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煜局促地坐在沙发上。
闫旭慢条斯理地在泡茶。
赵构正在调设备查资料。
小宝坐在褚煜身边，伸手揽住了他的胳膊，将人靠了过去。
“小宝。”闫旭头也不抬，“上次你沈叔叔拜托你做的战术分析你给你爸看了没。”
……小宝略慌张地把手从褚煜身上剥下来：“写，写完了，但有个地方写得不是很好，所以还没给爸爸。”
“那现在去整理调整一下发你爸。”闫旭开口。
小宝只能起身先回自己房间，资料数据在电脑里。虽然明知道旭旭爸就是找个借口把他支走，但他这会儿还是紧张自己的计划一会儿还要被拿来当众审一遍。
好可怕。
想着，小宝留恋地回头看了褚煜一眼。褚煜本想做个口型让他别担心，但余光瞥到闫旭已经把茶推了回来，什么也没来得及做，就赶忙双手接茶去了。
“喜欢喝什么茶？”闫旭不经意开口。
他终于抬头看褚煜了，还是当初在训练营训练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抛出了一个随性的问题。
回答什么呢。褚煜快速思考着。自己对茶没什么研究，在军队训练的时间太长，根本没有机会接触这些。
“我没怎么喝过茶。”褚煜闻着茶香，如实回答，“相比较而言，咖啡喝得多一点。”
“喔，差点忘了，你很小就进军营了，没什么接触是应该的。”闫旭很快略过了这个话题，“巧克力是你买的？”
来之前褚煜不知道送什么见面礼，以他现在能接触到并买得起的东西，闫旭他们根本不缺，所以只是抱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想法，买了些水果。小殊和他一起去的，说爸爸们烟酒不沾，茶叶也不太常喝，又没到送滋补品的年纪，买点水果就行。
逛了一圈，小殊买了一堆自己喜欢的零食。临来前，他把巧克力放进了礼物盒里。
“不是，是小殊和我一起去买的，今天走之前他放进来了。”
褚煜依旧老实回答。
“知道为什么吗？”闫旭微笑着问，一副逗晚辈的语气。
褚煜缓缓摇头。
“家里就他爸爸爱吃黑巧，所以小宝专门买了。”闫旭眼神示意过去，褚煜才恍然大悟。
闫旭和他聊天的话题都还好回答，但这时褚煜看到了投屏上的内容，神色凝重。
幕布上正在放着他和小殊的第一次练手，他输了。
“老婆，吃橙子。”闫旭举着剥好的橙子走到赵构身边坐下。
重心一下就转到了赵构这里。赵构侧向幕布，闫旭坐在他脚边的矮凳上，顺手把沙发旁的控制板打开，又把橙子端到上面，做完这些就不再说话了，也抬头看起了视频。
褚煜刚放松下来的弦又绷紧了。
“为什么会输。”赵构回头看褚煜。
优秀学员的练习资料全部都会第一时间传给赵构，他清楚褚煜的实力，正如当初小宝说的那样，褚煜本来该赢。
这不是他们当初安慰小宝，说褚煜顾忌着实习教官的问题。而是实实在在在问褚煜，当时为什么会输。
“轻敌。”褚煜说了半真半假的话。
“说实话。”赵构强调。
“是我轻敌了。本来老师说，教官应该是您，提前警告过训练要认真，但临时换了代理教官。当时闫教官只介绍了小殊是教官的孩子。”褚煜开始解释自己的答案，“他看上去比我小，又是omega，我被点到和小殊练手，被他的样子迷惑了。”
“不像。”赵构很快下了结论。
“闫教官应该懂那种感觉。”褚煜大胆寻求场外帮助。
被点到名的闫旭茫然抬头：“什么感觉？你小子该不会说，是因为小宝长太好看了，你恍惚了吧？”
褚煜不置可否，慢吞吞喝了一口茶，坦然看着幕布上自己的表现，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训练结束后我就猜到了闫教官的身份。”
“既然这样，那你评价一下小宝这场的表现。”闫旭接过话茬，又问他。
