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当初你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就不该辜负那姑娘。」
「我们……以后不必再见了。」
说完，她一把拉开房门，示意江砚离开。
江砚被她这一连串动作弄得怔住，坐在床上呆呆望着她，将话反复咀嚼两遍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看舒然这态度，他当初的计划是成功了。只要踏出这道门，让误会继续下去，他们就会如她所愿，再无交集。
可是……
可是他挪不动脚了，怎么办？
他受不了舒然将来会有另一个男人，像方才的自己那样对她；受不了有一天会有别人抱着她入眠；更受不了她会洗掉自己身上他给她留下的纹身，和别的男人重新开始生活。
但他又有什么资格？
七年前那场爆炸，江家赔光了所有，至今仍有还不完的债。罚款，银行、受害者家属，三座大山牢牢压在他身上。
他……拿什么给舒然幸福？
果然冲动是魔鬼。
天人交战一会儿后，江砚不敢再看舒然，沉默地穿好衣服，逃也似地冲出卧室。
房门关上的刹那，舒然终究还是绷不住情绪，捂着脸滑跪在墙角。
江砚，江砚终究还是再次怂了，这回……
舒然她知道她不会再有期待了，也不能再有期待了。
于是，她哭得很伤心，真的很伤心。
江砚一只脚已踏出门外，可身后一声声抽泣，让他怎么也迈不开另一只脚。胸口钝痛难当，像有只大手在生拉硬拽，五脏六腑都要被扯出来似的。
沉寂十分钟后，他终究是没能走出房间，再次冲回了卧室，将舒然紧紧搂进怀里，呢喃解释：
「然然，对不起……三年前你看到的女生，是我让狱友假扮的。我……我从未背叛过我们的感情，只是……只是现在的我已经爱不起你了。」
「别哭了好不好？你哭得我……再也狠不下心了。我混账，今天就不该来找你。」
「我该死！不该再招惹你的。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说着就要打自己，舒然慌忙拦住：「不要！江砚不要！」
「我们——」她哽咽着说不出下文，泪眼朦胧望向他，突然勾住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这么多年，她的吻技依旧生涩。江砚愣怔一瞬，随即反客为主，两人很快又难舍难分。
有些人不宜重逢——这句话是她三年前明白的道理，但她何尝没想过重逢呢？
此刻，她已然做不到洒脱地推开他了，那就只有再次沉沦了。
夜深人静，屋外的风吹得呼呼作响，房间内的人却不知疲倦。
云朵带着它的一对儿女，在走廊上晃悠了好几圈，喵喵的叫了好几声，还想扒门看屋内的情况，但它们尝试了好几次都不得其法，最后只能放弃，站在门外，用三双迷茫又探究的眼睛，望着门口。
直到一个小时过去，云朵才看见一男一女从卧室出来。
「想吃点什么？半夜了，煮碗面行吗？」舒然穿着白色吊带睡裙，瓷白的长腿裸露在外，慵懒地望向江砚。
「我来吧，你告诉我东西在哪儿就行。」江砚光着上身，习惯性揉了揉舒然的长发。
见他还记得自己不爱下厨，舒然轻轻「嗯」了声，从橱柜取出面条递过去。
江砚冲她笑笑，熟练地刷锅烧水。
舒然倚在门边看他忙碌，还是问出了她这么多年一直埋藏在心里的问题：
「三年前，你出狱那会儿搂着的女人是谁啊，有机会带出来认识认识。」
「是……我狱友，他是个女装大佬。那时候我真没想过还会找你，我……」
解释到一半，江砚喉头哽住了。因为，直到此刻，他仍在矛盾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江砚，知道我从前的恋爱观吗？其实那时，我从未想过和谁有结果。当初答应许嘉试试，不过是想体验恋爱感觉。后来答应你也是。我给自己定的期限是大学毕业——在此之前你们提分手，我顺势而为。若没人提，毕业那天就是我结束这段关系的时候。」
「这是我的初衷。说实话，后来你能说服我父母，让我无忧无虑被宠两年，是我没想到的。」
「直到你家出事，我才发现早已深深爱上你，比口头说的还要深。这与我原本想去F大的计划完全背离——之后我想永远陪着你，可你却用各种手段推开我。三年前你那场戏，你逼得我不得不放手。」
「那时的我就决定这辈子独自过了，生死都顺其自然。」
「所以江砚，你真觉得这样做是为我好？」
「真正爱一个人，是不会在乎他荣光时是什么样、落魄时又是什么样的，她在乎的，只是那个人是否还是她心中的那个模样。」
「如果……，你还在纠结以后会不会拖累我，这面我们也不必吃了。你走吧，就当……今天我们从未见过，一切回到原点好了。」
「我之后一定会只过我浑浑噩噩的日子，绝不再打扰你，也不会对你抱什么期待了。」
“你好好想想吧，想好了，门大开着，你随时可以走。”
她说完，便抱起脚边等待抚摸的云朵走向客厅。
江砚耳尖动了动，没回头。
一个人在厨房盯着沸腾的水半晌，才了下面条，又撒了把青菜。两碗清汤面端上桌后，他走到沙发边夺过云朵，伸手去拉舒然。
舒然抬头就那么看着他，等待他的答案。
江砚无奈，只能把这倔强的女人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才轻笑着表态：
「以后你养我，我住你的房子，当个吃软饭的。这样的男人，你要不要了？」
「流氓！色胚！手往哪儿摸呢？」
见江砚瞬间恢复从前那副痞样，舒然一秒破功。
「这就叫色？那刚才我们算什么？梅西呢？你该不会因为生我的气，就不养它了吧？」
见她终于不再赶人，江砚嘴角勾起，又故意又摸一把某人曲线流畅的腰身，才迅速转移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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