因为昨天她就拿着礼物去道歉了。想起自己给的五块钱和一只鸡，黄大花眼睛都要喷火了。

“你走个屁啊走，把老娘的钱和鸡还我！真是臭不要脸，骗人还敢收东西。”黄大花不客气地扯住了秀丽盘起来的头发。

“把钱还我，我的二十五！”

秀丽被人拉扯着，头发不知掉了多少，钱也在众人的争夺下散了一地。她不后悔，只感到莫大的羞辱。她恨李时清要去调查，她恨这些人不相信自己。

“我这只有八块七，剩下的呢？”一个大娘数了数钱，生气地掏着秀丽的口袋，“我告诉你，钱必须全还给我，不然我要去找公安，把你抓起来！”

秀丽挣扎出来，冷着脸道：“钱全掉地上了，被别人捡走根本不关我的事，是你自己没本事抢不过别人。”

大娘勃然大怒，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打的秀丽脸都红了，“你个贱皮子，我管你，钱必须给我。你是谭家村的是吧？走，咱们去你家拿钱，我就不信拿不出来。”

秀丽脸颊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踉跄着往后退。她不能回去，现在回去，名声臭了不说，她谈好的人也不会跟她走了。这段时间的努力全都白费！

她想开口求饶，可是已经由不得她了，没凑够钱的人拉着她往谭家村走，其余想浑水摸鱼的也跟了上来。浩浩荡荡的大部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李时清在后面跟着，想看看最后的结局。刚走没几步，王亚婶子伸头探脑，就朝他飞奔而来，“这时咋了？秀丽咋又来我们村了？”

李时清简述了几句，王亚听完兴奋的跺了跺脚，“这秀丽真是虎啊，我也跟着去看看。”

到后面人越来越多，到了谭家村，人家还以为李家村是来打架的，赶忙扯着村长跑到了村口守着。

“你们是来干什么的？你们村村长呢？”

黄大花带头，义愤填膺：“这死秀丽骗我们钱，我们来找她家要钱的。”

秀丽？谭国栋一愣，后在人群中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才恍然大悟道：“你们说谭迎娣啊，是找工作吗？她怎么会骗你们呢，都给钱了。”

李家村的人意识到不对劲，抓着一个谭家村的人就问。从这人口中得知，谭迎娣双面做派，在谭家村给钱带人走，在李家村收钱带人走。

这不相当于，李家村给谭家村钱吗？

这一事实让李家村的人盛怒难抑，大声嚷嚷着把她骗人的事说了出来。一下子，谭家村的人看谭迎娣的眼神犹疑起来，默默跟着李家村的人去谭迎娣家。

谭迎娣被人推着走，脸白如纸，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起码自己还是有钱还的，自己没进警局。在这丢脸就丢脸，大不了明天她就走，以后都不回来。

谁知刚到家门口，谭迎娣就见自己心爱的粉色铺盖被卷了起来丢在门口，沾上了褐色的泥巴，旁边还有零零碎碎的衣服。她猛然抬起头，就看到自己家里人在跟她撇清关系。

“谭迎娣以后就不是我家的人了，她在外面当女支女犯了事也不能找我们家，我家没钱！”亲妈文爱莓叉着腰，脖子间还挂着谭迎娣的金项链。

“当女支女？！”

众人一片哗然，谭迎娣跪坐在地，知道自己全完了。她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连滚带爬扑向铺盖，只想拿点钱去买火车票。她要逃走。

结果翻来覆去，铺盖里却什么都没有。她存的五百块，她的金项链金耳环全没有，连好一点的衣服都只有一件。

“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哪个龟儿子报警了？！不是说好了两个村商量着解决吗？”

谭迎娣听不见，她把牙咬的吱吱作响，疯了一般冲向文爱莓，抓她的胳膊，抓她的脸。

她恨，她恨啊。她一心对待家里人，卖身赚钱给他们花，他们就是这么回报她的吗？

……

李时清看着谭迎娣被抓起来，满脸疯狂的样子，不知为何，感到了一阵悲哀。他不想再看下去了，拉着吴正气离开。

走在小路上，李时清低着头，慢慢踢着石子。一刻后，他垂头丧气道：“我不喜欢这样。”

吴正气揉了揉他的头，抱住了他，“别想那么多，我们没错。”

李时清把头埋在吴正气的颈窝里，久久不肯抬起来，也不说话了。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