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圆一个翻身从椅子落到地上，没有戴眼镜眼前一片模糊。

“嗯？”巫曈这才回过神，点开手机看了眼时间，接着取下眼镜揉了揉鼻梁“居然这么晚了，大家先回家休息。还有一点尾巴我来收拾。”

小北握着拳头低声欢呼，很快在巫曈的注视下抵住嘴角，手指揉捏着衣角迟疑着要不要虚伪的推诿几句。

小圆大大咧咧的说“瞳姐，真的可以走了吗？我老公昨天还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巫曈点头，“回去吧，这几天幸苦给你们放两天假。”

小北小圆道过谢后收拾好东西离开实验室，小方看着转身继续实验的巫曈有些迟疑。

“瞳姐，难道上头催你了？”他指了指透明箱子里的小白鼠。

巫曈手指在电脑上快速敲击，心里默算。

过了一会她才注意小方还没离开，巫曈皱了皱眉说“你怎么还不回家休息？”

小方小心的把自己负责的芯片取出，那里边有他们在各地收集的不同味道，色彩，触感全部储存在这张芯片，可以说是实验中最重要的一环。

“瞳姐，这张芯片现在插进去吗？”小方拿着一个耳机样式的东西问。

巫曈看了眼小白鼠状态，也不管小方为什么还不走，点头道“可以，正好我修复了几个bug，等我给你手势你再放。”

小方点头，透明框里的小白鼠不安的在框中来回跑动，鼻子在框上四处嗅闻，吱吱叫着像是想要唤得两人放它一马。

巫曈又在电脑上敲击几下，然后对小方比了个插入的手势。

随着滴的轻响，显卡插入耳机，刚才还慌乱不已的小白鼠瞬间身体僵直，鼠脸上出现人类的表情——猥琐。

不知道它闻到什么味道，木登登的瞪着前方发出吱吱叫声，身体往前耸动，鼻尖的毛快速抖动。

“瞳姐，你给它设定的什么？”小方嫌弃道。

他从未见过老鼠可以用猥琐两个字形容。

巫曈脸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听到小方的问话，她用手指微微往上顶了顶眼镜，一道白光从镜片上闪过，“没什么，成年老鼠发情的味道而已。”

这得是什么女神老鼠，望着口水直流的实验鼠小方默默吐槽。

巫曈站在透明器械前观察了一会，见实验鼠状态良好，走回电脑旁，在上边又点了几下。

忽然老鼠身体猛地颤抖，抽搐着摔倒在地上，右前肢手臂出现不自然的弯曲，然后实验鼠一瘸一拐的向后退，后退时那只手臂完全垂落在地上，仿佛天生残疾一般。

“瞳姐，这是？”小方惊讶的往迈，她们的实验中绝对没有这种功能。

巫曈不理会小方，紧紧皱眉手里拿着一个小本，一边记录一边嘀咕。

“实验品3号和之前实验品出现同样症状，触觉重感时会出现幻觉残疾状态，不适合……”写下最后一笔。

“小方，把芯片拔下来吧。”巫曈在电脑上又点了几下，实验鼠慢慢恢复正常，黑豆豆似的小眼睛茫然的看着比它高大几百倍的人类，不知道刚才在它身上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右前肢反映有点慢。

不过被它注视着的人类却没有功夫理会它。

“这里边我加了几个新的编程，小心放好，绝对不能丢失。”巫曈拿出芯片放在盒子里对小方说道。

“放心，就算我丢了它都不会丢。”小方就差拍胸脯承诺。

“行了，回家休息去。”巫曈取下眼镜，鼻梁上压出两个印子。

“瞳姐一起走？”

“我等会。”

实验室的门轻轻合拢，巫曈看着手里的笔记本翻录着，一旁的实验器材闪烁着冰冷的光，时刻运转的电脑上代码不断运转，那只幸免存活的小白鼠在笼子里上串下跳，嘴里塞的满满的全是食物。

它不知道这些个高高大大的生物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它们抓来抓去，它只是努力的活着，小小的脑子只记得住食物的美味。

等到MOSS三号实验室的门再次打开关上已经是凌晨3点。巫曈最后在实验室巡视检查一边，抬手把所有灯关上，在这之前她忽的探出头看了眼门外。

门口的沙发上没有出现那道身影，巫曈低头，眼睫低垂，安德烈在鹰国，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MOSS。

