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语霏很少参加孟家的宴会。
双方长辈有恩怨，孟家不会邀请姜家人，早年孟庭墨对姜语霏上头时邀请过两次，被孟父骂的狗血淋头，还说再带姜家人来宴会，就和姜家人一起滚出去。
时隔几年，姜语霏又来了。
“庭墨。”姜语霏朝孟庭墨挥挥手走了过来，她跟着孟庭墨、云嘉一起来的，刚才去上洗手间耽搁了一会儿。
如果和孟庭墨一起进门，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谁让孟庭墨已经结了婚。
不过……姜语霏若有若无扫一眼云婼，现在应该不遑多让。
姜语霏进门时没多少人注意到，直到她喊人并走到孟庭墨身边，渐渐有人回过味来。
“那好像是姜家的人？”
“姜语霏啊，孟庭墨早年为了她要死要活的，还以为结束了，没想到——”
“不是说夫妻恩爱吗，孟庭墨这是……”
“假的吧，估计孟庭墨是找了个挡箭牌结婚。听说他妻子无权无势，离婚分分钟的事，等父母接受姜家人，他再和姜语霏结婚就行了。”
“那他妻子好惨。”
窃窃私语从四面八方传来，云婼视线随着姜语霏移动，当姜语霏走来挽住孟庭墨另一只手的手臂时，她像被烫到一般松开了孟庭墨的手。
太荒谬了。
云婼不敢置信看向孟庭墨，这样的场合，且她还怀着孕，孟庭墨这是当众打她的脸。
她不敢想周围人会怎么看她，也许是可怜，也许是幸灾乐祸，也可能看好戏，或者不在意。但无论是什么，没有孟庭墨伤她来的深。
孟庭墨明知会有什么后果，还是带了姜语霏来。
云婼眼神慌乱，看一眼孟庭墨后又看向另一边的云嘉，云嘉和孟庭墨一起来的，肯定知道姜语霏的事，可云嘉没有阻止，也没有告诉她……
姐弟两人视线相接，不过短短一瞬，云嘉狼狈移开视线。
直接背过了身。
云婼身体歪了下，似有些站不稳。
“孟家这是搞什么？丈夫带着小三回来当场打妻子的脸？”
“好了好了，知道孟庭墨很爱了。”
“看孟夫人的表情，她要碎了。”
云婼岂止要碎了。如果不是最后一口气撑着，她只想立马走人。
视线回到孟庭墨身上，孟庭墨一贯的面无表情，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沉默和她对视。
却没有甩开姜语霏的手。
关键时候孟母走了过来扶住了云婼，旁边的韩岐松口气缩回了手，上层圈子的人几乎都在这儿，他要是扶了云婼，不知道又会传出多少闲言碎语。
“阿婼，没事的。”孟母安抚性地拍拍云婼的手，让云婼跟她走，“我只认你这一个儿媳。”
接下来的孟父致辞只有孟母和云婼站在身后，孟庭墨被当个陌生人一般扔在了大厅内，孟母连个眼神都懒得给。
以为她会为了家族面子给姜语霏好脸？搞笑，孟庭墨她都不给好脸！
渣男贱女！敢来就要做好心理准备！
“看来你妈妈对我的讨厌又会更上一层楼。”姜语霏小声和孟庭墨说着，倒是料到了这一幕。
孟庭墨垂下眼，目光在姜语霏挽着他的手上停留一瞬：“来之前可没说要做到这个地步。”
“挽手吗？”姜语霏晃晃手，“拜托，这可算不上什么亲密动作，我没直接亲你一口都算好的了。”
孟庭墨眼神一凝，回头看了眼高台的方向，云婼站在那里。
今天发生的事是一个宣告，以这种方式告诉众人他和云婼不再是恩爱夫妻，说他变心也好，说他滥情也罢，反正他和云婼回不到过去了。
他要云婼离开他。
而这种事，没有比姜语霏更好的人选。
只是…孟庭墨再次看了眼被姜语霏挽着的手，不动声色挣开了。
