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知青白月光（13）

新闻联播里改革开放政策的效应在人们身边越发明显，街边都是创业的人群，大大小小的场地被租赁，做生意成为了新时代的代名词。

乔磊的修理店很快开了起来，乘着这股经济发展的东风，一片蓝海的市场让他的生意越发好了起来，日营收最高的一天甚至有四五百块，顶他原来一个月的工资。

当时他看着手里的一沓钱，又想了想大家心心念念的铁饭碗，果然是铁的，不咋值钱！

做生意除了赚钱，和人打交道也多，他比以前接收到更多的信息。

这一段时间大多数的国营厂效益出现问题，开始大规模裁员，其中就包括他原来所在的厂。

小杏对于这些变化意味着什么不清楚，只是舅舅给她买的棉花糖越来越多花样，已经被妈妈明令禁止。

幼儿园的小朋友这段时间上学的不多，特别是女孩子，现在他们班只剩下两个女孩子还在上课，她都没有人玩了。

今天来幼儿园接她的是爸爸，妈妈这一段时间都在排练，可忙了，常常她还没醒妈妈就起床出门了，而她睡着之后，妈妈才回来。

父女俩各自聊着上班上学发生的事情，小杏窝在爸爸怀里，没有看到旁边买醉的大人，和对面捡垃圾的老奶奶。

“爸爸，我想吃棉花糖。”

“宝宝，不行。妈妈知道了，我们俩一起完蛋。”

小杏委屈极了，为什么不让小杏吃呢，甜甜的怎么会蛀牙，牙牙里有小动物想吃吗，那就给它吃好了，妈妈好小气。

两人回到了家属院，隔壁胖大婶家还在上演全武行。她老公也下岗了，孩子的学费，家里的生活费，整天吵啊吵，也吵不出个结果。

小杏正坐在客厅里写自己的作业，隔壁传来一阵砸东西，叫骂的声音。那些声音里写满了对生活的不满，对未来的迷茫和对身上重担的头疼。

作业本上被划了一个大口子，小杏秀气的小眉毛皱起，大人怎么回事，怎么整天都在吵架，他们都不累吗？

乔磊正在专心处理手上的鱼，他今天运气不错，去他店里维修的顾客有一个是钓鱼佬，正好带着几条大鱼在手里，他以友情价拿了一条。

麻利地除去内脏，将鱼鳞刮掉，他将鱼切成合适的大小。家里的人都爱吃辣，就连小杏都能吃几口辣子鸡丁，只是不敢让她多吃，怕小馋猫为了一口吃，小肚子都不要了。

油香混着辣椒的香气猛地从厨房溢出来，小杏闭着眼睛，鼻子猛嗅，身体自觉走向厨房，看着爸爸将锅子上下飞舞，然后加上各种食材，开始焖煮。

“我们等妈妈回家一起吃酸菜鱼，好不好？”

系着围裙的爸爸温柔地看着她，小杏开心地转圈圈，“耶，终于能和妈妈吃晚餐啦！”

和他想象中三人共进晚餐的场面略显不同，三位不速之客强硬地加入他们。

自从司徒玲出院后，老爷子和司徒霄就被市里地领导请去开会了，旨在帮助当地发展经济，更好地发展民生工作。

本来老爷子是不想理会的，但是想想儿子、女儿都在这边，如果不做这些事情，只能在家种地养花，这些事他是实在没有兴趣，所以骑驴下坡答应了。

“小杏，你看这是什么？”

“是葫芦娃！”

外公给小杏带来了亲自雕的手办礼物，小杏轻轻地摸着，生怕给摸坏了。

司徒霄拎着陆记的烤鸭，还有自家老太太卤的鸭胗，摆在餐桌上，几个人正式吃了一顿团圆饭。

“干杯！”

小杏学着电视上的话对着身边的大人说，几个杯子铛铛碰在一起的声音不知怎么逗笑了她，小女孩的眼睛弯弯的被桌子另一头的舅舅用相机记录下来。

原来在京市的家里，司徒霄每次过年都会拍一张全家福，但是后来都被扔了。好在现在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好在他的家人都还在，甚至还多了几个。

热闹的氛围在改革开放的标牌下熠熠生辉，但是凡改革必有阵痛，有些地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起来。

供销社对面最近被租了下来，不知道要做什么，里面的工作人员看着最近惨淡的营业额，都在嘀咕，放开市场做什么，这不是成心让他们的工作开展不下去嘛！

米面粮油都有了比他们更便宜的地方，那几个柜台的营业员都开始迟到早退，反正也没什么活儿，就只剩下衣服、布料那边的生意勉强能维持。

主任办公室内正坐着几个领导，看着这个月刚刚报上来的销售情况，办公室里的烟就没有停过，都愁的直皱眉。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外面的东西比我们的质量好，还比我们便宜。我们最近的货都在积压，但是新的货还在不断的入库，在这样账上的钱连工资都开不出来了。”

