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完头发后，他又推着舒然进了卫生间，示意她洗漱。

舒然洗漱完，一脸茫然地看向江砚：

「我们要去哪？」

「先吃饭，吃饱喝足，做个饱死鬼！」

江砚双手插兜，斜睨了一眼舒然，冷冷地解释道。

「饱死鬼？——」

舒然只觉脑子里像塞进了一团棉花，血管仿佛都被堵塞，根本无法思考。

「是啊，你不是想死吗，我陪你一起啊。走，先去吃饭！」

江砚不容舒然反驳，一把拽住她的手，将她拉出房间，朝酒店餐厅走去。

「江！砚！你说什么胡话呢？」

听他这么说，舒然心里顿时一阵恐慌。

但江砚仿若没听到她的叫喊，紧紧拽着她的手来到餐厅，逼着她吃完早餐后，就径直走进附近的景区，来到一处游戏场地。

舒然发现这里是蹦极的地方，底下是深不见底的峡谷，高悬着的心这才稍稍落了地。

可很快，她便生理性地紧张起来，腿肚子直打哆嗦，连连往后退，拼命想要逃离。

「别动，听说这种运动能让人瞬间体验到死亡的感觉。你不是一直想自杀吗？今天你男朋友我就陪你试试！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思乱想。」

见某人终于害怕得额头渗出了冷汗，江砚直接抱紧她，纵身一跃而下。

「我恐…… 高，江砚，你…… 放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去雪乡了。我……」

舒然话还没喊完，便感受到一阵失重的坠落感，整个人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你连死都不怕，还恐高？舒然，你知道我被你扰得心烦意乱去找你，却发现你消失时，那种绝望是什么感觉吗？」

「大概就和你现在一样！死女人，你不是要玩刺激的吗？老子让你刺激个够！」

江砚的情绪刚发泄完，两人便一起没入了水中。

上岸后，舒然一声尖叫冲破江砚的耳膜：

「江砚 ——，你！你又何必呢！」

见他面色青紫，皮肤下的血管突突跳动，她又紧张地问道：

「你…… 没事吧？」

「死不了。还想再体验一回吗？我们坐车再上去！今天一定让你体验个够！」

江砚吐完嘴里的水，一把拉起舒然，就要再来一次。

舒然赶忙拉住他，焦急道歉：

「我错了，你别这样！」

「错了？呵！舒然，你跑那么远去雪乡，专门找个无人的地方自杀，大概是不想连累别人，也不想给学校添麻烦吧。」

「但你想过没有，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我会怎样？老子要是疯了也做傻事，你是不是间接害死了一条人命？舒然，你说你的良心会安吗？到了地府见到我，你的灵魂能放下这段包袱吗？」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舒然，我就问你一句，你会不会愧疚吧？」

见舒然终于认错，低垂着头，眼中满是懊悔与迷茫，江砚心中的情绪却如翻涌的浪潮，难以平息并五味杂陈。

「我 ——」

江砚一定是骗她的。

他家庭和睦，怎么会为情自杀？这也太荒唐了。

可是…… 方才蹦极时他的表现……

舒然突然头痛欲裂，仿佛面前出现了一道无解的难题，将她死死束缚住，无论怎么挣扎都逃脱不掉。

见她如此崩溃，江砚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波澜，又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你看，你这样子肯定是愧疚了，对不对？所以，不要放弃自己，把你心中隐藏最深的答案告诉我，好不好？然然，我们的人生路还很长，我们可以被一件事打败，但不能因一件事就逃避，懂吗？」

「接下来，我会尽全力帮你处理你担心的事。你别再犯傻了，可以吗？」

舒然凝视着江砚，知道江砚说这些话得对。

她选择雪乡，不像上次她画中女人那样寻死，不仅是为了追求一种浪漫的死法，也是不想给学校惹麻烦，不愿给学生造成负面影响。

可是，她真的要把自己那血淋淋、充满肮脏与腐臭的原生家庭，袒露在江砚面前吗？

从江砚的教养和阳光自信就能看出，他的家庭幸福美满，几乎毫无瑕疵。

他真的就能接受她有那样的原生家庭吗？

但若不说，这件事就永远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矛盾。

现在的江砚已经陷得够深了，她还能让他继续陷下去吗？

思绪翻转，舒然不由长叹一口气，建议道：

「我们先找个地方换衣服，然后回酒店吧。回去后，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之后要怎么样，你自己选择。江砚——我……，我其实真的只有一副好看的皮囊而已，其他的真的一无是处。希望听完我的故事后，你能及时抽身，这对你我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