“啪嗒。”实验室的灯全部熄灭，只留下小白鼠箱子供暖的红灯闪烁着。

走在明亮的走廊上，巫曈忽然想起那次和安德烈因为看不见闹出的笑话，谁知第二日便宣布所有实验室走廊的灯24小时长明。

巫曈还记得宣布这条消息时后勤部长脸上的疑惑。

巫曈站在走廊拐角，在雪白的墙上轻触，啪嗒。

走廊的灯关了。

啪嗒。

走廊灯又亮了。

巫曈轻轻勾起嘴唇，什么过了时间走廊的灯会全部关掉都是她骗安德烈的，当时出门看到一抹黑影，被吓一跳。

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居然会说出这么漏洞百出的借口，最离谱的是安德烈居然相信，还为此专门去找刘总，申请灯光24小时永不熄灭。

“或许那时候已经心动而不自知。”巫曈看着明亮的白织灯，眼睛里亮着一圈白色。

保安室的门卫看着巫曈打招呼道“巫博士今天怎么一个人回去？”他往巫曈身后看了看，“那位外国博士没陪你一起？”

巫曈勉强笑了笑“安德烈博士回国有事，张师傅您找他有事吗？”

张师傅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也不是有事，和儿子学了几句打招呼的英文。之前因为不会英文一直不敢和安德烈博士说话，没想到这么不凑巧。”

“这样，张师傅您放心，他还会回来。等他回来您在和他打招呼。”巫曈说。

原来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记得安德烈。

幽蓝色的天空中滑过一架飞机，巫曈透过车窗看着它不快不慢的向远方飞去留下几点红色微光。

滴——

跟在巫曈身后的车见她久久不启动发出刺耳的催促。

巫曈这才收回不知在想什么的心神，发动车辆往檀宫驶去。

从C市回来后，巫曈就没有回过家，就连行李箱都还躺在后备箱。

放眼望去小区没有任何改变，停车场的车位还是那么难停，路灯还是忽明忽暗，就连小区遛弯的老太太也还是那几个。

巫曈站在小区楼下，抬头看着相邻的上下两间房。

一间是黑的，一间也是黑的。

“你也在等他回来吗？”巫曈看着安德烈家的窗户，鼻子忽的一酸，数日以来被工作强压下去的情绪猛地冲上头顶。

冲动让她按下属于安德烈的那个数字。

心脏连带着电梯上不断上升的数字扑通扑通，跳动不停。

叮咚——电梯到了。

金属色的电梯门缓缓向两边敞开，陌生又熟悉的楼道出现。

巫曈莫名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喉结上下滑动着，不知名的冲动驱使着她走到安德烈门前。

她看着眼前这扇和自己家没有区别的大门，手抬起迟迟不敢落下，像是害怕里边有人，又像是害怕里边没人。

忽的她抬起手掌在门上重重拍了一下，没有回应。

紧接着她仿佛想起什么似的，手指收拢成拳，看向门边的门铃，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按下。

“叮咚——”极其简单的门铃响起，声音从门里传到门外。

就在巫曈以为不会有人在时，门突然说话了。

“您好我是智能管家W。非常抱歉主人上班还没回来，若是您有急事可以留下联系方式，等主人回家后我会立即告知他。”

巫曈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仔细找，才发现在门铃边还有一个话筒。

说话的声音就是从里边冒出来的。

“MOSS研发的智能管家？”巫曈看着上边熟悉的logo，和她家里的一模一样。

正是她来MOSS时研发出的一个智能AI设备，没想到安德烈竟然也买了同款。

“上次来的时候怎么没注意。”巫曈说。

一道看不见的视线在巫曈说话时从上往下将她扫描，就在巫曈准备离开时，话筒里又传来智能管家的声音“您好，请问您是巫曈女士吗。”

明明是疑问句，但是巫曈却听出肯定句。

她看了眼门铃，对与房屋AI管家的功能清清楚楚，知道它一定是已经扫描过，所以她点头道“是的。”

啪嗒。

门突然开了。

这是？巫曈侧目。

门内传来解释声“巫曈女士您好，主人在离开之前在我的身体里进行设置，只要是您上门找他，直接请你进门，不需要验证。”

巫曈怔愣住，安德烈什么时候做的这些事？

他这不是让巫曈更加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透过微微敞开的门缝，巫曈看到里边冷色调的布置，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安德烈身上独有的香水味。

垂放在身侧的手收紧，喉结上下滚动，接着巫曈后撤一步，像是抵制诱惑般睫毛快速上下眨了眨。

“还是等安德烈回来我再进去拜访。”说着她拉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