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抵达目的地,周荷下了车之后就说:“邻居说我家水管爆了,我得先回去才行了,下次一块吃饭,拜拜!”
京以珠:“…是不是我开车吓到她了?”
封隐也一副不理解的样子:“大概?”
不管他俩怎么想,周荷先行一步告辞了。京以珠站在餐厅门口挠了挠后脑勺:“那…司长,我们还吃吗?”
京以珠觉得这不太好。人对象都走了,这孤男寡女…呃不对,总之让她跟封隐两个人单独吃饭这事,就是不太方便。
“来都来了。”封隐耸肩。
京以珠瞧他好像完全不介意一样,她也不太好说什么,心想大不了选一个开放性的位置,别再整出点幺蛾子就行了。
这不,来都来了。
京以珠点头,先行走进去跟面熟的经理想要一个开放性位置,封隐跟在她后边,冷不丁地冒了一句:“要包厢吧,有位置吗?”
“有的。”总经理恭敬道,完全没注意自家大小姐对自己疯狂使眼色:“我这就带您们上去。”
“京以珠,你,”封隐后半句压低了声音,问:“你要中风了?看着不太正常。”
京以珠:“…谢谢关心,但我没有。”
“小姐怎么了?”经理回头,眼瞅着京以珠脸色不太好看,以为她社恐又犯了:“饭点了人确实很多。”
“犯社恐了么?”封隐仍然压低声音,身体不自觉地往她那边靠了靠,闻到了一点她身上的洗衣液味道。
京以珠急忙避嫌,躲得老远小声说:“司长!你作为一个有妇之夫请离我远一点!”
“我的供词不可信吗?”“到了,小姐需要跟厨师沟通一下吗?”
总经理笑靥靥地问,眼角的余光瞟向京以珠身旁的白发男人,心中警铃大作:这个奇怪的有妇之夫想对小姐干什么!我听到了!
“就上几个招牌菜吧,上回那道排骨就挺不错的。”京以珠心累,让他下去了。
“周荷真的只是我的朋友。”四下没有外人,封隐说起这个仍然不太理解:“你对我误会挺大啊。”
“我不觉得有什么误会耶。”京以珠决心不要再信封隐的供词,那双绿眼睛再怎么作可怜样都是徒劳!
封隐叹气,才将将琢磨好措辞,经理就来了:“小姐,我同厨师商议过了,菜品一会儿就上。”
“好的,谢谢你。”京以珠笑了笑,让他走人。
“客观而论,周荷作为一个有夫之妇,我也不能撬人家墙角啊。”封隐坦然道。
“她结婚了啊?那她老公呢?”
“……死了。”
京以珠感觉受到了智商上的侮辱,差点跳起来反论时,经理又上来了:“小姐,您们需要喝点什么吗?最近店里有新品呢。”
“……不用。”封隐说,然后让他走人。
“司长,恕我直言,”京以珠竭力试图让用词含蓄一点:“死人的墙角也可以撬。”
“她对她的丈夫忠贞不渝。”封隐心累。
京以珠欲言又止,同情似的看他,“我懂了。”
那就是撬不动。
“我没有、”“小姐,最近店里新上了一个菜品,想尝尝吗?”
京以珠看着经理:“不用,谢谢,你下去吧。”
“好的。”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封隐麻木:“我要是对她有意思,这么老些年也不会和她做朋友了。”
“这么老些年?你活得很久吗?”京以珠无法再忍受这种煎熬:“虽然你爱喝茶,作风很老年人。”
“活了几百年不算久吗?”封·老年人作风·隐认真反问道。
“……啊?!!”京以珠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面前这个面容年轻的男人:“你、”
“小姐,菜好了,特地做了很多排骨。”
封隐:“……”
京以珠:“……好的,谢谢,你走吧我求你了真的。”
“好的。”经理从善如流,上完菜后退下了。
“你说话可以打打草稿吗?”京以珠说。
“……你不觉得我长得很奇怪吗?”封隐没辙,甚至搬出长相来给供词增加可信度。
“不是共生体的缘故吗?”
“你的科普视频能不能看多点。”
京以珠不满,撇嘴问:“那你是什么…呃?”
“我是一个生命体。”封隐觉得这比连熬三周通宵都累,“化形了而已。”
“…!”京以珠震惊:“不是说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吗?”
“我在建国之前成的…”目睹京以珠的世界观再度崩塌,封隐补充:“周荷也是一个生命体。”
报——自己的顶头上司不是人!
连他的朋友也不是人!
