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少安摆了摆手:“好了,朕知道了。不过,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一说到这郑总管突然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还不是那个陈礼,是他把摄政王给扛回来的。还说什么,是陛下交代的,说摄政王若有什么特别异常的行为,可按特殊手段特殊处理”
魏少安揉了揉太阳穴。他记得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想表达的意思是,若摄政王他有什么危害国家社稷,残害百姓的行为可直接出手阻止或是救人,抑或先斩后奏直接处置了他。
可谁让你把人给扛回宫里来了?这下好了,以沈淮书的性子明日不提刀杀入皇宫才怪。
等等,他为何会放任小陈把他给扛回来?且好像还一点都不生气地在哼着小曲做饭?
沈淮书这倒真的不像演的,这么多天却仿佛真的性情大变了。
但究竟是什么使他突然变成了这副样子?莫非真的是因为儿女情长?
魏少安想不明白,有些无奈地踏进了御膳房。换了语气道:“淮书在做什么?”
闻言,就见正在忙活的沈淮书回过头来,狭长的眼弯了弯,挑起几根白溜溜的面条炫耀般地指给他看:“千策你看,我正给小皇帝做好吃的呢。”
“……淮书,你叫朕什么?”
沈淮书面颊微红,鼻尖上还沾了少许面粉,有些茫然道:“千策啊!你还在这愣着干什么。帮我拿个碗,一会把小皇帝叫来,让他好好地饱餐一顿”
魏少安顺手递过去一个碗,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将锅里的面全部捞出来。凑近些方才闻到了沈淮书身上那股浓郁的酒味,不觉本能地退后一步道:“沈淮书,你喝酒了?可喝过醒酒汤?”
这一刻仿佛所有的镇定都烟消云散,魏少安的手隐隐有些发抖。他焉能不记得沈淮书喝醉时都会做什么。
这大盛国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只要一喝醉就会强行闯入他的寝殿,多次想要对他用强。若非他抵死不从,后果不堪设想。
魏少安咬着牙,瞪着沈淮书,全身都戒备了起来。
然而却什么都没发生。沈淮书将鲜香的汤汁浇入可口的面条中,又将卤好的鸭货摆好,开心道:“快去叫小皇帝,让他快一些来,一会凉了”
【不是,沈淮书,你什么时候连人都认不清了】
紧张感似乎被另一种异样的感觉所取代。魏少安莫名地就有些气愤,转身气鼓鼓地走出了御膳房。
他被御膳房外的冷风一激,深吸口气对着空气道:“小陈,给朕滚出来”
侍卫小陈从树后闪出,单膝跪地道:“陛下,有何吩咐?”
魏少安眸色幽冷道:“给朕说说,摄政王他都做了什么异样的举动,以至于喝成这样你竟还敢把他弄到朕的面前。朕看你是吃了虎心豹子胆,不想活了!”
“陛下息怒,容属下解释”小陈低眉敛目的跪在地上道:“属下看到,摄政王他抱着一棵树哭诉衷肠,还要与一个壮士拜天拜地,且嘴上还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实在是怪异得很。倒像是中了邪。所以属下斗胆猜测,他莫不是被怀恨他的人下了咒。此刻倒像是毫不设防。所以属下就想着,带来给陛下定夺,或许可以直接……”
他说着直接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继续道:“却没想到摄政王他突然挣脱开,一头扎进了御膳房”
“他抱着一棵树?还跟壮士拜天拜地?”魏少安愕然。回头看了一眼屋里的沈淮书。却见他异常安静地坐在桌前等着,乖巧得跟之前判若两人。有点不敢相信。
而他若此刻动手,胜算的概率也的确是很大。
可是他却突然间犹豫了,皱眉道:“但是陈礼,你难道不觉得他是在演戏吗?他或许设了什么陷阱也说不定”
小陈坚定地道:“属下辨不出来。但属下已暗中叫人控制了摄政王的暗卫,并调动兵力在皇宫设伏。且陛下已掌控一方兵权,此刻只要出其不意。属下保证让他活不过明日”
“让他活不过明日吗?”魏少安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却仿佛有小虫蠕动。须臾,转身又回到了御膳房。
这一次,沈淮书看了他一眼,似乎认出他来,忙起身迎了上去,将他拉到椅子上,递了双筷子道:“给你做的,鸭子没放辣,你尝尝怎么样?”
说完便坐到对面,眼巴巴地看着他。
魏少安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且被这一句没放辣弄得百感交集。他夹了一根鸭翅放入口中。
味蕾却瞬间被打开,一股浓郁的香味在口腔里蔓延而开。是一股特殊的味道,却让人无端地着迷。
他又吃了几口面条,面条鲜香滑嫩,汤汁味美,吃进肚子里,让人有着满满的幸福感。
本能地抽了抽鼻子,魏少安问道:“淮书怎么想起给朕做好吃的了?”
