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师兄他这是怎么了？”
白渝看着那道背对着他们的身影，语气低沉下来。
天云仙尊往前走了两步：“他被困在自己的梦魇里。”
“那是……”白渝正听着，抬眸忽然看见前面那人影身上逐渐散发出来的黑色气息，她惊愕道，“那是妖气！”
“师兄身上怎么会有妖气？”
寒朝走上前几步，语气有些急切的解释：“那不是从小裴师弟身上出来的，是从外界进入的。”
“外界？”白渝顺着这话思索道，“难道是在第一关的时候，那些妖王身上的妖气？”
寒朝点点头：“那妖气会逐渐控制他的意识，到最后变得连我们都不认识，成为只想杀戮的妖物。”
“那现在怎么办？”
白渝看着那道身影跪在地上，他像是被那妖气渐渐控制神识，他很痛苦，很想将自主意识夺回，却始终争不过。
三人看见，裴铭身上的妖气越来越烈，他忽地缓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那些浓烈的妖气包裹着他，白渝看见他转过身，抬起那双阴沉的眸子，冷冷扫向他们。
那眼神透露着杀意，像是把他们都当做了敌人。
白渝见状，正欲开口叫醒他，下一秒却看见天云仙尊忽然闪到了裴铭面前。
只见他抬起手，两指指尖点在他额头，那丝微弱的光像是药引，将他身上的妖气驱散。
裴铭恢复意识，他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晕了过去。
天云仙尊接住他，他看着倒在怀里的裴铭，眼眸低沉下来，深深的瞳孔里似带着某种他人看不懂的情绪。
天云仙尊什么都没说，转身看向白渝两人：“他已无大碍，我们尽快离开。”
“好。”
裴铭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自己房中的床榻上。
他目光扫视着四周，确定了这是自己房间后，才松懈下来。
他扭过头，刚准备起身，就瞥见了趴在床边守着他睡觉的白渝。
裴铭愣了下，他看着少女恬静的睡颜，嘴角微微勾起，他缓慢的抬起手，将她垂下遮挡住眼睛的发丝撩起。
这点动作很轻，但还是惊醒了白渝。
在她睁开眼前，裴铭迅速收回了手。
白渝抬起睡眼惺忪的眸，她直起身，抬手揉了揉眼睛，看见裴铭醒了，疲惫的神色上舒展开，她笑眼弯弯：“师兄！你醒了！”
裴铭从床上坐起来，身体上似乎还有些疲惫，想来是试炼时的过度战斗，一时还没那么快恢复。
“我睡了多久？”
“你睡了快三天了！”白渝语气染上了几分担忧，“你要是再不醒，我都要以为你不会再醒过来了。”
裴铭觉得她这话太夸张，忍不住浅浅勾起唇：“只是受了点小伤，怎么说的这么夸张？”
“小伤？”白渝有些愣，眨着眼看他，“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受伤？”
裴铭不明所以，认真的问：“不是在秘境里受了伤么？”
白渝彻底愣住了。
裴铭不记得自己在第三关发生了什么，也不记得自己是被梦魇控制了。
思及此，白渝忽然想起，寒师兄提前告知过她的话。
“若小裴师弟醒了，你切莫告诉他因何受伤昏迷，就说大家都受了伤，只有他伤的最重。”
白渝当时不知道寒朝为什么这样说，她问了寒朝也没有告诉她。
看着眼前裴铭认认真真的问，她也有些明白了。
也许寒朝和师父都知道裴铭走不出自己的梦魇，所以他们也知道裴铭恢复后什么都不记得。
“怎么了？”裴铭见她发呆的有些久，哑声开口问。
白渝从思绪里回神，看向眼前满脸疑惑不解的人，她迅速收拾脸上的神情，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被师兄吓到了，大家都在秘境里受了伤，只有师兄伤的重。”
裴铭轻晒：“别担心，我现在不是没事么？”
听他这么说，白渝也松懈下来：“那师兄你休息会儿，我去看看寒师兄做的膳食，一会儿给你带过来。”
“好。”
白渝起身走出了房间。
裴铭掀开被子，正要起身，阴影处一道影子闪了出来。
裴铭警惕的目光移过去，看清阴影里的人是谁时，他收回了视线，边穿鞋边问：“什么事？”
墨维看着他，低声说：“少主，你真的不记得自己在秘境里发生了什么？”
裴铭的手一顿，掀起眸：“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少主还是应该看看，这或许对你想找的答案有帮助。”