“他很强。”褚煜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他还可以更强。”
“感谢你对我俩的训练成果持肯定态度。”闫旭哈哈一笑，把橙子硬递到赵构嘴边，后者只能张嘴咬下。
迄今为止，赵构只问了褚煜一个问题，但褚煜知道，他接下来还会面临这样直逼灵魂的“审问”，乃至于自己无法撒谎，也无法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
“你知道小宝喜欢你哪点吗？”赵构看向闫旭，指了指那个柚子，闫旭就乐呵呵去剥柚子去了。
一条一条剥好的柚子皮放在一旁，白瓤单独放一处，然后再慢慢剥掉皮，露出晶莹的红肉来。
赵构回头看向褚煜，嘴角微扬，眼神戏谑。
“我不知道。”褚煜自己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他喜欢你似有似无的心计和城府。”赵构一针见血，“就像刚刚你的回答，乖巧地避开了一切错误答案，故意让自己看起来真诚、稳重。”
闫旭一边给赵构递柚子肉，一边补充：“小宝觉得你很有趣，不知道你在演什么，但他陪你玩。”
褚煜的目光一下黯淡了。他并不意外小殊会察觉到自己在压制那些混沌的一面，但他不知道小殊在陪自己“玩”。依两位长辈的意思，自己的这份割裂感引起了小殊的好奇，但这不可能是维持感情的长久之计。
“他不笨，所以你们的猫和老鼠游戏，能玩很久。”赵构下了个结论，低头在控制台调出小殊刚才发他的文件，“旭旭你改一下，我继续处理学员档案。”
“好的老婆。”闫旭把柚子剥完，果肉已经一扇一扇在果盘里摆得整整齐齐，他把果盘从赵构身后递给褚煜，冲二楼喊，“小宝！快下来吃柚子！”
“我来了我来了爸爸——”小殊的声音由远及近，却看也没看两个在工作中的爸爸，径直扑向褚煜。
“你剥的？”
“不是，是闫教官剥的。”褚煜打眼看到果篮里有橙子，“你要吃橙子吗，我给你剥。”
“好啊。那一会儿我们一起剥石榴，榨石榴汁。”小殊说完，抬头向两个爸爸“抱怨”，“怎么就我做战术分析，为什么褚煜不用做。”
“他做了啊。”闫旭回头，打趣道，“交得比你早多了，你以为和你一样墨迹啊。”
“啊？你做了！”小殊转头，愤愤开口，“什么时候！为什么不跟我说啊！”
“我们每次演练完，战术总结都是必须做的，习以为常了。”褚煜低声安抚，“我不知道老师也让你做了一份。”
“那好吧，原谅你了。”小殊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那爸爸，我晚上不回来吃饭了，我要和褚煜出去吃。”
“你这孩子，你带男朋友回来，一顿晚饭都不留吗？”赵构无奈地开口，“亏得你爸爸想大显身手，赶早就做了好多准备。”
“那、那我们今晚留下来吃！”小殊立马改口。
“你能代表他？”闫旭又笑。
“这又不算代表。”小殊嘟囔一句，随后大声说，“就代表，就代表！”
“哦，你沈叔叔都听到了。”闫旭哈哈笑起来，“那你今晚赏不赏个脸来吃饭？”
“你请我还得考虑一下，但要是因为褚煜，那我怎么都得来。”沈甜也出声打招呼道，“俩小孩儿，下午好。”
“老师好。”
“沈叔叔好！沈叔叔听到了多少？”
“嗯……从……你去整理战术分析的时候？”
“那不就是都听到了吗！！”小殊拍着褚煜的肩膀，“你们说了什么就我一个人不知道了呜呜呜。”
“那你问他呗。”闫旭接道。
“切，他才不会跟我说真话呢。”小殊又拍了一巴掌，“算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隔了一会儿，小殊又说：“一会儿榨完果汁，爸爸也给我俩安排点事做吧，不然我就困困，无聊得想睡觉了。”
“行啊。”赵构爽快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