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谭卓先生,这里是市局,接下来的谈话会让你觉得枯燥且乏味。”
谭卓笑的意味不明,受伤的手指轻推一下眼镜框,脸上说着:“我很乐意。”
车祸的两人已经清醒,接连进行的审讯阶段让两人喘不过气,杨德睿承认自己那天喝了不少的酒,也受到了交警队的批评教育。
“你这次事件危害较大,你的罚款我们会去当作道路修补,六个月之内不能开车,六个月之后来交警大队拿驾照。”
原本屈向阳要进去询问杨德睿时,自己选择了不说话,让贺礼和汤杰准备询问,却被喻裘书给阻拦了。
“警察同志,我们讯完了一遍,这么还要再讯啊?”
屈向阳不敢断定他是在装傻,还是在演戏,他好像很在意,与其说在乎杨德睿的每一句话,还不如说是掌管杨德睿的全部。
屈向阳似乎“嗅”到了威胁的味道。
汤杰毫不客气的对喻裘书说:“我们是市局的,就这么多,现在要借你的下属询问一点事情。”
就连出了车祸也压不过这张嘴。
贺礼把帘子给完全的围住病床,从喻裘书脸上隔开,站在床尾靠墙,监视着这个房间的一举一动。
杨德睿似乎放松了许多,一只手动弹着,意思汤杰靠过来点,脸上虽然绑着绷带压着眼睛,但是感觉上能够判断,警察在哪。
闭上眼,杨德睿就能在大脑里回放无数遍当时的场景,一脚油门踩到底撞上护栏,他心里清楚再狠的心这个领导也还是不会松开手,宛如绳中的蚂蚱,挣着腿要逃脱的蚂蚱,既然牵绳的人无眼,那么杨德睿就要下狠心。
汤杰也放低了声音说话,“我们是调查几年前的一起□□案,我们想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不知道你还能不能想的起来。”
杨德睿抿嘴笑不出声,“我没想到这事情这么久了还能再翻盘出来,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受过惩罚了,我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屈向阳就在门口看着,杨德睿的另一只眼就一直往外面看,一下外面一下里面,不知道什么意思。
“那你能说一下,当时的情况吗?”贺礼再次的压低了声线,这下隔壁床的喻裘书怎么听也听不到。
杨德睿细声细语的说道:“我到时候回去警局联系你的”。想让喻裘书听到,“我现在太难受了,有可能说不了,反正事情就那样。”
故意放大了声音。
丛林小径里总有下不定手的路,往往的犹豫都会为加强选择的定论。
一墙之隔季阳还是没有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
陆拾壹靠在墙上听着呼吸机沉重的声音在耳里回荡不去,他只是早上去办个身份证到期手续而已。
身旁坐着的是季阳早已年迈的老母亲,沉默不语,没有大哭过的迹象。
“你是个好孩子。”
陆拾壹错愕,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儿子啊,什么都会就是不懂恋爱,我劝他赶紧找个伴,后半生有照应,但是他偏不。”
阿姨大致是受了这样的打击,陆拾壹不明白这样眼过云烟的人怎么不会找伴。
“他说他十几岁的时候就悟明白了,我想那是扯淡,毛都没褪干净,天天傻乐的样子怎么会悟明白,他是单惯了,我也跟着顺应了。”
它是孤僻的鸟儿,站在枝丫上看着一轮一轮下去的月亮。
叹口气接着道:
“他说,我社交就好,不越界我接受,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化这么大了,就连越界都出来了,是我没有了解他,我随他去了,就让我死之前,他身边有个伴就好。”
陆拾壹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要是真的没有伴的话,自己或许是可以。
热水开始交换,滚烫的水花从出水口飞溅出来,激动的加热垫想要赶快敞开心扉。
“你呀,是个好孩子。”
六月,街边的石榴花开了,满街的红火寓意着整年繁荣昌盛。
姜岸芷抓捕小组通过监控技术查找最后一名潜逃人员,黄玉梅在进行交易的时候被辖区民警抓捕,人赃俱获。
从发布到逮捕只用了18个小时。
为什么会养殖这种植物,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制作的工具是怎么知道的?