“你要不揪我一下,我可能在做梦?”京以珠认真对待,将右手伸过去。封隐盯着自己面前伸过来的手,黑色的制服随着动作稍微上移了一点,露出一截莹白的手腕。
和京以珠的后腰一样白。
封隐眨了一下眼睛,拎起一根筷子用筷头在她手背上稍稍用力地敲了一下。
他知道周荷整这出是为什么了。
京以珠的手背就是一层薄皮,这一敲,痛感传来,她这才放心下来。
其实这挺合理的。执行部的人大多年轻是因为更新迭代太快,封隐作为一个司长,年纪太轻也没太可能揽得下这瓷器活。
活了几百年的时间,做司长不就正常了?
逻辑链成立,且不可推翻。京以珠惊讶只余还挺感慨:“司长,活这么久肯定很辛苦吧?”
封隐又看着她的头发。“还好,吃饭吧。”
京以珠点头,这就是不再聊的意思了。
其实她还挺想问问封隐的,璧如生命体需要睡觉吗?吃饭会不会有排异反应?活了几百年该不会追过红楼梦的连载吧……
但封隐显然没有再开口说话的趋势,跟方才的话语量相比较,仿佛一下子冷淡下去了。
京以珠默默想:有误会——沟通——消灭误会。这一流程算是全部走完,不再谈论也很正常。
下楼时封隐去买单,经理还真就算了算,准备开口时被京以珠瞪了一眼:“嗯?”
“小姐已经结过账了。”经理道。
“多少钱?”封隐追问道:“我知道你已经算出来了。”
经理两头受难,顶着大小姐的目光艰难地报出了一个数字。封隐点点头:“刷卡吧。”
“司长,不用…”
封隐淡淡道:“一码归一码,总不能是做慈善。”
京以珠无言以对,她觉得封隐有点生气,但为何生气…没搞懂。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说他可以去撬周荷亡夫的墙角?
在餐厅门口分手后,京以珠带着一头雾水开车回家。她还挺庆幸父亲为了保护她那糟糕的车技而换了一辆车,这自动躲避还真不是盖的。
回到家,看见客厅里整整齐齐地坐着她的家长,满脸庄肃,一看见她就说:“以珠哇,你过来。”
京以珠无语,决心下一次再也不要去自己家的餐厅吃饭。
“怎么了?”京以珠慢慢走过去,“跟上司吃了个饭。”
“看吧!看吧!我就说是那个白头发绿眼睛的怪男人!”京父愤怒不已,看向京以珠的目光充斥着幽怨的哀叹:“他是不是勾搭你了!”
“冷静点。”京母不耐烦,“以珠呐,跟妈妈好好说说,你们没发生什么吧?”
“……他是我老板!你们想什么呢!”
“职场恋爱很少见吗?!”京父冷静不了一点,拍案而起:“据说还是有妇之夫?”
“没有,人家单身。”京以珠说。
“他一准儿骗你的!都是男人我还不知道吗!”“你知道什么?”
京以珠笑起来,看戏似的看父母俩对峙。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男人都不是、呃不对,除了我,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京以珠翻旧账:“那你还带我去相亲。”
“先别管这茬。”京父欲盖弥彰似的摆摆手:“你得离他远点呐!”
“虽然但是,我觉得也是。”京母点点头说:“虽然看着人模人样的,谁知道芯子里是个什么东西。”
过于一针见血了啊。
“我会的。”京以珠无奈,“但你们怎么知道他长什么样啊?”
“监控啊。”京父理直气壮道。
给京以珠整笑了。
“长得是那样,但男人也不能光看脸。”
“所以妈妈,你怎么看上爸爸的啊?”
京母支支吾吾半天,在京以珠坚持不懈的目光里说了实话:“…年轻的时候长得帅。”
“我现在也很帅。”京父沾沾自喜,“以珠呐,找男朋友就得找你爸我这样的!”
“……但男人也不能光看脸。”京以珠举起一只录音笔,很沉默地播放了方才那句话。
京母:“……”
京父:“…怎么还录音呢!”
“师傅教我的。”京以珠实诚道。这一招还是跟同事们拉嘴架没证据时,跟拉结尔吐槽后,拉结尔就说带个录音笔,不愁没证据。
这玩意还怪好用的。
这师傅怎么什么都教!京父汗颜:“教得好…哈哈。”
京以珠跟着笑,然后很冷漠地说:“妈妈你该翻旧账了,记得给我平反。”
说完她就上楼了,完全不顾自己亲爱的老父亲发出的求救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