沈淮书此刻的脑子不是很灵光,就连眼睛也是花的,根本分不清现在的状况。只想什么就说什么道:“我想给陛下赔罪”
魏少安神情一怔,道:“给朕赔什么罪啊?”
沈淮书想了想道:“对,是赔罪。你是一个好的君王。仁爱百姓,且有雄才大略。是我之前不该那样对你,也不该视人命如草芥。一切都是我的错。所以陛下你以后想做什么就勇敢地去做,我绝不会阻拦,也不会再像昨日一般那样对你。我给你赔罪,你原谅我可好?”
“原谅你吗?”看着沈淮书那双清澈的眼睛,还有呆萌的样子。魏少安突然有点想笑。
但话说到这种程度,摊开说也无妨。毕竟此刻就算说掰了,大不了真如陈礼说的那般,给他一刀就完事了。
所以魏少安眸子突然一沉,独属于帝王的龙威在不经意间流露了出来。他在他的面前仿佛变了一个人,沉声道:“沈淮书,且不说你对朕做过了什么,就你所做的那些残害百姓的,滥杀无辜的事,又岂是说原谅就能原谅得了的。你把人给杀后再道歉,你觉得有用吗?”
这话说完,魏少安已经做好了沈淮书会暴跳如雷的准备,但他等了一会。却见沈淮书起身红着眼道:“但那些都不是我做的。自我来到这之后,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有什么错?你们一个个都想要我死。我有什么错?”
他委屈巴巴地喊完,就把小皇帝身前的碗跟筷子都抢了过去,一边吃一边开始掉眼泪,哽咽道:“不给你吃了,饿死你。让你说我,你们都不是好人,都欺负我”
他委屈得不得了,眼泪滴滴答答地掉在碗里,揉了揉鼻子,继续吃。一边吃一边抽泣。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穿到这里来受罪,他想回家,想念自己的父母,想念自己两米的大床,还有智能手机跟那些狐朋狗友。
所以他讨厌这个冷冰冰的地方。
魏少安却彻底地蒙了。被他驴唇不对马嘴的话还有之前从不曾出现过的行为给弄得活像见了鬼。
他本能地回头去看门外的小陈跟郑总管。却见他二人,一个一脸木讷,一个一脸惊悚的表情。
魏少安很想问:他是谁?他现在在哪?此刻在他面前哭得稀里哗啦地究竟是谁?
但他见惯了沈淮书的手段,当下也不敢松懈,摆手让小陈拿了一瓶药进来,递给正在伤怀的沈淮书道:“蜜水,喝了就把苦都忘了”
沈淮书揉了揉眼道:“小皇帝,你想毒死我?”
魏少安冷笑了笑道:“对,朕就是想毒死你。你喝还是不喝。或者朕叫人给你灌……”
他话还未说完,瓶子就被抢走了。
沈淮书一仰头把那瓶软金散直接喝进了肚子里。打了个饱嗝后扔了瓶子道:“老子不陪你们玩了。老子要回中国”
魏少安本不想扶他,但还是在他即将倒下的时候皱着眉头顺势扶了他一下,冷笑道:“中国?沈淮书,你是想谋权篡位后改年号为中国,还是又想攻打哪个国家了?”
随之叫人将他扛进了轿子里。
路上小陈十分不解道:“陛下,为何不给他一瓶毒药,直接毒死他得了”
魏少安坐在轿子里揉了揉额头:“之前很难找到机会杀他,所以每一次机会都千载难逢。但如今不一样了。朕夺回兵权指日可待。想杀他的机会以后多了去,所以朕觉得不能让他这么轻易地死。一会把他给朕带到寝殿里去,朕今日也要他尝尝什么叫屈辱”
……
沈淮书则东倒西歪地躺在轿子的另一端,被癫得有些想吐,却觉全身无力,如处云端。
过了许久,他再睁开眼时眼前还有些模糊,他本能地从地上爬起来,晃晃悠悠地就坐到了书案前,丝毫未发现旁边还坐着另一个人。
他顺手拿起一个东西摊开凑在眼前看。
上面写的应该是近几年所闹饥荒的地区。尚未读完,一旁突然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沈淮书,你若能想到如何让百姓不再挨饿。将功补过,朕可以考虑今日不动你”
“让百姓不再挨饿?”沈淮书迷迷糊糊的,也只听懂了这句话。再联合奏折上所写,似懂非懂。
心里则嘀咕着,以后可不能再喝酒了,现在处于什么情况他怕是都摸不清了。而且他酒品极差,喝完酒还有间断性失忆。上一刻还发疯发癫,下一刻可能就忘了。且不管得罪了谁,明日怕是也都记不太清了。
还记得在现代的时候没几个人愿意跟他喝酒。
他试着挣扎一下,看看能不能听听一旁人的心声,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显然一喝酒连金手指都失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