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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知非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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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知非坐在沙发上看着身穿自己的衣服擦着头发向自己走来的那棵,突然有一种仿佛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很久的错觉,看着那棵望向自己的笑脸,觉得这个房子似乎又重新活了过来。是的,自己是怕孤独的,哪怕偶尔伪装乐观开朗,但骨子里的底色始终是消极的,哪怕告诉自己一个人的生活很好很安宁,但清楚那终究只是自我安慰。

“怎么,我脸上泥没洗干净?”那棵走到一半看到尚知非盯着自己的脸不转眼地看,赶紧又往卫生间走去想照照镜子。

尚知非赶紧收回视线拿起手机:“没有,我就是想问问你要吃什么,肚子饿得都走不动了。”

那棵轻笑一声:“走不动就点外卖呗,你想吃什么?我来点。”说着就在尚知非身边坐下了。

“嗯……想吃火锅。”尚知非仰起头认真地想了想,“但火锅没有外卖吧。再说,我都说了要请你吃顿好的,外卖可不合适。走吧,先出门。”尚知非说完就起身往门口走去。

“哎哎哎,等一下。”那棵赶紧起身把他拉回沙发上坐下,“你说你这人,执行力怎么这么强。谁说火锅没有外卖?你就算现在想把北海道的生鱼片、波尔多的红酒送进嘴里都能有人配送上门,何况本地的火锅。”那棵拿起手机点开了某个APP。

尚知非看着那棵灵活操作的手指很认真地说:“哟,那先生胃口真是不小啊,但北海道的生鱼片和波尔多的红酒你就别想了,我付不起运费。”

那棵放下手机看了看尚知非,又分不清他是不是在玩笑了:“是,那我就胃口小一点,火锅就心满意足了,你就安心坐在沙发上等着吧。”

不到半小时门铃就响了,尚知非全程动都没动,像一个很听话的小孩子就真的在沙发上坐着等着。目瞪口呆地看着配送员把一道道菜摆满一桌,最后还给锅插上电源说了句“用餐愉快”才走。

尚知非大声说道:“回国真是太好了!”

“别感叹了,不是饿得走不动了吗?快来吃。”那棵给尚知非调好油碟,摆好筷子,拉开椅子,把尚知非按到位置上坐好,然后才坐到对面的位置给自己打调料。

尚知非夹了一筷子千层肚:“啊,好好吃,这什么人间美味啊......”吃完一口终于回过味:“哎,这不是我家吗?怎么你一副主人做派?”

那棵挑挑眉瞥他一眼:“呵~你终于反应过来没有尽到地主之谊了?让我一个客人忙里忙外的,你还好意思问?”

尚知非:“.…..”

他冲着那棵露出一个讨好的微笑:“那个,还真是不好意思啊。下次,我一定请你吃顿好的,生鱼片和红酒也可以。”他又夹了一筷子千层肚放到那棵碗里,“但临时空运过来的不行,真的请不起。”尚知非的表情真挚得就差当场展示银行卡余额了。

那棵吞下碗里的千层肚好笑地说:“跟你开玩笑呢,还当真了?你们三十六岁的人这么天真的吗?”

好端端的拿年龄说事就有点不讲武德了,尚知非瞪了那棵一眼:“怎么,哪条法律规定三十六岁就不能天真了吗?”

那棵放下筷子赶紧举手投降:“好好好,是小人错了,竟然妄图挑战法律。”说完便把一片肥牛夹进了尚知非碗里,“哎,快吃,这个好了。”

这顿饭比中午那一餐的气氛和谐了不少,不知是火锅本就自带调节氛围的效果,还是经过一下午的“同甘共苦”关系自然就亲近了些。

吃吃喝喝的,说说笑笑的,不一会儿,桌子上的菜品竟然就被消灭得差不多了。

“不行,太撑了,感觉晚上要睡不着了。”尚知非捂着肚子倚在座椅背上说。

那棵不以为意:“不会,你就是扎啤喝太多,跑几趟厕所就消了。”

“哎你这人,筷子还没放下呢,别说厕所的事儿。”那棵又挨了一记白眼儿。

“好,不说了,你再吃点儿。”

“不吃了不吃了,真的撑不下了。”尚知非一边摆手一边向沙发走去。

那棵也放下筷子,端着一杯没喝完的扎啤,跟着尚知非走过去直接侧靠着沙发坐在了地上。

尚知非喝酒容易犯困,这会儿躺在沙发上望向那棵的眼神有点迷瞪,反应也慢,那棵随手剥开一颗薄荷糖递到他嘴边,他想也没想直接张口就含住了,抿了好一会儿才问那棵是什么。整张脸红扑扑的,看在那棵眼里哪哪都透着可爱。

这哪像三十六岁的人啊?他该不会是随口胡诌哐我的吧?

那棵突然出声:“你真三十六了?”怎么想就怎么问?成年人才不扭扭捏捏。

“嗯。”尚知非撇撇嘴:“怎么,这次想说我天真还是幼稚?”

