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与江砚眼神对视半晌,把话题转到了别处:
「江砚,你明知道我爸看上了你什么,为什么还要送那么贵重的礼物?你这样会养刁他的胃口。」
「你以为我真傻啊?内里自有乾坤,你不要只看到表象。我说过了,你家里的人,只有你值得我真心相待。」
江砚敲了舒然一下脑门,解释道。
「什么乾坤?」舒然茫然问道。
「商人的秘密,也叫阴私伎俩,你猜?」
江砚笑得焉坏焉坏的,目光透着狡黠。
「我又没做过生意,怎么知道商人有什么阴私伎俩?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了,反正你不吃亏就行。我爸他那样的人,你认清楚就好。」
舒然见江砚一副算计人心的模样,提着的心算是落下了。至于到底是什么,她不想知道,只要江砚不吃亏就行。
她这如同深渊的家庭,从来没想过要拉着谁与自己一起沉沦。
江砚执意要跳,她拦不住,就只能提醒他别吃亏了。
「怎么这么傻,永远是这么通情达理,小爷我是不是捡到宝了?」
江砚见舒然一副认真的模样,嘴角含笑,没忍住又摸了摸舒然的脸。
「哎呀,别摸了,无不无聊。」舒然对江砚总拿她当小孩逗的举动感到很无语。
「无聊?还真挺无聊的。你家待着没意思,要不我们想个办法去乡下吧?去找那两个老爷子钓鱼烧烤?我们还可以去酒吧喝酒。还有,我知道我们上次去的一家镇上,有一家猫咖店,你不是一直很喜欢猫吗?我们也去给梅西找个女朋友带回家。那家猫咖的老板我认识,你想要的话,送你一只绝不是问题。」
江砚把扔在床上的画拿起来卷好,建议道。
「你爷爷回去了?」舒然想了想问。
「他和奶奶就喜欢待在乡下种菜,城里待不惯。我猜我们走后,他们立马就走了。」江砚回答。
「可是,我爸我妈……」
舒然片刻都不想在家里待,但她不确定周慧兰和舒正德会不会放人。
「我去与你爸说,再让你爷爷打个电话。你妈即便有意见也会放你走的。上次你们俩应该闹得很僵了,我猜你在家她应该也不自在。」
江砚卷着舒然的发丝,说道。
「行吧……」舒然偷眼看了一眼门外,答应了。
她知道,她走了,没多久,她爸也会走。她妈一个人在家憋久了,一定会发飙。
但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人天生就喜欢在舒适的环境里待着,趋利避害是本能。当了这么些年的情绪发泄垃圾桶,也够了,不是吗?
翌日,舒正德醒来,江砚就与他说了带舒然去乡下的事。舒正德意味深长地看了江砚一眼,忽的一笑,欣然同意了。
然后,他抱着昨天江砚送的那瓶最贵的酒,带着周慧兰就出了门。
舒然难得嘴角勾起了一抹真正开心的笑容,不由得感激地看向江砚。
江砚揉了揉她的头发,嘴角勾起懒散的笑意,示意舒然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然后拉着她去了地下车库。开着车没多久就上了高速。
之后,整个寒假,他们俩都在乡下。江砚带着舒然玩得忘乎所以,舒然难得真正开怀大笑。他们还真去猫咖店找老板要了一只猫,全身雪白,像云朵一样。舒然一看就很喜欢,爱不释手,于是给它取名叫云朵,准备开学后带到北城去养。
不过,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要开学了,舒然终究是要回家住几天的。
于是在开学的前两天,舒正德亲自打电话把她叫了回去。
回家后,一家人和和气气吃了一顿饭。
第二天,舒正德就又找了个借口走了。
周慧兰望着她丈夫离去的背影,冷淡地瞧了一眼舒然,一个人点燃一根烟,在客厅喝起了闷酒。
周慧兰喝得伶仃大醉后,就让舒然帮她做饭。
她把菜端上桌,两人沉默地吃了一阵。周慧兰终究没有放过她,眼神直勾勾瞧着她,问:
「你是不是也跟你爸一样,觉得我很讨厌,才找各种借口躲着我?你们一个两个都好没良心啊!我兢兢业业为这个家,而你们却把我当做垃圾,鄙夷着,嫌弃着,嗯?」
舒然没说话,继续沉默吃饭。但往往想要发火、囤积了一大堆怨念的人,最讨厌的就是舒然这样的消极抵抗。于是毫无意外地,周慧兰掀了桌子,还把一碗菜扣到了舒然头上。
舒然没动,依旧很沉默,只希望她赶紧发泄完,然后自己去洗漱。
但显然她的沉默再次惹怒了周慧兰,于是她一巴掌扇在舒然脸上,然后歇斯底里地问:
「你说话啊!不说话什么意思?是和你爸一样看不起我吗?」
不等舒然回答,她又狂笑:
「舒然,你以为你够聪明吗?你以为你找了男朋友,就能比你妈过得好吗?你做梦!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你看看你爸,我们以前感情难道不好吗?他到现在还不是变心了!你以为你不嫁那钱涛,不做利用的工具,你就幸福了?」
「放屁!你……你最终还是会走我的老路,被现在深情款款爱着你的男人抛弃的。舒然,我等着,我看着呢!」
「哦,你别忘了,你妈教你做饭的手艺,说不定以后你为了挽回那个叫什么江砚的还用得着呢。毕竟有些时候,笼络住男人的胃,也是能有一点温存的。你把这话记好了,或许……或许……」
她最后一句话还未说完,舒然终于说话了,眼里带着笑,只问了一句:
「够了吗?骂够了,我去洗碗。」
说完就进了厨房,把门关上了。
「你……」
周慧兰还想抄起一把椅子朝厨房砸去,但大概是想起来上次的代价,她大吼一声,把椅子砸在地上,就风风火火出了门,把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舒然依旧沉默着没说话,只出去把餐厅收拾了一下,房间打扫了一下,就把自己锁进房间收拾起了行李。
订了一张凌晨两点半的高铁票,就逃出了门。
等到早上下车了,吹着北城刮骨的寒风,舒然才脑子清醒了,记起来一件事,于是连忙找出电话,给江砚拨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