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京以珠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翌日一早，京以珠在孟归宁的房间看见了那三个北墙社社员，两男一女都是亚洲人，孟归宁说他按照他们三人的身高条件定的单子，这样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变形四叶草。
一根变形四叶草只能改变人体的一部分，若是形差太大，损耗就会增多。
“我们只在第一天露了面，几乎没有太多其他特征出现，伪装下来还是很简单的。”孟归宁说，想了想又道：“这个男的，”他指了指关筝，“他摸了瓦尔加·提奥，也就是裁判长副首席的胸肌。”
关筝：“……”
京以珠还挺怕那三个社员提出疑问的，但他们的职业素养显然不错，点头回应后也没有问出“为什么要摸一个男人的胸肌”这样的天雷问题，成功照顾了关筝脆弱的心灵。
“如果有一个叫李玄风的人来搭话，冷淡一些就行了，”京以珠跟其中一位女性如此交代道：“我跟他说了我有喜欢的人，并且是暗恋。”
“好的。”
其他的没什么交代的，不用上场对战，随机应变就行，他们仨在这儿并没有相熟的人，不用担心会露出马脚。
“如有重要情况，我们会用短信通知各位，请放心。”
孟归宁点头：“好的。”
他们没有将具体事宜告知对方三人。多一人知晓情况，就多一分危险，毕竟北墙社是存在黑吃黑的。
京以珠他们都不清楚，面前这三人会不会有除此订单外的其他订单。
璧如保护奥比·马丁的那种。
三个社员被安置在关筝的房间里，京以珠三人再次交流情况：“我已经确认过了，变形四叶草会在下午一点准时送到两公里外的厄尔滨街道，面对面碰头交易。”
“关筝呢？”
“银链子我已经拿到了。”关筝眼底有了一点青黑：“让两个银匠赶了一夜的工呢。”
孟归宁点点头，“我用伪造的证件订了下午四点的航班。”
“啧，”京以珠皱眉，说：“我忘了在马丁身上留一点共生力了，到了华盛顿可得一顿好找……”
关筝闭眼摊手：“这就是我的活儿了。”
“四叶草交易我们一起去？”
孟归宁摇头，“关筝留下，以防秦淮联合部的人来找我们，今天上午的对战我们还得去露个脸。”
三人蛐蛐完毕，到底还是捯饬了一番才去柏林奥林匹克体育场。
不能给SEHD丢人。
上午的对战排位第一场是坦桑尼亚对西班牙，第二场是索马里对墨西哥。
京以珠他们看了两眼就没再看了。
京以珠感慨：“我还是头一回感觉自己也能算个高手。”
“菜得出奇啊这是。”关筝摇头，“也难怪国外的共生者暴动这么多了。”
“两个弱智，我都懒得说关筝，京以珠，你师傅没有教过你让自己最大限度隐藏自己的能力？”孟归宁第N次在心里怒骂封隐，“墨西哥的人很显然在藏技。”
京以珠：“……”
关筝：“……要不我们办完了事儿，还是来当个观众吧，到后边儿肯定有高手。”
在这时，场上突然起了骚乱。
好像是墨西哥队跟西班牙队起了冲突，已经是要大打出手的程度，瓦尔加·提奥下场举手示意。
一身剪裁得道的西装都没有掩饰住那蓬勃的肌肉，很有冲击力，搁中间一站就没人敢动了——没有哪一方愿意在这时跟裂风联盟对着干。
“说真的，你幸好没去暗杀他。”京以珠低头跟关筝窃窃私语。
关筝：“明明我的肌肉也不差好吧！”
重点是这个吗。
吃过一顿只会让人心疼钱的午餐后，京以珠与孟归宁出发前去交易地点，关筝则留在房间里跟北墙社的三个社员干瞪眼。
“搞不懂为什么要面碰面交易，Broken ear的防火墙都可以当防空洞了。”
京以珠摸着外套内袋里的一沓现金，感觉自己都要被压成驼背了。
孟归宁观察一下周围，说：“现金洗起来会更方便。”
“我没学过洗钱。”京以珠傻不愣登道。
孟归宁简直无语：“我就洗过？”
京以珠：“……哈哈哈。”
两公里算不上远，两人走了十来分钟就抵达了交易点——一个稍显破败的小胡同。
“人呢？”京以珠看着一头黑的胡同，又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时间刚好啊。”
“我们准时不代表他们也会准时。”孟归宁张望一番，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出意外…”
“You are right.”一道陌生男声在胡同尽头响起。