你知道后果吗?或者你不怕?
你为什么这么做,我这只是公事公办。具体的还是你最清楚。如果不说那么判刑就会更加的严重,法不讲情理,警察讲。
我在给你选择更好的退路减轻你的刑罚不然进去了有你好受的。
漫长的审讯过程终于有人开了口。
陈珂:“我当时是…是和张岩在一个单位上班,是…化工厂的,那天累了晚上就去酒吧里消遣了一下,我那时候喝上头了总觉得没感觉,就是越喝越起劲。”
“后来,有个女人找到了我,跟我聊了起来,还说这是鬼上身,要吃药才能好,我当时害怕急了,她说的症状和我当时的很相似所以…我就辞去了单位的工作,张岩也跟我遭遇一样所以…”
黄玉梅将事情全部交代,花是农村里运出来的,长在路边的,经过的时候留了心眼,长得差不多的时候就找了钟情,两人的关系是母女,姜岸芷知道这事情后立马组织人员,当天前往指定目的地勘察,全力清除遗留危害植物。
水波不兴,有人朝它丢了一颗石头。
原小组来到了医院,并且给家属进行了慰问。
路上突发气胸,好在抢救及时控制住,手腕上的刀口没有进入太深,不然这一辈子也拿不了枪。
病历本上凝重的字体,让姜岸芷痛悔前非,一次任务行动再三叮嘱的安全、安全,姜岸芷觉得自己只是过个嘴巴瘾没有完全到落实到每个人,捶胸顿足的打着自己的胸口,她想替季阳赎罪。
“姜姐,不要太自责了,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一旁的人附和着。
“如果说,不要他太早去,不要他一个人,让他穿防弹衣的话……”
身负重任姜岸芷任务艰巨,失去过一个就会珍惜眼下的,这是她自己的执着。
重症监护室里的通讯电子屏是是叫唤不醒的沉睡,一场石头之间的竞争。
石头纵深,直贯目标。
暖阳入窗,照在季阳的眼睛上,一双大手缓解了周围的疲劳,恰如在暖风中行走—光很神奇,能穿过云层照亮所有,也能窥探深处查看险隘。
双目被煦暖的阳光覆上,朦胧的白纱牵引着方向,石头落水的声音突然放手,强光刺向眼睛迫使丢掉手中的白纱,微凉的冷风从手的缝隙里钻入,烈阳温暖寒冷,白纱燃烧殆尽…
“有瞳孔反应了,他醒了。”
原来,我一直在梦中啊。
季阳病情情况稳定下来被转出重症病房。
刚醒还在迷糊之间徘徊,听着医生给身边人的嘱咐,眼神扫视再寻找陆拾壹,身边被前来关心早就在床边围堵的水泄不通,眼神从缝隙中季阳目光锁定。
他坐在了门口,不愿意进来。
母亲给足了领导们慰问,自己不想看见他们就便出去了。
床边上的领导人物季阳都无心叨扰,只想说什么时候能走,我什么时候能和六十一单独在一起。
“因为这次的行动所负伤我们会进行相关的追究”又是一顿套话,季阳不想听,结果与否这次专案结束就去行政岗或者教学岗位。
“好好修养,专案组需要你。”
陆拾壹几乎是这两天都在医院里辗转,这些季阳的母亲都看在眼里。
“我说,你对阳阳挺好的。”
陆拾壹尴尬又害羞,“嗯…季警官很照顾我。”
其实季母什么都知道,眼前的小孩是季阳的目标,关乎与案件的重要,原来是这个小孩。
“阳阳喜欢就好。”
季阳的视线一直保持在床边,始终没有看过他们,生怕门口的人儿走了,自己不敢叫上,那就糟糕了,好在他没有走。
第一轮散场后,留下的是季阳和陆拾壹的专场。
石头钻入流水,随着睁开的裂缝淌下。
“我走了,儿子,就拜托你了。”
“阿姨,你放心。”
陆拾壹看阿姨,拍腿扫灰,转身步履蹒跚的离去,长呼一口气吐出了刚才一直保持的紧张。
房间里人们逐渐离去,季阳见陆拾壹还不愿意进来,于是手指慢慢往上摸到了呼铃。
“你好,能帮我把门前身穿蓝色兜帽的小孩给叫进来吗?”
