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医院,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舒然,你现在看清楚了,你妈受伤了,你要是今天不去医院,我们就通过新闻报道你今天的所作所为。还有,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你心心念念的男朋友,你自己选!」
「我……」
舒然梗着脖子刚要说话,却被江砚一把拉住手。他朝她摇了摇头,然后捧着舒然的脸说:
「对不起,然然……请原谅我误会你了。我以前跟你说过,我一辈子也不会提分手,但我现在做不到了。我们分开吧,这样对你对我都好。跟他们回去吧,不管怎样,都比跟着我好。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接受安排,你可以反抗,你成年了,从法律意义上讲,他们已经无法过多干涉你了。之后你要怎样,全凭自愿。走吧,以后我们……不必相见了。」
「是我无能,再也给不了你想要的一切了。我们……我们……就这样吧。」
江砚说完,别过脸,一滴眼泪滑落,然后一把将舒然推了出去,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酒吧尽头。
「江砚——」
舒然喊了一声,就要去追,却被舒正德一把拽住手,扳正她的脸,让她看周慧兰血痕累累的眼睛,然后抬手给了舒然一巴掌:
「你还想干什么?」
打完,舒正德力道加重,连拉带拽地把舒然拖进了救护车。舒然想跳车,却被她爸按得死死的。
舒正德再次威胁:
「你再闹,就别怪你爸不客气。你要是再敢踏出一步,我们拼了命也要告他,我会把你妈的伤全归咎到他头上,让他坐牢。舒然,你千万别低估你爸的能力!你要想好了!」
舒然抬头震惊地看向她爸,气焰一下低了下去,嘴唇蠕动几下,再没能说出一个字。
救护车离开后,警察很快来了,在酒吧了解完情况后,把在场的人训诫了一顿,便收队了。
韩飞、蒋硕和余有有帮江砚和舒然解决完后续麻烦后,三个人沉默地坐上了余有有的车,心情都不怎么好。谁能想到,江砚家里会出那样的事,现在又变成这样了呢?
「舒然父母真的挺残忍的,也挺势利的,看着真让人窝火。」
见他们俩都不说话,蒋硕实在忍不了,捶了一下坐垫吐槽。
「做父母的都这样,都希望自己的儿女过得好。江砚家里都破产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任谁都会阻止。遗憾不可避免,要怪,就只能怪他们命不好了。」
余有有转着方向盘,很客观地评价道。
蒋硕很无语地瞄了余有有一眼,叹了一口气,心口堵得慌。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天之骄子跌落神坛,可惜是可惜了,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余有有见蒋硕还憋着气,轻笑一声再次解释。
「你的意思是,我哪天没钱了,你就不爱我了?」
蒋硕转头,目光复杂地看向余有有。
「不是这个意思,这怎么又扯到咱俩身上了?我看上的又不是你的钱!」余有有颇为无语地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无理取闹的蒋硕。
「我……」
「行了,别吵了。不管怎样,江砚现在很难,我们能帮一点是一点吧。我打算给他凑点钱,你们也凑点?」
见蒋硕要和余有有吵架,还有不死不休的架势,韩飞不耐烦地截断蒋硕正要出口的话,把话题引到帮江砚这件事上。
「行吧,我卡里有十万,你那里有多少?」提到要帮江砚,蒋硕瞬间没了和余有有吵架的兴致。
「我最多能凑够一万,你知道的,我家不比你们这些家里做生意的有钱,能帮的也只有这些了。」
韩飞叹气。大学四年再加研究生一年,他们这些兄弟没少花江砚的钱,但现在兄弟有难了,他又拿不出多少钱,想想也挺愧疚的。
「你呢?能凑多少?」蒋硕转头看向余有有。
余有有很想说一句「那就是个无底洞,你们那点钱还不够塞牙缝的」,但余光瞟见蒋硕那期盼的眼神,她长叹一口气,说:
「五万吧,我现在手头上有五万。」
「那就是十六万。联系一下苏御吧,他那儿应该也能凑点钱,争取凑够二十万。虽然杯水车薪,但也算我们一点心意了。有有,找个地方停一下,我们把钱凑在一起,我再给苏御打个电话。」
蒋硕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嘀嘀咕咕几句,就让余有有靠边停车。
余有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把车找了个地方停下来。停下车后,她就把钱转给了蒋硕,然后看他下车真打电话找苏御要钱去了。
越洋电话打了三次,苏御才接起电话,说话的语气像是刚睡醒。听蒋硕描述完,他沉默半晌报了个数,随后就挂了电话,给蒋硕转了八万元,要他一起交给江砚。
钱筹齐后,韩飞给江砚打了电话,问了他现在住的地址,然后三个人在一处城中村找到了刚回去的江砚。
几个人寒暄了几句,蒋硕便把钱转给了江砚。江砚死活不要,但蒋硕和韩飞一再坚持,他只好无奈收下。
随后,三人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就告辞了。
送他们离开后,江砚往出租房一躺,脑子里全是一群人上门逼债,指着他鼻子骂的场景,还有顾雅晴在医院闭上眼睛的样子,以及他爸在法庭上被带走的样子。
他又忍不住坐起来,在出租房内的纸箱子里找了一瓶啤酒喝了起来。
舒然,女人……现在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事。他做不了其他,也再也没能力解救深陷泥潭的舒然了,所以,只能把她摒弃在外。
只是他现在心好空啊。望着外面的大千世界,他好像一瞬间就能理解当初舒然跑到雪乡要把自己埋了的感受了。
这个世界就像一瞬间在他面前熄了灯,变得昏暗复杂,他茫然无措,好像找不到什么生存的空间了。
——衣襟上 别好了晚霞
——余晖送我牵匹老马
——正路过烟村里人家
——恰似当年故里正飞花
——醉过风渴过茶
——寻常巷口寻个酒家……
江砚一口酒下肚,手机铃声恰在这个时候震动起来。他懒洋洋拿起手机一看,是苏御。
江砚苦笑一声接起来,双方沉默半晌后,说了一句:「谢了,兄弟。」然后两人就相顾无言了。
翌日,江砚从一场噩梦中惊醒,门外响起好几道哐哐当当的敲门声。
他一打开门,就有两三个警察出示证件:
「请问你是不是叫江砚?昨日有人报警说你故意伤人,请跟我们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