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火冻不死。张勋诚每次听到这话都不由得想,若是陆老板见到自家长官这幅浑不吝的大老粗模样不知会作何感想,毕竟自家长官每次见到人家陆老板都装着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
楚子潇顶着冻得通红的鼻头儿,听两个营长在那争论。
“次次都你拿大头,不是我说你啊老徐,你这可太不地道了,你们二营个个豪杰,那他娘的我们五营就是吃干饭的吗?你老小子会盘算,等着手下人冲上去给你卖命,仗打完了,功劳是你的,我们这些人连口热乎的都捞不上。”
那被骂的徐营长一下子就涨红了脸,拍案而起,指着五营营长厚道,“岳从兴你他妈别蹬鼻子上脸,你们五营是个什么德行你心里没点数吗,两年前在赵家庄,你贪功冒进,损失了老子两个连,两个连!上百条人命!你现在还有脸来争功,我问问你,这仗给你,你会打吗,你打得赢吗?”
岳从兴闻言一下子没了那股撒泼的气势,他心虚地瞅了一眼主位上的楚子潇,张了张嘴,到底没再说什么,心有不甘地坐下了。
徐营长深深地舒了口气,似是将心中的火都压了下去,转头看着楚子潇说道:“话说到这份儿上,还是请司令做个决断,我老徐跟了司令多年,只要司令一句话,是打是留,我老徐绝无一句怨言。”
楚子潇点点头,示意徐营长坐下,他环视一周,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目光停留在岳从兴身上,岳从兴被楚子潇的目光压得头都不敢抬,不过片刻,楚子潇便收回了目光。
“我不管你们平日如何,但到了战场上就把你们那些龌龊的心思都给我收起来,我手底下的兵替国家卖命,替党国尽忠,但不为你们的倾轧而丧命。仗还未打便想着邀功了,自己人打自己人,部队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楚子潇冲着众人发了一通脾气,连骂再敲打,骂完了,气也消了,话题又回到了正事上。
楚子潇带着部队自东北而入缓慢推进豫西地区,而冯子炀则占据洛阳,洛阳四面环山,易守难攻,他的西北军将洛阳几个战略要地围得如铁桶一般,想要打进去,怕是要颇费一番力气,原本他是想着自北由河道而入,但很快他放弃了这个想法,北部有河地势相对平缓,是个人都知道这是最佳路线,冯子炀想不到吗,洛阳山脉纵横,唯有这一处缺口,那么守城之人必定在此陈列重兵,只怕还不到他们渡河上岸,就已经葬身河底了。北部走不通,楚子潇便将目光转向了东南,他一早便派人侦查过洛阳南部四县,那个地方山高且险,光是地形就足够阻拦敌人,一般人是不会将兵力集中在此,这倒是给楚子潇提供了机会,楚子潇连着派了几拨人去侦查地形,总算是从嵩县找到了缺口,嵩县三面环山,地势险峻,兵力最弱,楚子潇计划着兵分两路,一路赶往汝阳,另一路翻山进入嵩县。汝阳山脉低,选这条路也是情理之中,倒是不用担心冯子炀会怀疑。等他们攻进嵩山之后,里应外合,南部四县就不成问题,接下来就要看北平那边的了。
“计划不变,徐忠敏带着二营打头阵,直入嵩县,至于汝阳地区由五营长打头,嵩县拿下后,大部队分四个方向分别进入南部四县,一营作为战备营,向北出发,等着接应北部援兵。”
楚子潇说完,抬头看向众人,道:“还有什么异议吗?”
众人起立表示无异议,便都各自散去。
楚子潇揉着眉心,问一旁的张勋诚,“北平那边怎么样了?”
“今天上午接到密电,刘长官已经带着部队回去了,如今正潜伏在郊外的山中,只等着陆老板那边准备好了就可带人入城了。”
楚子潇闻言点了点头,他起身走到帐篷外,点起一支烟,看着灰白的天空叹了口气。
希望北平那边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