陆拾壹坐在门口,手指之间总有撕不完的死皮,脑袋里季阳躺在血泊里始终挥之不去,全身浸染血迹的季叔叔,害怕再也回不来的季叔叔,嘴上说着却没能来得及实现。种种陆拾壹都害怕,就连阿姨刚来的时候都想东躲西藏的
值班护士站在陆拾壹的面前,“你好,36床的患者想让你进去。”
陆拾壹惊喜,回头望向病床之上,石头击破缸壁,水花贯倾而出。
是心与心之间呼唤的人啊阶前万里。
终于能摸上柔软的头发,牵上熟悉的手,皮肤之间摩梭着的细纹,青涩的回音,帘子背后是二人的喜悦。
无人会在深渊里呼喊,自己没救了—
市局审讯室里死寂,谭卓被传唤到审讯已近过了六个小时,中途没有让谭卓接触过任何人甚至出去过,审讯室内的人接近疲惫不堪,可是谭卓却没有一点疲惫。
“警察同志,你可比屈警官还要差劲。”
谭卓不屑的将他和屈向阳相比,不说好也不说坏,就是差别太大了。
“屈警官还会安慰安慰我,你们,就是这么直勾勾的看着?”
监视器后面的一群人愣是被恶心到了,没想到他敢这么说,“那我们要下来安慰安慰你吗?”
事情交代的还是和第二次的笔录一样,但是第三名死者谭卓一直在往黑洞里钻,和老鼠一样,躲在不起眼的黑洞里,凝视着外面走过的人。
影子慢慢地伸向谭卓全部身体两手撑在桌边,汪禹明毫不吝啬的走到谭卓面前,“你想要什么样的安慰?嗯?”
粗暴,无理,细胞核都会他分裂,何况他还是断案大拿的跟班。
“汪禹明,回来。”
石凯峰用监控话筒传达着回来的命令,不得不说汪禹明的性子很急,也很粗暴,这种慢慢磨的风格汪禹明驾驭不了。
“你在这里看着”,石凯峰把汪禹明给拉回,自己在屏幕前端视着。
长得还不错,眼镜下有着窥探不尽的模样,像是明媚又浑浊的祖母绿,正在凝视着监控的背后,一眼到底。
“有意思”,一张笑容下是猜不尽的谜团,“难怪屈向阳会摇摆不定。”
但是他有个大胆的猜测,“你和屈向阳的关系很好?”石凯峰问道。
谭卓露出一脸耐人寻味的微笑,“很好,一直很好。”
“但是他最近没有联系你了。”
“因为你们在拿他出任务,这不是小孩子把戏。”
5月25号,邓瞳瞳失踪,并且26号收到死者匹配上DNA的皮肤。
“死者死之前你在干什么?”
“死者?她是时候死的?”
“那天通报了新闻,老师没有关注吗?”
“那段时间学校门口确实是出现过一起命案,早上路过的时候就已经被拉警戒线了,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说的这个案件,我的同事害怕极了。”
晚上监控虽然看不清但是大体确实和报案的一样。
“不,你在看骨瓷网站。”
“原来警察也会使用职务便利啊…”
邓瞳瞳走进小巷前,谭卓在她的前面。
“这是你手机里弹出来的邮件,还是个外国网名。”
“原来,市局的眼睛里都是细节呢…”
二者僵持不下,也没有松懈的意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百转千回石凯峰因为长时间的站立和精神紧张倒下了。势均力敌这场没有输赢的战论,谭卓身上有许多没被发觉的,因为没有人会对自己说出,“我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