胡同里有积水，墙壁高耸，这两天的柏林正是阴天，光线被里面的黑暗一点点侵蚀，最后就是完全的黑色。
一片绿色的微机体叶片被扔出来。
胡同口的两人心一沉。
是叶脉窃听器。
这是一种共生力道具，使用含羞草为原生体，便携力强，隐蔽力高，更容易安装，敏感度很高，接收的声音度会比普通机体的更广。
这是关筝安装在瓦尔加·提奥西装翻领后的那个。
对方纡尊降贵地从黑暗里现身。
并不是瓦尔加·提奥，而是裂风联盟的队长…加西亚·麦克米兰。
“你们为什么要窃听瓦尔加。”加西亚面无表情，连在交流会的开幕式那样敷衍的笑容都摒弃了。“还买了变形四叶草。”
京以珠两人看见对方举起了左手。
他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盒子，里面是他们下单的十根变形四叶草。
京以珠干咽下一口唾液，艰涩道：“你误会了什么，但这是我们的东西。”
“是吗？”加西亚冷笑，“我劝你们最好老实交代。”
“若是不呢？”孟归宁无法忍受出现这样的差错，他的计划不能在这儿被扼杀掉。
不能杀掉对方，但只抢个东西或许问题不大。
京以珠稍稍侧身，随时准备梭影拿出自己的四棱剑。
气氛一时间僵持不下。
加西亚的神色终于有了一点变化，不过并不是那种即将开始一场争斗的严肃。
在两人戒备的目光中，他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举起展示：“认识这个人吗？”
照片有些模糊，大概是截屏出来的，上面是一个看着三十来岁、鼻梁下塌、眼睛狭小的东方女人。
京以珠注意到孟归宁没有反应，道：“我们应该认识她么？”
加西亚嘁了一声，似是不满京以珠的这般谨慎：“就说认不认识。”
“这样的长相，人群里见两眼下一秒也会忘记吧。”京以珠语气不善，道。
“那就是不认识。”加西亚总结。
孟归宁也没有发出异议。
然后她看见加西亚的脸上先是出现了“果然如此”的得意，继而又是一种烦闷的神情。
什么鬼？京以珠默默腹诽。
没等京以珠和孟归宁想出什么所以然，那个黑色盒子直接扔进了京以珠怀里：“原本我并不打算插手太多，但你给出了有效情报，我还算高兴。”
“这是什么意思。”孟归宁仍然没有放弃警戒，他的手已经摸向后腰，余光瞥了一眼京以珠怀里的黑盒子。
就这个情况，里面是微型炸弹也说不定。
“你们的目的不就是奥比·马丁么。”加西亚微不可见地叹着气，声线平稳地说出了让京以珠和孟归宁瞳孔放大的话：“你们会去华盛顿的，我不提整个华盛顿州，但要在市里，117平方公里找一个人，你们不担心自己的脑子会爆炸？”
“一个小时后。”对方说：“我会去你们入住的酒店房间，届时我会带你们直达马丁的家门口。”
加西亚路过京以珠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听着像是在笑：“你也不算蠢材。”
京以珠登时僵在原地。
麦克米兰在找人，女性，且拥有照片…
这一切线索都不足以支撑京以珠的猜想，但……在所有认识她的人里，严格意义上唯一会骂她是蠢材的人，只有师傅。
只有拉结尔·克里德维。
而在收假的前一天，师傅找她要了照片。
“原来是这样…”京以珠痴痴道：“麦克米兰他们找的人原来是我。”
孟归宁说：“证据。”
“师傅在我收假的前一天找我要了我的照片，不过并没有说明用途，而就在那之前，我有主动找司长说我要来柏林调查神之肉。”
京以珠大脑几乎要短路，说的话语也有点不清不明，但这也足够孟归宁弄懂了。
感情是拉结尔不放心徒弟，在柏林给她找了个强力外援。
“……但他为什么要让我们指认一个陌生女人？”孟归宁放下心来，至少证明麦克米兰并不是敌对方，不用太过警惕。
孟归宁的问题才是京以珠的症结所在。
“不知道…我可能不知不觉中卖了一个人出去。”京以珠说。
她心里有个糟糕猜想，但她不能确定。
二月的风刮过耳际，京以珠盯着空荡荡的胡同。
“现在不应该走神。”孟归宁拿过她手里的黑盒子打开查看，里面是十根变形四叶草。
京以珠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强迫自己的思路不要继续发散。师傅都已经把刀递到她手边了，这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立刻行动。
宰杀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