裴铭垂下的眸再度掀起，墨维注意到他的眼神，抬手一挥，一道洞悉出现在眼前。
裴铭看见，洞悉画面内，是他满身妖气溢出，以及他所呢喃着的莫名其妙的话语。
这画面上，不止出现了他，还有白渝和寒朝，以及天云仙尊。
他看见白渝几人时，几乎猛然站了起来：“他们怎么也在？！”
“他们都看到了。”
裴铭无力的坐回了床上，满身妖气的他，被他们都看见了。
墨维替他解释道：“照少主您的师兄和师父两人的神情来看，他们似乎对你感到并不意外。”
裴铭抬眸：“你什么意思？”
“属下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他们两个也许知道您的身份呢？”
“不可能！”
裴铭几乎在他说完下一秒就否定了。
寒朝一直都对他很好，从小时候开始，裴铭不相信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却故意隐瞒。
他一直都是个很好的师兄，他将他视为兄长，所以他不相信。
但天云仙尊……
裴铭抬起清冷的眼，看见洞悉画面内，天云仙尊看着他时，脸上那莫名其妙的情绪。
墨维轻轻叹一声，又道：“少主，您的师兄说，您身上的妖气是从外界导入的，但妖气究竟是从外界进入还是从自身外泄，没人比属下更清楚。”
“你的意思……”裴铭面无表情的脸上扯出一抹笑，那笑阴冷，“这妖气，其实是从我身体里散发的，是么？”
墨维抿唇，没说话。
“也就是说，光凭这一点，也足以证实我一直以来想找的答案。”他似是苦笑一声，“我以为我是个什么东西，原来我是……”
“少主。”墨维打断他的话，不想他如此过早给自己下判决书，“那妖气并不一定是最终的答案，这或许只是一个线索，毕竟那妖气并不能为你所用，而只是控制你的神识。”
裴铭也似如梦初醒，赫然抬眼看他：“那你能靠这条线索继续往下查么？”
“当然，少主相信我即可。”
裴铭点点头：“那就好，多谢了。”
墨维颔首：“那属下先告退。”
裴铭挥手示意，不过一秒，他又将人叫住：“等等。”
墨维回过头：“少主还有其他事？”
“我之前让你查的那条鲤鱼精的事怎么样了？”
经他一提，墨维也终于想起了这茬，他先是问了一句：“不知少主可听说过沧海？”
“沧海？”
“是的。”
裴铭觉得这个词很熟悉，脑海里闪过一丝画面，清眸一颤：“我之前好像在灵剑宗典籍里见过，沧海一族都很神秘，从来不出世，不与外界产生交流。”
墨维点头。
“不过，我记得典籍里记载，这个种族不是灭族了么？”
“不错。”墨维缓缓道来，“这个种族，存于这世间至少已有上万年，它们靠天地灵气所化人形。传闻沧海祖先将族群扩大，属于沧海的生灵，已经遍布三界九州各地，它们都有沧海血脉，修习沧海秘术，哪怕只是一只刚化形的小小鲤鱼精，也能堪比一个生死境修士。”
“沧海竟然已经灭族，为何那只鲤鱼精还活着？”裴铭有些不解，“难道她刚化形？”
墨维思忖片刻，问道：“少主可知，沧海是什么时候灭的族？”
裴铭觉得他问的莫名：“不知道，典籍里并没有记载，甚至关于这个种族的描写很少。”
“沧海一族，是在十年前灭族的。”
“你说什么？！”裴铭惊愕的猛地站起来。
“他们族群强大，天地灵气孕育，实力非同凡响，甚至曾位列天庭。”
那处于天庭之上的人物，可是地下之人想都不敢想的高度。
无数修士为了踏上那个地方，穷极一生，拼了命的修炼，都没有一个能走上那个地方的。
裴铭怎么也没想到，这竟然能和天庭扯上关系。
墨维静了几秒，又道：“不过，随着沧海祖先死后，沧海一族就被逐出天庭了。”
裴铭问：“因为什么？”
墨维：“属下并不清楚其中缘由。”
“按照你先前所说，沧海一族是在十年前灭族的，也就是说，在白渝刚进灵剑宗时？”
“是。”
这些匪夷所思的信息太多，裴铭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消化。
如果按照这个时间段去推测，那基本上证实，白渝和这沧海冥冥之中也有些牵连。
但很明显，白渝根本什么都不记得。
这背后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从而导致白渝不记得来灵剑宗以前的事情？
以及先前，白渝在幻境里遇到自己的姐姐。
那幻境，可是能牵起人内心深处无法记起的记忆。
“少主？”
墨维将裴铭从思绪里喊了出来。
“我没事，就是在想一些事情。”
墨维了然，问道：“不知少主接下来有何打算？”
“之后我自会考虑，你先下去吧，若有其他线索，再向我汇报。”
“是。”