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姿心中不解，又不好问她为什么。

少女不确定的打量任务对象，转身后抬起的眸子中是藏不住的疑惑。

难道系统对赵赐佳动了手脚？

盛姿一边想着，一边在出门前跟赵赐佳交代，“我很快就好。”

她不知道，留在原地的人看她走后，立马放下了手中完全看不进去的书。

就在中午，赵赐佳因为不想面对盛姿，准备去新同学提到的学校超市，去买午饭，可是这期间因为忘记拿钱，她回来过一趟。

盛姿不知道。

彼时的她双眸涣散无神，像是看不到自己一般，嘴角紧张的绷着，察觉到自己的存在，试探着叫了声姐姐。

彼时的赵赐佳静静的站在原地，慢慢抬手在对方眼前挥了挥。

没有任何反应。

她是装的？赵赐佳想，可是当自己打开窗时，对面的女孩身形瑟缩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

她记得，往日里，陆然阿姨不止一次的说过让她们互相照顾，赵赐佳明白，盛姿年纪比她小，自己应该像个姐姐一样，关心她，保护她。

就连妈妈在看到盛姿时也会露出欣慰的神色。

妈妈说过，盛姿从小到大都喜欢跟着她，这份情谊难得。

可是在她眼里，盛姿就是个跟屁虫，一个烦人的，讨自己身边的所有人欢心的小跟屁虫。

她不耐烦，也不喜欢她在自己的生活里，但是当看到窗边那一幕时，她无法忽视。

她第一次见这样的盛姿，平时笑的没心没肺的人，总是像是活在童话世界里天真的公主此刻脸上却是无风无波，喊她姐姐时脸上显现出一种名为喜悦的表情。

赵赐佳没有回应，眼看着她的欢喜转为落寞。

赵赐佳不喜欢盛姿，甚至讨厌，她讨厌这个活在城堡里的小公主。

很多年前赵赐佳就知道，盛姿身体不好，具体怎样并不清楚。

可既然被那么多人喜爱，那盛姿得到的那么多的爱，理所当然是补偿着她失去的健康，赵赐佳曾不止一次的这样想。

当然，盛姿出事她也不会放任不管。

赵赐佳一边等着盛姿取手机，一边想着回去还是要跟陆阿姨说一下这事，带盛姿去检查，以免出什么意外。

盛姿早就给班主任打了招呼，直接在办公室自行取走了手机，但是没立马回去，而是等着高一新生走的差不多了才回去。

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跟赵赐佳产生身体接触，那并不好玩。

她回教室拿起书包，喊上赵赐佳，“姐姐我们走吧。”

对于高中生活第一天的放学，盛姿觉得怪怪的。

尽管一中处于并不繁华的地带，附近超市店面稀少，但挡不住商贩来这里摆上一条街的小吃摊。

街上热闹，不方便骑车，两人便推着，盛姿承受不住诱惑，要买糖葫芦。

“拿个手机蛮久，”赵赐佳在旁边等着，一边说着一边低头紧了紧书包带。

“老师不在我得等着，”盛姿听这话，不清楚对方用意，装作心不在焉的撒了谎，然后跟老板要了根葡萄串的糖葫芦，转过头来问赵赐佳，“姐姐想吃哪个，我请你。”

“我不吃。”

盛姿悻悻点头，转头跟老板又说，“叔，再来个什锦的。”

盛姿不急着吃，把糖葫芦都放在车筐里，回家的心情比来时轻松许多。

路过老旧小区，远远看到边上的广场上很多小孩，他们着装统一，动作整齐的在做体操，活脱脱像一群会动的小蘑菇。

盛姿骑着车忍不住朝那边看去，直到他们离开视线范围。

想想自己穿过来时，赵赐佳也是这样的小小年纪，现在看起来，才这么大点。

真可爱。

等往前看，恰巧撞上一道视线，是赵赐佳。

她在看自己，这突然被抓包，她已经转过了头。

盛姿突然明白了今天为什么感觉奇怪。

因为赵赐佳明明能够像早上那样，放学也直接骑远远的甩掉自己，但是她如今不光等她，这一路来似乎还一直跟她保持着不远不近，没怎么变化的距离。

有问题。

绝对有问题。

加足马力蹬车，盛姿直接凑上前，故意逗她，“姐姐你刚说什么？”

她这话给赵赐佳问的莫名其妙，“我？”

她只是怕盛姿出事，对方又总是骑着车跟在身后，赵赐佳只能留心往后面注意着。

又不是干偷鸡摸狗的事，被看到就被看到了。

可是她哪里说什么了？

“你刚刚问我去不去你家是吧，”盛姿抬高声调，刻意停顿三秒，给当事人反驳的时间。

赵赐佳反应过来，直直看着前方，不准备理会她。

赵赐佳早上就听妈妈说过，因为父母的工作，盛姿晚上要来她家。

现在盛姿来这出儿，肯定是以为她不知道。

一旁，盛姿演的开心。

“那你都问到这份上了，”盛姿右手做捂胸状，单手骑着车，脸上是憋不住的笑，“我必须去。”

