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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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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笃!”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破了一室寂静。

叶起猛然惊醒,看清近在咫尺的脸,慌乱地向后退,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咳咳,你的伤好得是真的快啊!长相守果然名不虚传!哈哈哈哈……”

本来为了掩饰尴尬胡诌两句,结果无意中提到长相守,叶起挠着头的动作一顿,颓然地垂下手,心底泛着苦。

“笃笃笃!”

屋外的人锲而不舍继续敲门。

叶起回过神来,赶忙要去开门,手腕一紧就被人拉住。

“我去。”

裴序的声音冷得像块冰,叶起顿时懊悔,定是刚才得意忘形惹他生气了。

门外的小戊有些疑惑,前日送餐,刚敲第一下就有人开门了,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莫不是两人都睡觉了?

他伸手正要再叩两下,门“唰”地被拉开。

小戊满脸堆笑抬起头,看到来人后笑容忽然僵住。

贵客一脸平静,可目光却阴沉得像是一把剑,在他的脖颈上斜过去,森冷的寒意顿时从脖颈蔓延全身。

小戊忍住拔腿就跑的冲动,双手抖着将餐盘往前送,慌张道:“裴、裴公子?”

裴公子颔首微笑,接过餐盘也不说话。

眼前的人明明是笑着的,却让小戊汗毛直立,腿肚子打颤,他试探道:“若无其他吩咐,小的这便、这便告辞了?”

裴公子直勾勾盯着他,不发一言,眼神还在他脖颈上划来划去,好像在判断从哪下手,能让人立时毙命。

那目光直叫人毛骨悚然。

小戊全然不知自己怎么得罪了他,只得打起精神,勉强笑着,可越笑越想哭,到最后真的快哭出来,就听一声冷笑。

“啪!”

突然关上的门差点把他拍下台阶。

小戊吸着鼻子转身就跑,边抹眼泪边决定还是把活儿让给师哥师姐好了。

虽然那个姐姐很好相处,可明明温润有礼的公子,突然变得这么阴森森的,必定是中邪了!

惹不起惹不起。

见裴序端着饭菜回来,叶起不像前几日关心今天吃什么,小心翼翼道:“姓裴的,你生气了吗?”

生气倒还好了,若是被他发现了她的心思,那才叫丢人!

见叶起神色认真,裴序动作微顿,想到前日她还和那小孩聊过天,于是笑了笑,柔声道:“在下向来不会跟小孩子置气,快吃饭吧。”

那人下次定不敢再来,也不会让她知晓。

沉郁烦闷瞬间消散,他心情愉悦,将饭菜端上桌,布好碗筷,拉着叶起坐下。

叶起愣愣地回过神。

小孩子……

不过小他两岁,怎么就成小孩了?!

她可还是师姐!

叶起怒目而视正想拍桌嚷嚷,却在看到裴序眼里的笑后,讪讪地坐了下来。

算了,总比让他知晓了心思好。

而且看来他也没有生气。

估计姓裴的以为刚刚是……小孩子不懂事。

叶起心里又苦涩又屈辱,化悲愤为食欲,埋头猛吃。

裴序给她夹菜的速度,都赶不上她吃的速度,只得无奈道:“你慢些,留点肚子吃羊腿。”

等晚上又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烤羊腿,那点子屈辱也几乎要烟消云散了。

几乎。

叶起拍着肚子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晃悠晃悠,说不出的满足和舒坦。

她目光一瞥,正好瞅见裴序正在榻边铺床。

叶起哼笑一声,不是当她小屁孩吗?那还讲究这么多干嘛!

随羊腿而逝的屈辱,重新复苏。

她忽地翻身坐起,盘腿抱胸,清了清喉咙。

裴序刚摆好玉枕,听见她似有所指的咳嗽,疑惑地转过身。

叶起斜着眼睛,厉声道:“我是师姐,我说了算!你给我上来,不许再睡榻!”

她身着单薄的月白中衣,扬着下巴,还煞有介事地拍了拍床。

满脸邀君共枕的坦然。

裴序扶额叹气,又想到白日里此人的肆意,终是忍不住埋怨着素未谋面的医仙。

为何非要跑到玉蟾泉那么远的地方?

裴序长腿一迈,伸指戳着叶起的额头:“赶紧睡,别闹。养足精神,明天才好去沙漠。”

他说完转身回榻,手刚搭上腰封,还没解开外袍,就听身后传来吸鼻子的声音。

“姓裴的,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所以不把我当师姐……”

指尖一顿,裴序猛地转身,就见那人垂着头,抹了抹眼,像株缺水的植物恹恹地没有精神。

他心里一慌,正要急步上前,又看见她手背挡着的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得意弧度。

裴序脚步顿住,眼里尽是无奈,默默弯腰抱起床被。

“劳烦师姐让让,给在下腾点地方。”

叶起眼睛顿时亮起来,裹住被子一骨碌,就将大半张床让了出来。

等裴序熄了灯,两人并排躺在床上时,叶起心里还在美得冒泡,觉得自己真是机智。

怪不得姓裴的喜欢装可怜,这招确实管用!

