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六号的早上,在睡了开学以来最舒服的一觉之后(主要是因为穆尔塞伯走了),卢西恩开始了自己的晨间例事。
先伸一个可以持续十秒钟的懒腰,然后一鼓作气地起床,把被子松松垮垮地叠好,放在床尾。
接着脱睡衣,换上衬衫,系上领带,穿上校裤,再去刷牙,洗脸,梳好头发之后用沾水的手随便把头发往后面捋一捋,希望已经长到眼睛下面的头发不要来遮挡自己的视野。
放假的日子少了点规律感——这是卢西恩非常讨厌的事情,因为他并不是一个很自律的人,所以即使是放假的第一天,卢西恩坐在床沿思考了五分钟之后还是决定去趟图书馆,并盼望着可以开个好头。
他拿起笔记本,想着先去礼堂吃个早中饭,再去查点魔药方面的资料,希望可以就这么消耗掉一个下午———毕竟他也没有别的什么好做的。
圣诞节假期持续整整两周多,所以大部分可以回家的学生都早早地坐上了霍格沃滋特快,现在估计已经到国王十字车站了。
卢西恩今年留校一部分是因为他的父亲——布莱克索恩临时给他写信,让他不要回来了,看起来像家里要处理什么事。
另外就是他想和莱姆斯谈谈,在一个不被别人打扰的,私密的空间里谈谈。
卢西恩拖着鞋带快要散掉的皮鞋朝楼上走去,留校的人已经够少,会在假期第一天就去图书馆的就更少了,所以他根本不用担心座位问题。
平斯夫人依然牢牢地坚守在图书馆里,像一只看守领地的狮子一样巡视着每一寸土地,实际上,卢西恩觉得平斯夫人在抓学生时的敏锐度比任何一种猫科动物都厉害,这一点霍格沃滋的每个学生都会同意的。
魔药学的学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变得无聊了起来,卢西恩已经换了十几种姿势,连续半个小时不间断地换手撑头,但他实在觉得自己在这么一个美好的日子里看书,是一件再悲惨不过的事了。
又挣扎了十分钟,察觉到真的无法再在这里待下去后,卢西恩毅然决然地收拾好东西,但是又不敢挑战平斯夫人的权威,所以轻声地毅然决然地收拾好东西,快速跑出了图书馆。
霍格沃滋的走廊从来没看起来这么空旷过,墙上的壁画大半都空了,看来是去别的某个画框里聚会了吧。
卢西恩快步贴着墙壁走着,过大的袖子不停地从石头上蹭下一层灰来——-正当他抱怨费尔奇一放假就怠慢工作时,突然听见后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动静。
就在他停下脚步的一瞬间,一只小小的,长得像雪球的东西直直地撞上了他的后背,余光看见一团白色的物体从自己的左手臂后垂直往下掉,卢西恩手忙脚乱地接住了它,并把小猫头鹰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你是从哪来的?”他凑近了看看,发现这只还没他手大的小信使脚上绑着一卷羊皮纸,此时正随着它的呼吸上上下下地起伏着。
单手轻轻地把羊皮纸解下来,小雪球扇了扇翅膀,立马神气活现地站了起来,啄了啄卢西恩的手心就离开了。
在学校里使用猫头鹰传递信息的还会有谁……?卢西恩的心里带着答案,用大拇指和食指慢慢展开了这封信。
亲爱的(划)(划)(划):
首先我想和你说一声抱歉……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躲着不见你的,只是十二月初的几天我有事,后来又感冒了,魔法史课和草药课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怕会直接扯到那件我们还没说清楚的事情,所以在避免和你聊天。
我不是说那件事是你的错,相反,那完全是我的错,这其实是我应该解释的事情,而我也一定会跟你说清楚的。
明天晚上,八点整,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门口见面
ps.如果猫头鹰撞到你身上了,说明你走太快了,不要怪它
卢西恩看到最后时察觉到了一股奇异的满足感,他的行为竟然被预测了。
把羊皮纸卷成原来的样子再用麻绳绑好,卢西恩把它和自己的魔杖放在一起,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
在接下来的八点之前的时间里,卢西恩在路过变形课教室时看见麦格教授在办公室里一边织毛衣,还一边看着一本《今日变形术》。
在经过门厅的时候看见费尔奇在给洛丽丝夫人洗澡,洛丽丝夫人在眯着眼睛晒太阳。
在经过校医院的时候看见庞弗雷女士在手忙脚乱地试图从至少一百个瓶子里找出提神剂,最外面的病床上坐着一个满脸通红的格兰芬多,看起来病得不轻。
在经过魔咒课教室的时候看见弗利维先生正在搬一把小梯子,卢西恩帮他把梯子挪到了旁边的一个阁楼下,据说上面是他的办公室。
在经过……校长办公室进不去。
卢西恩正打算花一点时间研究一下那个狮鹫雕像的旋转门时,一种类似于沉睡了两百年的巨型乌龟突然移动的声音出现了,他后退了几步才发现是面前的旋转门。
“啊!卢西恩。”
这是卢西恩罗齐尔这么近距离地和邓布利多教授站在一起,他的胡子看起来比在教师席上时更浓密。
“邓布利多教授。”卢西恩微微弯了弯腰,有些意外校长竟然能认出他。
怎么感觉这几天奇怪的事情这么多?
“你看起来好像被什么事情烦恼着,我的孩子。”邓布利多用他那锐利的,戴着金丝眼镜的蓝色双眼盯着卢西恩那双更稚嫩,颜色相对更淡一些的蓝色双眼。
卢西恩在一瞬间就理解了为什么邓布利多会被称为史上最伟大的白巫师,就算是他,一个普通的,什么都没做错的学生被邓布利多这样注视着,都会从自己出生那天开始回想,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擅自忘记了。
“是的,我想找个私密的地方修补我的一段友谊。”他毫无停顿地开了口,仿佛对方不问,他也会主动告诉对方一样。
“啊。”邓布利多的上半身抬起来了一些,“我知道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而说起了别的话题,“我注意到你和莱姆斯的关系很好———是吗,罗齐尔先生?”
“是的先生。”卢西恩没有怀疑对方是怎么知道的,他总是觉得邓布利多能知道任何事。
“你知道……从前我也有过一段友谊,只可惜它只存活了一个夏天。”邓布利多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抬头看向远处的窗外,那里只有一片蔚蓝的天空,连只鸟儿都没有。
卢西恩不了解邓布利多的生平,但看着教授有点悲伤的表情,也许他也有什么遗憾没有解决吧。
“希望你们的友谊可以持续一辈子。”他的目光在收回来的时候被拦住了三次,卢西恩看见教授的视线最终落到了地上。
“试着去八楼,在挂毯的对面走一走,你会找到答案的。”
邓布利多的眨眼伴随着眼睛框的闪光一起消失在了楼梯的转角处,卢西恩听到钟声响了起来,五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