到了家门口，这个时间李清还没下班，盛姿支好车子，提着包先行一步，从花坛里掏出出备用钥匙开了门。

自小到大，她对赵赐佳的家的熟悉程度和自己家差不多，虽然有一段时间没来，但完全没有生疏，盛姿熟练的躺在沙发上。

赵赐佳停好车，看着她一通操作，却把糖葫芦忘到了脑后，留在车筐里。

她叹息着拿起袋子，回家放在了茶几上。

盛姿实在是累了，她直接半躺在沙发上，书包顺势被她扔在地上。

“姐姐你饿不饿？”盛姿闭着眼问。

在房间里的赵赐佳听到她的话，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七点十分。

现在还早。

“要吃面自己下，”醉翁之意不在酒，问她饿不饿的前提肯定是她自己饿了，赵赐佳心里清楚。

她是正确的，中午只吃了一个面包的盛姿早就饿了。

“好，”盛姿也是想这样做，忽然，她看到了被遗忘的糖葫芦，立马挺身起来准备品尝。

可惜，此时的糖葫芦已经不像刚拿到时的晶莹剔透。

现在，糖衣已经有小部分融化掉，甚至有黏腻的糖浆顺着糯米纸漏出一片在塑料袋里。

盛姿打量着战损版的糖葫芦，试图用手指把它取出来，嘴里还嘟囔着，“放这么一会儿就这样，果然还是要赶紧吃。”

盛姿处理了自己最先买的那根糖葫芦，看着剩下的那根什锦的，沉思片刻，拿着就往赵赐佳房间去。

半开的房门，赵赐佳正在书桌前，听到动静朝门口看来，两人对视。

盛姿心想，她肯定是生气自己想直接进去，连忙安抚似的抬手敲敲一旁作为摆设的门。

“今天姐姐不是给我个面包嘛，”盛姿举起手中的什锦糖葫芦，相比葡萄的，这根受损不多，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的惨兮兮。

“礼尚往来？”盛姿嘴上这么说着，手上还是犹豫要不要给她。

赵赐佳下意识专注去观察对方的眼睛。

没有看出异常。

突然又意识到当下状况，冷着脸转头，只放下一句，“不要。”

她是不是是吃不完，就拿给自己。

“别嘛，”盛姿哪有这么容易退缩，还准备继续推销，“吃一口，就一口。”

盛姿把糖葫芦伸到赵赐佳脸上，简直就差塞进嘴里，她信誓旦旦，“你拿过去就知道了，可好吃。”

对于盛姿的这副模样，赵赐佳再熟悉不过。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总是在她身上有股莫名其妙的坚持。

这时不理会是最好的办法。

“姐姐，”这一声姐姐绕了十八个弯，说着，盛姿一屁股坐床上。

见对方没有反应，盛姿也开始较劲。

从小到大的相处让她明白，不讲理可能确实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但在赵赐佳这里除外。

因为赵赐佳不想看到她。

盛姿自觉还没发功，可是下一秒就看到赵赐佳拿了纸巾垫在桌上。

“放这里，”赵赐佳已经不愿再听她磨人，耳朵都要起茧子，她认输了，说完抬手指着门口，“然后出去。”

其实这本来就是买给赵赐佳的，不过盛姿在意的并不是她吃不吃。

本来想借机产生接触，悄悄看看好感度有没有变化，毕竟今天赵赐佳做了很多怪事。

可是既然她已经退了一步，盛姿也不好再说什么，如她所愿放好糖葫芦就要走出房间。

“姐姐你怎么每天都不关门，”盛姿走前随口嘀咕一句，然后像往日一样，去给她关好。

留在房中的人见她走了，转而趴在了桌上，盯着那家伙非要自己尝尝的糖葫芦，眼中闪过几分说不清看不透的思绪。

墙上钟表滴滴答答，宣告着时间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赵赐佳直起腰，桌上的纸张被她刚刚压的有些皱巴，她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像是不够，她伸手拽着纸巾，怕沾到手上，未曾犹豫，把盛姿给她的糖葫芦也给扔了进去。

盛姿熟练的给自己煮了番茄鸡蛋面，因为在家时常给妈妈打下手，做个面小意思。

吃完又刷好碗，顺手搞了厨房的卫生，刚摘下围裙，就听到门那边的响动，有人正用钥匙开门。

推门进来的人正是李清。

“阿姨，”盛姿甜甜的打声招呼，“欢迎回家。”

“球球你们回来这么早？”李清脸上的疲惫还没来得及掩藏，她睁大眼睛，察觉不对，她听其他家长说一中晚上九点半才放学。

“因为明天军训所以没有上晚自习，整个高一全都提前放学，”盛姿上前帮她在鞋柜里拿出拖鞋，嘴上跟她说明。

李清说着原来这样，然后又问， “你们军训几天？”

“老师说有七天。”盛姿乖巧应答。

尽管看过大纲，但盛姿无法否认，她从来没有讨厌过李清。

对于这个未来会去损害盛家公司利益的人，现在在她眼里就是个像朋友一样的长辈。

她温柔的目光，背后是曾经遭受到的一切不幸，李清脸上很少看到疲倦，像是为女儿扛起一切。

在盛姿跟下班回家的李清讲话的时候，有一扇房门缓缓开了。

开到可以看到屋外全貌的程度，没有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