“噗~怎么这么记仇啊?这次想说你可爱,也要生气吗?”那棵笑着伸手捏了一下尚知非的脸颊。

尚知非立马抬手握住那棵的手,反应过来不对,又赶紧把手甩了出去。那棵笑得更欢了,尚知非看着那棵的笑脸,顿觉酒意更浓,浓得让自己整张脸都烫了起来。

他抓起一个抱枕就捂在了自己脸上:“切,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

那棵把抱枕扯下来垫在自己手肘下:“别这么捂着自己,容易喘不过气。”然后用手背撑着下巴望着他。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会儿,尚知非正想转过头避开那棵的眼神,就听那棵问道:“可以问你一些私密的问题吗?”

“什么算私密的问题?”

那棵生怕自己又问错了什么,紧盯着尚知非的表情缓缓开口:“比如,为什么要选最差的一间房当卧室。”

不知尚知非是真的酒劲上来了还是一时想不到如何回答,全程面无表情的,隔了很久才说话。

“主卧是奶奶的,我跟你说过了,虽然她不在了,但我不想改,倒不是为了睹物思人之类的,只是觉得确实没必要改变。”

“嗯,那怎么不睡朝南那间呢?光线会好一些。”

“就是因为光线好所以才拿来当书房啊,冬天的时候,在地毯上铺上电热毯,再盖一床小毯子窝在那里看书,特别舒服。”

尚知非的答案合情合理,但回答的语气快速又坚定且眼神躲躲闪闪,所以那棵并没有接话,只是继续静静地看着他。

尚知非又跟那棵对视了一会儿,感觉那棵的眼神都快化为实质盯穿他了,他被盯得有点发毛,坐起来居高临下地朝那棵吼到:“你到底想知道什么啊?”

那棵静静地仰头看着尚知非语气很平和:“我想知道你现在为何恼羞成怒,我想知道我看你时你为何总在发呆,我想知道你眼里偶尔露出的失落、低迷、忧伤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想知道为什么你的笑意总是不达眼底。

尚知非脱口否认:“没有,我没有。你……你知道什么啊,我就是天生的忧郁型人格不行啊?”

那棵没再说话,看了尚知非一会儿转过身拿起茶几上的酒喝了一口。

“好,你说没有就没有吧,我确实就什么都不知道。对不起,是我唐突了,你别跟我计较。”那棵带着淡淡的笑意说道。

算了,我们才见第二次,说好的来日方长,不要冒进。

那棵放下酒杯:“你早点休息,我先回——”

“那是我妈妈的房间。”那棵正准备起身时听见背后传来尚知非淡淡的声音。

那棵慢慢回身坐在了尚知非旁边:“那,为什么改成了书房呢?”

“她走了,在我七岁的时候。”

“对不——”

“不是你想的那个走,就是走了的意思,离开这个家了,带上了我的双胞胎弟弟。”尚知非意识到那棵误解了他的意思,赶紧解释。

“你还有一个双胞胎弟弟?”那棵有点吃惊。

“嗯,他叫‘夏如是’,跟我妈姓。”说到这里,尚知非顿住,仿佛沉浸在某些往事里。那棵静静等着,没有打断他。

良久,尚知非继续说:“他比我晚十分钟出生。我们每天盯着对方跟自己相似的脸互相看不顺眼,爸妈则每天都在给我俩拉架劝架。但自己人吵归吵闹归闹,要有邻居家的小孩儿想要欺负谁,我们立马就恢复一致对外的亲兄弟身份。不过记忆中好像他帮我的时候更多,虽然我才是哥哥。”说完尚知非笑了笑,只不知这笑意中带了几分自嘲惆怅又添几分无奈。

那棵也跟着浅笑了下:“后来呢?”

“后来?”尚知非看了那棵一眼,回头拿起那棵那杯啤酒咕咚两口喝完,“后来我妈就带他走了,这一走至今就是二十九年,二十九年啊,我们再也没有见过。就连我刚刚说的那些小时候的事,说不准也只是我的臆想,其实记忆里早就什么都没有了。”

“知非,你——”那棵看到尚知非眼中一闪而过的泪光,很心疼,想出声安慰,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了。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没事。倒是你,”说着看了一眼那棵的手,“怎么一直扯裤子?”尚知非这情绪转换快得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幻影。

那棵的大脑却还没完成转换,跟着尚知非的视线下意识低头看了看:“啊?内裤有点勒,我松一松。”

尚知非:“.…..”

大脑转换完成的那棵:“……”

“知非,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有点紧,不是,是你腰太细了,所以我穿上才有点紧,绝对不是说你小的意思,啊,也不是,我——那个,总之,你懂我的意思就行了。”那棵感觉舌头快要打结。

尚知非看到那棵语无伦次的样子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那棵看他笑了跟着也哈哈大笑起来,同时心里松了一口气,还能笑,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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