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江砚，你看看我眼睛上的眼皮，它是不是在跳？」

舒然站定，指了指自己的眼皮。

「没有，眼睛大大的，跟云朵的眼睛一样无辜。别说，跟我小腹上那双眼也挺像。」

「丫头，刚纹完身，你——能不能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又撩拨我了？」

江砚看了一眼她的眼皮，然后一把搂住舒然的腰，又开始不正经起来。

「真没有吗？」

舒然没理会江砚的不正经，只顾自己喃喃自语。

江砚没看见，不代表眼皮没跳，她反而感觉眼皮越跳越厉害。

与此同时，心里总有一种暗示，像是要有大事发生。

但江砚却完全没有察觉，拉着她就去了停车场，还把她强按进了副驾驶。

车辆行驶在路上，舒然心慌慌的。

才刚转头看了江砚一眼，突然有一辆车在十字路口左转弯，车速极快，江砚的车和对方的车“哐当”一声撞在一起 。

还好江砚刹车及时，才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事故发生后，舒然再次感受了一下眼皮，神奇的是，眼皮居然不跳了。

顿时，她的心安定了大半。

下车一看到那肇事司机，她还热情地与他握了握手，表示感谢。

肇事司机一脸懵，不过本来也是他的错，他也就没多计较。

这晚交警处理完事故，双方确定责任后，舒然这一天的慌乱才像一颗大石一样落了地。

只是未曾想，昨天她感应到的意外根本不是这个，真正的意外是在第二日早上——或者说是凌晨一点才降临的。

这天早上，江砚起床看了一眼旁边舒然安静的睡颜，像往常一样捏了捏她的脸，然后在床头柜上摸索手机。

原本只是想看看时间，哪知刚打开手机，一条资讯推送进来。

江砚点进去一看，熟悉的厂房、腾腾燃起的火光，以及下方一串文字描述，让他整个人怔愣当场，脑子嗡嗡作响，脸色迅速变得惨白。

舒然在他身边动了一下，睁开眼睛，见江砚神情吓人，当即摇了摇他的胳膊问：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江砚回头看着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把手机上弹出的新闻拿给舒然看。

舒然看了之后猛地坐起，心存一丝侥幸，摇着江砚的胳膊说道：

「江砚，这有可能不是真的，你先给叔叔阿姨打个电话，你——别自己吓自己。」

舒然的嘴一张一合，让江砚失去焦距的眼神瞬间有了色彩。他与舒然对视半晌之后，手指颤抖地握紧手机，找出他爸的电话拨了过去。

嘟嘟几声忙音过后，他又换了电话号码，打给了他妈。

电话铃声又是嘟嘟地响，响得人心焦。直到第五遍，那边才传来一声「喂！」江砚原以为是他妈的声音，结果接电话的却是家里的保姆薛姨。

江砚失望之余，嘴唇颤抖，小心翼翼地问了家里的情况。

薛姨在电话那头叹了一口气，极力忍着哭泣说道：

「阿砚，你——你应该看到新闻了吧？昨晚工厂出事了，半夜两点董事长和太太连夜开车去处理，直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太太的手机还落在家里了，要不是手机一直响，我还不知道呢。」

江砚听完薛姨的描述，心里再也没了侥幸。手机“咚”的一声从床上滚到了床下，然后发出一连串嘟嘟的忙音。

至于之后薛姨说的什么，江砚一个字都没听清。

薛姨与江砚谈话的内容，舒然显然也听见了。舒然不知道该怎么办，见江砚身体一直在颤抖，就一把抱住江砚，说：

「江砚，我们先回南城，订最早的机票回去看看再说。砚……不管发生多大的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别这样，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江砚与舒然目光对视半晌，头埋在舒然颈窝落下一滴惶然的眼泪之后，决然下床穿好衣服就走进了卫生间。

与此同时，舒然也迅速起床套了一条白色长裙，拿起手机把他们订的今天下午15:30的机票，改成了今天最早能赶上的一班。

等江砚出来，她已经收拾好，目光一刻不停地盯着他看。

江砚一把把舒然搂进怀里，眼角滚落一滴眼泪后，拉着一个行李箱，牵着舒然的手就出门打了个车，火急火燎往机场赶。

两个多小时后，飞机落地，江砚连家都没回，就直接带着舒然一起去了江砚家的那家化工厂。

到了地方，出租车司机才刚停下，就见里面一群人围着一辆救护车出来。江砚和舒然对视了一眼，想也不想就拦住了救护车。

江砚喘着气，语无伦次地问：

「车里的人是谁？」

「这家公司的董事长夫人，她被那些被烧死工人的家属愤怒踩踏，受了重伤。」

「什么？」

舒然才刚惊讶了一下，江砚就急怒攻心，双眼无神地滑倒在地。

舒然连忙把江砚扶起来，还算镇定地对司机说道：

「师傅，我们是这位董事长夫人的亲人，我们要一起去医院。」

「哎，那就从后面上车吧。」

司机唏嘘地叹了一口气，说完这句话，就停好了车。

两人刚上车，厂内也涌出了一群人，男女老少，高矮胖瘦都有，他们愤怒的眼神里还带着后怕。见江砚和舒然上了救护车，有个肥胖的妇女和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不甘心地上前几步，随后又悻悻地站在一旁不吱声了。

事态紧急，救护车上的顾雅晴已经出气多进气少，脸色苍白如纸。江砚和舒然哭着握住了顾雅晴的手，给她鼓励，希望她能撑久一点，但情况却急转直下。顾雅晴只看了一眼江砚，一句话都没说出口，就晕了过去。

好在救护车很快到了医院，顾雅晴没费多少功夫，很快就被推进了急救手术室。

手术室外的灯亮了一个小时之后，江砚他爸的秘书钱灿宇才火急火燎赶了过来。

江砚一见到他就问：

「我爸呢，我爸现在在哪？」

「董事长……董事长被抓了，厂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死了一百多名员工，政府那边总要我们给个交代。昨晚董事长才去工厂没多久，相关部门的人就把他带走了。」

「我原本想护着夫人避避风头，但受害的那些家属像是早得到消息似的，在董事长和夫人才到十几分钟后，就把厂子团团围住了。」

「双方争执了很久，最后扯来扯去，董事长夫人答应她们立马赔一部分钱，才暂时平息了那群闹事的人，之后夫人就让我带着会计赶紧去取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