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上的空气依然潮湿,马特与王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通往吉田老宅的林中小径,他们此时还对扎坦娜的遭遇一无所知。
王子在路上的时候用高级糖果笼络了几个小孩,问出了吉田家族的一点信息。就和旅店老板所说的差不多,这个家族是多年前从海的另一边搬到岛上的,并对岛上的建设出了大部分的资金,因此在这里拥有极高的地位。只不过前两代人丁越来越单薄,显得也越来越落寞。
马特还注意到几个孩子的眼下都有着深重的黑眼圈,一问得知他们最近都在做恐怖的噩梦,导致晚上都不敢睡觉了。他本能的觉得这和自己搜到的那张纸片有所关联,还没等他多问,胡娇娘就再次出现。
“没事的呀,做梦呀,就像一只小船在漂泊,就算中途碰见大怪兽了,也别怕。床头婆婆会保护你们的,要相信姐姐哦。”
她咯咯笑着轻轻抚过每一个孩子的头,马特明确感受到了魔力的流动,却无法辨明究竟是什么。
算了,马特眼观鼻鼻观心,装作看不见四十多的王子称呼自己叫姐姐的样子,是东方的神秘法术,弄不懂的。
他们越过半山腰,眼前豁然开朗。
吉田家族的宅邸外观呈深灰色,由黑瓦斜顶与西式砖石结构拼接而成,主屋的屋檐向外微微翘起,残留着东方风格的建筑印记;而高耸的山形墙与尖拱窗,又显出早期哥特风格的样式,仿佛两种血脉强行缝合出的产物,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异样与不安。
老旧的风铃悬挂在前廊檐下,通往宅邸的大门是一扇厚重的红木门,门上印有斑驳的家族徽记,已经看不清原型。
王子上前敲了敲门,内心很是怀疑是否有人能够听见。只是没过多久,大门就被拉开,一位头发灰白年近六十的老者穿着整齐的西装三件套,正仔细打量着他们。
他脸上布满深刻的皱纹,皮肤干燥粗糙,双眼深陷,灰蓝色的瞳孔像沉寂的湖水。尽管年老体衰,他的眼神中仍保有一种锐利,“你们想必就是王先生与马特律师?我听艾利亚斯说岛上来了外乡人,还有个古董商人。或许你是有备而来,但还算知道规矩。”
“呃……”王子下意识地看向了马特,他属实不太能应付得来这种老派人物。马特律师沉稳的接过话头,“当然,管家先生。既然来到此处,我们必然是要先来拜访吉田家族的。至于其他生意,都可以押后再谈。事实上,听说吉田少爷是位勤勉的学者,我们都很希望能够与他交流一番。”
“嗯,不错。少爷此刻正在用早餐,两位随我来。”阿贝尔·摩根管家似乎很受用这番话,拉开了大门邀请他们进去。“我是阿贝尔·摩根,自六十年前就是这里的管家了。”
嘶,这位管家竟然都有七八十岁了吗?马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安东尼·吉田是一个身形笔挺、气质内敛的年轻人,与传闻中体弱多病的印象似乎并不相符。他正在用早餐,旁边是曾听亚历山大他们提过一句的仆役艾利亚斯。
“欢迎,我们很少在蔷薇花期以外的时候迎来旅客。”安东尼一边示意艾利亚斯撤走餐盘,一边站起身请两位客人坐在会客沙发上。他的语调不高,带着某种上流社会的礼仪克制感。
“呃,我们也只是意外踏上了这座岛。听说您是位勤勉的学者,我们意外发现了些奇怪的东西,我的老板他觉得这很有趣。”马特发挥了他律师的口才优势,希望这位小少爷真的能认出那些咒文。
他递出自己找到的那半页纸片,注意到安东尼的长风衣的袖口已补得很久了。
安东尼接过纸片,眉头轻蹙,念出了几个单词:“这是……‘Exsomnis’?意指驱逐梦魇……这是一段保护仪式的祷词。内容很古怪,不像普通的拉丁文。”
就在这时,一旁静默陪同的阿贝尔低头凝视纸片,脸色骤变。
王子敏锐地注意到老管家的手指颤了一下,他盯着纸片的时间远比必要的久,那不是惊讶,而是认得。出于解谜的迫切,不得已求助了仙家,娇娘立刻上线代打,轻轻吹出几缕魅术之尘,差点把马特吓到。
“看来您见过这段文字?以及,这位小官人能不能帮奴家翻译一下呀,拜托了~”
安东尼机械的拿着纸片起身去找纸笔,而阿贝尔则在陷入回忆的情况下与他们讲述了一段尘封已久的过往。
“那是我……小时候偷藏进去的。十三岁那年,大老爷为了重新得到祂……的眷顾,进行了一场祭祀。可,她死了,大老爷也死了,家族一夜之间分崩离析。老爷那时候患了病,我匆匆打扫了现场,不敢动任何东西,把它们都放在了杂物间。后来,我发现那些东西都不见了,我以为……但它是不祥的,这不是祝福,而是诅咒。”
门外,艾利亚斯躲在阴影处,嘴角泛起奇异的笑容。
*
与此同时,亚历山大与索妮娅也终于获得了埃文斯的信任,并在回到旅馆房间后被邀请进他们的房间,获得了另外的线索。
埃文斯关上门,小心翼翼地锁好,回头时神色罕见地柔软。他将手插入风衣内侧口袋,掏出一个用黑布包着的扁长物件,沉默片刻,才低声说:“我不知道该去向谁求助,也不知道能够信任谁……但是,你救过我们。伊森曾是很有名的神秘学家,传奇人物。他说他帮不了……对不起,我的心很乱,我希望你们能找到那一点希望,或者南希的希望。”
南希坐在床边,披着毛毯,脸色苍白。她的眼神空洞中藏着某种压抑的焦躁,一直无法控制自己去瞥那个黑布。
