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天赵知棠和尤素时不时约出来吃饭，聊着高中的八卦，时间总是很快过去。
假期结束，赵知棠返校上课。
大一公共课多，学业繁忙。
做着数不清的小组作业，不知不觉到了年末。
她和纪祁修买了同一趟航班回南嘉。
春节那几天，赵知棠照例在外婆家过年。
期间季笙打了好几次电话，让她赶在开学前来迟家住几天，毕竟实在太久没见面，所以元宵前一天她回去了。
迟式霖和季笙都在家，只有迟俞没在。
季笙说他们班老师要求提前回去上课，不过明天晚上应该能回来吃顿团圆饭。
第二天，赵知棠起了个大早和徐妈出门采购食材。
家里有汤圆成品，徐妈惦记迟俞爱吃饺子，又买了些面粉和猪肉。
中午一餐比较随意，到下午一大家子开始准备晚饭。
赵知棠在厨房帮忙剁肉馅，五点多隐约听见外面传来开门声。
她探出头看了一眼。
迟俞没背书包，双手插兜懒散的往楼上走。
赵知棠本就是好奇看一眼，见是他回来，正准备收回视线。
几乎是同一瞬间，楼梯上的人停下脚步，转头突然往她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赵知棠与他目光对上。
迟俞愣了好几秒，眉头稍稍蹙起，语气略不自然：“你回来了？”
赵知棠点头，“嗯，昨天回来的。”
少年插在兜里的右手伸出来，不太自在摸了摸后脑勺。
低低一句“哦”，瞥开眼重新上楼。
那端不再有人，赵知棠默默退回厨房。
“阿俞回来了？”季笙随口一问。
“嗯，上楼了。”
“也不知道下来帮忙。等着，我去叫他。”
季笙洗干净手，摘下围巾正要出去。
“叫我？”少年轻倚门框，漫不经心搭腔，视线虚浮地掠过里面几人。
赵知棠没抬头，专心搅拌着盆里的肉馅。
没等季笙安排，迟俞主动走过去。
修长白皙的手出现在视线内，下一秒，来人夺过她手里的工具。
赵知棠手头一空，目光呆滞看向身侧。
“力气这么小，搅拌不均匀。赵知棠，你去那边。”
赵知棠被他用胳膊一撞，生生挤到一旁。
她又去问徐妈还有什么可以做的。
“休息会儿吧，忙活一下午了。”徐妈笑说，“我擀好皮你们再来包饺子。”
迟俞放下手里的盆，洗净手先她一步出去。
客厅里，迟式霖不知何时回来了，正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接电话。
怕打扰他，赵知棠径直回了房间。
手机有几通未接来电，纪祁修的。
看上去是有急事，她便回拨过去。
纪祁修：“在忙？”
赵知棠：“嗯，刚刚在厨房帮忙。”
纪祁修：“回迟家了吗？”
赵知棠：“嗯。找我有事？”
那端传来几声敲击键盘的声音，纪祁修说：“我们之前商量的那个项目，最近可能需要确定主题了。我在群里发了通知，你有什么想法的话可以提。”
“很急吗？几号截止？”
“月底，还有一周，时间比较紧张。”
赵知棠打开文件看了眼，“那待会儿吃完饭我写个大纲。”
纪祁修“嗯”了声，停顿数秒。
赵知棠：“还有事？”
纪祁修：“我是想问，你等下方便吗？”
赵知棠：“怎么了？”
纪祁修轻咳两下：“正好给你送点东西，要不要当面聊？”
赵知棠：“会不会太麻烦？”
纪祁修：“那我吃完饭过来。”
——叩叩叩
房门被敲响，迟俞的声音顺着木板穿透进来：“徐妈准备好了，出不出来包饺子？”
赵知棠大声应了一句。
手机屏幕显示通话结束，纪祁修那边果断挂断了。
她从座椅上起身，放下手机去开门。
迟俞站在门口，垂着眼眸不知道在地板上寻找什么。
赵知棠：“走吧。”
少年不紧不慢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视线掠过她头发落在房间内。
“在打电话？”
许是听见了什么，赵知棠点头，却没过多解释。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厨房，徐妈已经腾好一块位置给他们。
砧板上垒起的饺子皮，先前调好的肉馅摆在一边。
赵知棠洗好手，默默开始干活。
正后方，徐妈在教手忙脚乱的季笙做菜。
乒铃乓啷的声响，“哗”的一下火光四溅。
赵知棠被吓一跳，扭过头看去。
迟俞推了她一把，将她往里面挤。
视线受阻，她只好把注意力落在他身上。
“看什么？”
仰视的角度，她的眸子显得异常清亮。
迟俞没来由紧张，慌张地避开她目光。
赵知棠眨眨眼睛，更是不解：“不是你推我的吗？”
迟俞捏饺子皮的动作一顿，回她：“哦，你挤到我了。”
这么宽敞的空间，赵知棠严重怀疑他又要开始没事找事。
算了，大过节的才不和他一般见识。