角落，云嘉听着旁边冯侑和他妈的吐槽。
冯侑：“孟庭墨真是疯了，做出这种事，有没点素质啊！”
“云婼这么好的人。哎呀，当初云婼要是喜欢我就好了。”
被他妈狠狠拍了一巴掌：“说什么呢，人云婼要不要名声了。”
冯侑急着解释：“我就是想说云婼嫁谁都比嫁孟庭墨好，你看这孙子办的事，忒不道德了。”
这话他妈赞同：“怎么能这么狠心，真要忘不了姜家女私底下说就行了，何必当众打云婼的脸。也不想想云婼以后如何做人，简直是个笑话。”
冯侑猛点头。
云嘉捏紧了双手。
他脸色不好看就是因为刚才的事，来的路上才发现姜语霏也在孟庭墨车子上，他觉得这么做不好，姜语霏问他是不是放不下云婼。
“她占了你姐的身体，她卑劣！你真把她当姐了？”
云嘉胡乱喝了几口酒，酒量不好，他被呛了一下。
眼睛都呛红了。
想起云婼看到姜语霏时的表情，还有朝他投来的视线，他简直不能呼吸。
他是今晚的帮凶。
云嘉缓缓蹲下。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云婼利用他，占用他姐的身体，可——
想起这么多年云婼对他的照顾，扪心自问，如果他是云婼，他做不到这个地步。
只是利用关系，不用演得这么真。
所以，如果云婼没有利用他，对他是真心……
云嘉死死咬着牙，似乎预料到了万劫不复的将来。
*
宴会结束，客人纷纷离去。
云婼坐在院子里发呆。
孟父结束致辞后她就被孟母带回了房间，孟母怕她在宴会厅待得难受，让她不用管宴会的事，顾好自己就行。
“我一开始是对你不满意，但人心都是肉做的，几年相处下来我真的很喜欢你这个儿媳。”
孟母摸摸云婼的头：“只要我在一天，姜语霏就别想进这个门。”
是吗，云婼心里反问，姜语霏不进孟家的门？
她笑笑，其实她一清二楚，这事的决定权不在孟母，在于孟庭墨。
孟庭墨才是她的丈夫，是能决定婚姻是否持续的人。
肚子被宝宝踢了一下，云婼回过神，扶着柱子起身。
这孩子是个安静的性格，很少闹她，怀孕后孕吐都不严重，能吃能喝能睡。
刚得知自己怀孕时，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她的孩子会在爱里出生。
云婼走进别墅。
书房，孟庭墨偏头躲过孟父朝他扔来的茶杯。
“你要气死我！”
孟父左右看看，桌上能扔的就一个茶杯，真想把桌子搬起来朝孟庭墨砸过去。
孟母冷眼看着没有阻拦。要不是孟庭墨大了，真想来个男女混合双打。
“你到底怎么回事？”孟母实在搞不懂儿子在想什么，“当初是你非要娶云婼，如今又这样对她，你知不知道她心里有多难受？”
孟庭墨掀起眼皮，她难受？有他难受吗。
“去给云婼道歉。”孟父直接下命令，“等孩子出生，我再给她转点股份。”
这样应该可以安云婼的心。
“不可能。”孟庭墨冷声拒绝，无论是道歉还是送股份，他一件都不会做。
孟父差点又被气到，指着孟庭墨鼻子骂：“那你想怎样？想和姜语霏在一起？除非我死了！”
“庭墨！”孟母也跟着劝，“阿婼是你妻子，你说过会好好对她。”
孟庭墨无动于衷。
无论父母怎么说，他就是下定决心不跟云婼和好。
最终，孟母叹口气：“你直说吧，你准备怎么做？”
孟庭墨背对房门站得笔直，脸上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声音浸透了冰：“我要离婚。”
孟母一呆。
门外，云婼含泪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