埃文斯拉开木椅坐下,慢慢展开黑布,露出里面一卷旧式录像带。磁带贴着一张泛黄的标签纸,用潦草的钢笔字写着:“吉田/东京/ 1923-1973”。
“这是南希寻找灵感时从一位日本的旧报纸收藏家那里购得的二手旧物中的一个。据他说,那些东西属于某个大报社的历史存档,里面有很多有趣的记录。而这卷录像带属于某个失踪记者。那个记者在七十年代孤身赴美,说要追查‘一场被人遗忘的灾难幸存者’。他的笔记里说,有个叫‘吉田’的家族,在大地震中做了见不得光的交易。”
南希似乎回了神,轻声补充道:“这录像带,是他留下的最后一份资料。他回不来了,但寄出了这卷录像。内容……非常不对劲。”
风将窗户吹得轻颤,埃文斯沉默着接上线电源,老旧的便携式录像播放器闪了两下,画面跳动,黑白雪花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录像开头,是一名中年男子的独白。
“——1923年,东京,关东大地震,死者超过十万。而塞缪尔·吉田,那位在灾难中‘奇迹生还’的混血商人,在几个月后却悄然携带巨额资金迁至美国,购下这片土地。当地人说,是‘神的启示’救了他。”
一叠报纸标题被一页页翻开,片段拼接地显示:“奇迹生还者——塞缪尔·吉田独自逃出火海”、“吉田财团迁移至美”、“东京某户遗骨身份不明”……
他的声音压低,伴随着急促地呼吸:“我现在在……在某个不对外开放的资料室。塞缪尔·吉田,一个混血。他是那场灾难的唯一幸存者,可这一切都非常不对劲,也许只是我错误的直觉,但我不会放过任何线索。”
镜头转向了一张泛黄的老旧全家福,上面是三口之家:一位穿着军装的年轻男人、一个面容温柔的女子,以及一个约莫十岁的女孩。
片段突然变得模糊,一段断裂的磁带中,诺曼显然正在紧张地对镜头说着什么:“……我找到她的……墓碑不是空的……里面没有骨头。她被带走了……献祭不是象征,是……活生生的人……”
画面静止在一个空旷的房间内。接着,镜头自己开始缓慢地移动,好像有人——或者某种存在正在控制它。
一面破碎的镜子被特写,镜中反射出一个穿着日本明治时期女童和服的身影,低头站立,长发盖住了整个脸。没有任何声音。
录像带卡顿了一秒,再次播放时,她的脸已经凑到了镜头边缘。
她说:“我要回家了。”
此时,整个画面瞬间模糊失焦,仿佛磁带被强行撕裂般扭曲。
埃文斯似乎惊恐万分,他仿佛从未看到过刚才这一段画面。房间里的灯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南希死死抓住毛毯,低声重复着,“她说她要回家了……回哪?哪才是她的家?”
咚——咚——咚——窗外教堂的钟声准时响起,午时已至。
【公告:扎坦娜选手因不可抗力使用了超出限度的魔法,我在此不幸地宣布,她已失去了继续比赛的资格。请其他选手继续努力在规则范围内解决事件。大家再快点好吗,不然拖到明天我可是要多付五位数的赔偿金的!】
*
以第一视角观看亚历山大与索妮娅的观众们第一时间摘下了头盔,大口大口地呼吸,感觉到心脏仍在因紧张与震惊急促跳动。那段录像带的氛围异常的惊悚,使他们有一种刚经历了一场恐怖片的错觉。
“嘿,你们知道吗,我觉得林顿如果去拍恐怖片,他一定会是最卖座的导演!”
而被惦记的林顿,此刻正悠哉的坐在沙发里吃着薯片观看那些选手们努力解谜破关。刚刚送走一个冠军的有力竞争者,他非常的开心且放松,并准备继续黑箱操作淘汰其他人。
系统:真是黑心的资本家。
林顿:你懂什么,这年头没有黑幕的综艺是不存在的!而且扎坦娜都几百岁了,她怎么好意思来和小年轻争冠军的啊,我这是必要的公平把控。
不管观众信不信,反正他信了。
说曹操曹操到,刚在心里念叨了扎坦娜,扎坦娜就带着提姆芭芭拉一起来到了休息室。林顿示意娜塔莎带着艾达小朋友先去隔壁,好迎接一些质疑和投诉。
娜塔莎抱着王艾达还不忘给芭芭拉使眼色,大家都是同事,情报共享是义务。
芭芭拉无奈的开启了频道内直播。
出乎林顿的意料,扎坦娜既不是为了控诉他黑箱操作,也不是为了投诉他强行拔高难度,而是为了,给杰森·陶德赎身。
林顿很不解,他歪了歪头,“从哪里赎身,我的综艺?还是,教会?”
提姆刚已经从扎坦娜那里得知了黑色教团的底细,这种跟恐怖组织没什么区别的地方,还是尽早跑路最好。“如果可以的话,我们都想做到。不论你要多少钱,韦恩集团都可以承担。杰森是我们的,我们的家人。他经历了很多,也可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但我们是一家人。”
林顿举起手,阻止了这一番关于亲情的长篇大论,你们养父子义兄弟关系好不好我都看过他的记忆了我还能不知道?
“扎坦娜,我想你清楚,黑色教团的作风。以及,如果你们真的是关心杰森,我想就不应该在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的情况下,打着一些为他好的旗号,背着他做决定。”
林顿看着扎坦娜并耸了耸肩,“还是等他结束了比赛出来后,你们去问他吧。”
“你们怎敢假定,他就一定会晋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