身后，起火的锅被徐妈端到水池边，黑乎乎一团烧焦的菜倒进垃圾桶，季笙这厨房杀手被徐妈嫌弃地赶到了他们这头。
迟俞不动声色往赵知棠那边靠，将试图插在中间的人堵住。
季笙拍了下他肩膀，默默挪到最外面。
“知棠，打算哪天回学校？”
“后天吧。”
“买了票吗？”
“买好了。”
季笙点点头，不断穿过迟俞打量赵知棠。
少女精致的小脸，樱唇琼鼻。
褪去高中的疲乏，整个人看起来精气十足。
“有同学一起回去吗？”她突然问。
赵知棠笑着点头，“嗯，和朋友约好了。”
“哦，是女生？”
“男生。”赵知棠没有多想，“高中同学，我们刚好一个专业。”
季笙来了兴趣，探着头凑过去，“这么巧，那岂不是认识很久。”
迟俞神色不悦睨了她一眼。
“在大学有没有谈恋爱啊？”
季笙突然的八卦，让赵知棠和迟俞齐齐僵住。
“阿姨就随便问一句，别紧张。”季笙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哪像是随口一问，“知棠在学校很多人追吧。”
“没有。”赵知棠耳尖泛红，声音弱了几分，“不怎么社交，在学校也没认识什么人。”
“妈，你很八卦。”迟俞不耐烦“啧”了声，往前一步，挡住季笙若有似无的视线。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呼吸狭促间，手微不可察地抖了起来。
不想听，一点也不想听到有关赵知棠的事情。
“你也很多事。”季笙瞪他一眼，“我和知棠聊天你也要管。”
迟俞冷哼一声：“还包不包了，说话很多口水喷出来你不知道？讲点卫生。”
“迟俞！”
季笙正作势要揍他，厨房门口霎时闯进一个人。
赵知棠被甜美的声音吸引，扭头去瞧是谁。
“唐唐。”季笙笑着招手让她进来。
“阿姨好。”唐斯问候完，自然地走到迟俞身边，“喂，你不是说今天回来给我讲题吗？”
迟俞眼都没抬，声音冷冷淡淡：“什么时候说了？”
“放学的时候啊，我去找你。”唐斯勾住他臂弯要把他扯出去，“别赖账啊，现在情况紧急，你不能见死不救。”
迟俞局促地看了赵知棠一眼，扔下饺子皮，也不管手上有多少面粉，拉开唐斯的手就要躲开。
唐斯：“快点，别磨磨唧唧的。”
迟俞：“没看我忙着呢。”
他看向季笙，试图让她阻止。
“去吧。”季笙没接收到他的信号。
赵知棠把剩余的饺子皮拨到自己面前，也搭腔道：“你们去学习吧，剩下的我来包。”
唐斯索性大步走了出去，“我在楼上等你啊。”
迟俞抿着唇，神色晦暗盯了赵知棠几秒。
她似乎听见他哼了一声，随即身影也消失在门口。
见两人走了，季笙向她解释：“唐唐文化课有点落后，正好阿俞成绩不错。”
“我还没和你说过吧，阿俞这次排名进了前十。”
赵知棠震惊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迟俞进步这么大。
“有你这个榜样在前，他可不敢懈怠。”季笙欣慰笑笑，“都快学成呆子了。”
“知棠？”迟式霖突然出现打断两人说话，“你手机在响。”
“哦好。”赵知棠洗干净手，“季姨，我先去接电话。”
房间，书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不停。
两通纪祁修的未接电话。
赵知棠点开，正准备打过去，纪祁修又打了进来。
似乎很急。
赵知棠：“怎么了？”
纪祁修：“我在你家门口，你吃完饭没？”
赵知棠错愕地掀开窗帘往外瞧，可惜外面黑漆漆一片看不清楚。
“你等我。”她说，“我马上出来。”
小院的门微微敞开，不知道是不是唐斯进来时没关。
赵知棠走出去，在拐角花坛看见坐着的纪祁修。
寒冬黑夜，时不时刮过呼啸的风。
纪祁修往手心哈了口气，笑着向她走来。
“诺，我妈让我带过来的。”
红色的纸盒袋子，看上去像是糕点。
“就为了送这个？”她有点不好意思，“你来多久了，冷不冷，要不要进去坐坐？”
“我就不进去了。”纪祁修跺跺脚，将手机手电筒打开，“商量一下主题我就回去了。”
赵知棠生怕他感冒，忙不迭将刚刚想好的几个方案说完，问他觉得怎么样。
两人讨论了几分钟，选了三个主题发在群里，决定等大家确定后再开始写策划。
“进去喝杯热水吧。”赵知棠指了指门口。
“没事，你回去吧。”纪祁修轻咳一声，“我走了。”
男生行动果断，说走就走。
赵知棠看着他背影消失在盲区，突然听见清脆“啪”的一声。
是窗户关上的声音。
抬头，二楼漆黑一片。
她不解地蹙着眉，返回大厅。
旋梯口，迟俞目光恹恹盯着她。
“学完了？”她礼貌问了一句。
少年抿唇不语，转身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