销售科科长看着交上去的资料，愁的本就头发不多的脑袋这几天变得更加岌岌可危。看着周围国营厂的近况他觉得他们也快了，就是不知道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

几天后，隔壁的店铺开张，是一家销售成衣的服装店，里面的衣服都是港式最新款，甚至明星同款都能在里面找到。供销社的生意被彻底阻断，只剩下两个营业员在那里维持生计。

其中最厉害的那个营业员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那个小女孩的妈妈让她等着，她还以为要等什么，要是打击报复，她才不怕。她可是主任的女儿，态度再差，都不会被开除。

直到供销社只剩下值班的人，她才想到，原来她等的是命运，是时代给她的一记耳光。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那家店里，所有过路人的目光都在那家店里。服务员在耐心地给客人讲解、搭配，一个个进去的人都是笑着出来的，她甚至也被吸引进去，让人帮她搭配了一身。

换下供销社里平时最流行的的确良裙子，穿上私营店的新裙子，再次走出去，她好像也从旧时代迈向了新时代。

乔磊的生意顺利的不可思议，将近半个城的人都来他这里修东西，小到手表，大到电视机，因为忙不过来他还雇了两个学徒工。

两个小伙子都很能干，其中一个爱说说笑笑，叫章闻，记性好手巧，顾客都喜欢和他聊天。另一个长得踏实可靠，叫温实，不太爱说话，但是爱研究，店里的机器他都爱拆着研究。

有了他俩，乔磊繁忙之余终于有了喘口气的机会，这真是差点赚钱累死，缓了好几天才缓过来。

隔壁的胖大婶最近和他家走的很近，时常给小杏送个吃的，老家时兴的东西也爱送过来。

乔磊还没想清楚原因，胖大婶就上门找他，“磊子，今晚有空没？你陈哥老家送来两瓶汾酒，请你品品啊！”

乔磊还没答应，胖大婶就自说自话回了家，他只能被迫答应。

莫名其妙的乔磊在店里修东西都在想原因是啥，难道胖大婶还想要他家的房子，这是换策略了？

小杏在幼儿园里也很苦恼，最近班里开始流行请客，先是请吃辣条，后来是请吃棒棒糖，之后是棉花糖，轮到她的时候要请他们喝四块钱一听的饮料。

她其实早就开始攒钱，但是就爸爸妈妈偶尔给她的钱只有十块钱，但是请大家要花四十块。

“小梅，你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你之前可是请大家吃的棉花糖。”

除了小杏之外的那个女生长得肉嘟嘟的，小梅看向小杏，她知道小杏家赚了很多钱，其实其他小朋友都是平摊的，但是告诉小杏就是要让她请客，反正她有钱。

“问爸爸妈妈要呗，难道你爸爸妈妈不给你嘛！”

小梅脸上的表情轻轻扎了小杏一下，好像她爸爸妈妈对她不好一样。

“给啊，可是我不想和爸爸妈妈要钱。”

小梅皱着眉头看向小杏，“那你还吃别人的东西，你好不要脸哦！反正我们不管，你吃了我们的东西就要还给我们，不给你不会去偷吗？”

小梅的话让小杏睁大了眼睛，对方看到她的神情，“不会吧，你不会都没有偷偷拿过家里的钱吧？你可真笨！”

奇奇怪怪的话钻进小杏的脑海里，偷偷拿家里的钱不是不对吗？为什么她这样做是可以的？！

“反正爸爸妈妈的钱以后都是我们的，我现在花了，有什么问题吗？”

小梅的话让小杏的小脑袋转不过弯来，如果这是对，那什么是错呢？难道她之前做的是错的嘛？

直到坐在胖大婶家的餐桌上，她还是想不通，但在她的潜意识里，这些都是小孩子的事情，还是不要麻烦爸爸妈妈的好。

大人在推杯换盏，胖大婶一个劲给乔磊夹菜，老陈叔一直在给乔磊敬酒，他家的五个男孩子在桌上狼吞虎咽，小杏吃一口的功夫，他们能吃三口。

看着他们拼命往嘴里划拉着饭菜，小杏小小的嘴巴跟着努力吃饭，注意到自家小子吃饭太讨厌，胖大婶朝他们甩脸色，几人只能灰溜溜的下桌，回到拥挤的房间内。

“磊子，叔之前有眼不识泰山，我们做邻居这么多年，居然都没有一起吃过饭。你看看现在，也就你发展的最好了，我们这些老东西都被淘汰了。”

“叔！您的手艺这么好，怎么可能被淘汰，现在外面的工作更多，肯定能找到您老的用武之地。”

“既然你这么说，那叔不和你兜圈子，叔以后跟着你干，你罩着叔，成不？”

乔磊三分的醉意忽地消失，他看着胖大婶不好意思但又带着期盼的眼神，忽地想起了司徒玲被迷倒那一次，她冲上去的身影。

他知道自己应该拒绝，但是那一刻他也知道自己拒绝不了。

罢了，就当报她那一次的恩情了！

“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