漠北入夜寒凉,睡觉便要盖着厚被。

即使如此,裴序还是能感受到那人火热的体温透过两床被子传到他的胳膊上。

心绪不宁,全身燥热。

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指尖扣进掌心传来疼痛,才能让气息平稳下来。

真不该一时心软。

他无声叹了口气,就感觉床榻微动,旁边的人似是凑得更近了些。

“姓裴的,咱们干嘛不用莫同尘的牌子?”

夜深人静,她说话便也不由自主压低了声音,但又怕他听不见,于是趴到枕头边。

温热的呼吸扑在脸侧,痒麻从耳廓一路钻进心里,万幸光线昏暗,只有几缕月光洒在窗台。

裴序不动声色地揉了揉通红滚烫的耳朵,喉结滚动了一下,轻声道:“悬赏还在,那个假的在外边四处招摇,为以防万一,也怕打草惊蛇,现在便不好去动她的东西。日后托人去取银子,也是一样。”

叶起“哦”了一声,想到自己背下的口令没有用武之地还有点惆怅。

她心思一转,突然好奇起来,嘿嘿笑:“你的牌子口令是什么?”

这话出口才明白不妥,叶起懊恼地咬住舌头,赶忙转移话题:“不提这个。”

“玉蟾泉你去过没有?听说那地方不好找。咱们是不是得雇个向导?”

没有回答,叶起以为人已经睡着了,心道姓裴的今日这么累吗?

正要卷被翻回去,就听裴序的声音有些紧张。

“忘山水远,沧海天阔。”

她愣了愣,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口令,心便开始乱跳,无措道:“你说出来干嘛,我、我……”

“还请叶少侠为在下保密。”

听到她呼吸瞬间乱了,裴序打趣道:“若是害怕的话,忘记便好。”

“我才不会害怕!睡觉睡觉。”

仿佛知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叶起翻身滚回里侧的时候,还惴惴不安,深怕梦中会将秘密说出口,捂着嘴睡着了。

平稳绵长的呼吸传来,裴序静默片刻,慢慢坐起身。

月正中天,清浅的银光洒在床上,锦被滑落,露出雪白里衣,如墨长发散在如玉的脸侧,如月中仙人。

他微微转过头,一眼便看到她紧皱的眉头和捂着嘴的手。

裴序好笑地移过那只手,轻轻塞入被中,又往上拉了拉锦被。

他又看了半晌,终是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缓缓抚平她紧皱的眉头。

寂静深夜,一声轻叹低不可闻。

“也不知在怕什么。”

叶起快怕死了,她做了一晚上梦,尽是把秘密泄露出去后,钱串子的黄金被人偷走,气得再也不理自己。

早上醒来,裴序一睁眼便看到身旁的人盘腿而坐,目光幽怨,他努力憋笑,温声道:“叶少侠没睡好?这对黑眼圈快比眼睛大了。”

天刚擦亮叶起就被梦惊醒了,盘算一早上,好不容易等人睡醒,赶忙问道:“口令不能改吗?你快改,然后别再告诉我了。”

她问完就见那人转身下床穿起了衣物,好像根本不在乎口令的重要!

裴序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袖,摇摇头:“存满三年才能改,时间不够。”

寻思一早上的对策完全无用,叶起的哀嚎声绝望又无力。

“所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裴序束紧雪色腰封,回头笑道:“不是叶少侠问的吗?”

“我问你便说吗?”叶起翻身跳下床,愤愤不平道。

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轻易说出口。

她气恼地接过裴序递来的衣物,却见那人一脸认真,点点头:“你问我便说。”

叶起有种被拉上贼船的错觉,转头就要抱怨,却瞬间怔愣住。

面前的人一袭漠北特有的轻裘,墨色裘袍上的银纹如暗夜中的星子隐隐浮现,腰间束着雪白的腰封,更显他肩宽腿长,挺拔如松。

他的乌发高束,美如冠玉的五官在墨色裘袍衬托下,说不出的英姿桀骜。

叶起脸颊微红,偏过头咳了两声,边套衣服,边嘟嚷着:“银子丢了可不赖我。”

她穿好衣服,发现身上的裘袍也是墨色,也有银纹。

自诩了解钱串子,叶起不由暗暗感叹,定是买一样的更便宜些,姓裴的就是狡猾。

裴序眼眸弯起,又递过去一条雪白腰带,轻声道:“不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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